「奶奶說,她養了我這麼多年,壓力很大,很辛苦……我又小,她不放心我一個人,想讓我跟她走……」
「13歲的我覺得奶奶很奇怪,但從沒見過鬼、甚至不相信鬼存在的我又沒多想,很天真的問奶奶想讓我跟她去哪兒,奶奶……忽然就變了……」
席雨聲音一頓,本就小的聲音更小了兩分,「奶奶的指甲變得又長又鋒利,牙也變成了犬齒,她張開嘴,嘴大得能把我整個人都吞進去……奶奶說,讓我跟她去死……」
身旁瘦小的女孩抖了抖,陷入自己回憶里。
鹿年年伸手握住席雨冰涼的小手,什麼都沒問,席雨就徑自說着。
「我當時很害怕,怕得腿抖,怕得縮在地上不停尖叫,連跑都不會……然後,一陣腳步聲忽然響起,我聽見了奶奶的慘叫聲……但是我很害怕,根本就不敢抬頭看。」
「過了好一會兒,一雙木屐出現在我面前,一個男人向我伸手,讓我跟他走。」
腳步聲,木屐,所以剛剛那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就是席雨話里這個男人的腳步聲吧?
鹿年年依舊沒開口,安靜的聽着。
「我那時候很怕很怕,連自己奶奶都要吃了自己,我害怕的除了哭和顫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敢做,然後那個男人就把我帶走了。」
「他帶着我走進自己家裏,我看到奶奶渾身僵硬的躺在地上,我才知道奶奶已經死了,在門口看見的是奶奶靈魂,她進不來門……是因為門上貼着的門神畫像把她攔住了……」
「之後,我就被那個男人帶走,我跟着他走了很久很久,山跟平時看見的山不一樣,水跟平時看見的水也不一樣。我們去的所有地方都很安靜,除了我們之外,什麼人、動物也看不見。」
說到這兒,席雨忽然抬頭,露出一個無比虛弱的笑:「冥界使者,你猜我現在是活着的、還是死的了?」
一句話莫名其妙的問話,弄得鹿年年一愣。
小淨化撇着小嘴,淡淡的說:「檢測生命跡象一切正常,血液流動、心跳頻率,眼淚成分,情感起伏,所有一切都與常人無誤,你是活人,不要隨便說話嚇姐姐。」
「是麼?所有一切都很正常啊,那一個活人,能在畫裏待三年麼?」席雨弱弱得笑了一下,身體晃動着,聲音更小了兩分,「我被那個男人帶走,在畫裏面待了三年。吃着他給我的烤肉,喝着無比純淨的泉水,可那些……都是假的。」
「在畫裏、待了三年?」鹿年年忍不住喃喃出聲。
「冥界使者也覺得很驚訝麼,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在畫裏面活三年,對不對?」席雨摸着自己蒼白的臉,小聲說:「可我不但活了三年,身體還跟正常人一樣長大了。」
「三年裏,我們一直在山裏走着,渴了的時候不遠處就會有泉水出現,餓了的時候男人就會離開,片刻後拿回一塊處理很乾淨的肉給我,生火烤肉……三年來,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直到後來,我發現了。」
席雨忽然輕輕一笑,很虛弱的笑容,卻顯得格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