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好了嗎?」</p>
今日的青陽學院人聲鼎沸,諸多老師學生來來往往,一副喧囂景象。而當小道縱橫,路口分叉,如流的人群漸漸匯聚,慢慢同一方向。</p>
車如流水馬如龍。</p>
「沒有。」木森搖頭。</p>
「好。」李懷若點頭。</p>
木森一身粗布麻衣,長長的頭髮被一根烏木簪子挽起,整個人看起來利落至極。他輕踏腳步,跟着人流前行,衛零、李懷若等一行九人護衛在他左右。</p>
有些人就像黑夜中的螢火,不言不語,卻自帶光亮。木森幾人現在就有幾分螢火的味道。十人緩緩而行,雖無驚人之舉,卻吸盡目光。</p>
「快看,是講武系一行。」</p>
「那個白衣服的少年好帥!」</p>
「哦,那個是衛零。但我還是喜歡王簡落這樣的暖男。」</p>
「都正經點,你們說開學典禮,木森會講什麼?」</p>
「不知道,不過我也很好奇。」</p>
……</p>
木森等人所經之處,所有人都紛紛錯開位置,他們就像呼嘯的利箭,在巨浪中劈開一條道路。身有威勢,自然橫行無忌。</p>
不管是月夜講兵,還是小店開張,亦或者是硬剛司樂山,都為木森等人賺足了眼球。在很多人看來,木森幾人現在已是chuánqi。</p>
「他們為什麼覺得你們較帥?」木森不忿,看着衛零和王簡落抗議。</p>
面對木森的抗議,衛零面無表情,目光清冷,好似老僧禪定,不知不覺。而王簡落則是溫和一笑,猶如百花盛開,道盡陽光。</p>
「就是,憑什麼?」李懷若補刀。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先是陶醉一番,繼而面帶憤然,好似遭受了很大的侮辱一樣。</p>
我也曾醉酒打馬美少年,我也曾皎如玉樹臨風前。可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我葉良辰不服。</p>
冷南懷雲嗤笑,似乎在嘲諷幾個不着邊際的傢伙。而張震幾人則目不斜視,一臉正經,但從那翹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們似乎忍得很辛苦。</p>
那不如不忍?</p>
必須得忍,有時候裝模作樣也是一種本事。既然木森等人喪盡講武系的威儀,那自己幾人就要扳迴風氣。這算是講武系第一次正式亮相,總不能整體垮掉。</p>
「我說老張,你們幾個這麼嚴肅幹什麼?來,給大爺笑一個。」</p>
「什麼?賣身不賣藝?光天化日,不太好吧?」</p>
「還不笑?那我給你們笑一個。」</p>
……</p>
我曾見過你長刀所向,銳不可當。我曾見過你鐵漢柔情,淚流不止。但我更見過你無時無刻的騷,閃了眾人的腰。</p>
在木森的挑逗下,張震幾人終於笑了起來。但大笑過後,他們又開始沮喪,講武系的威儀還未開始凝聚,便已喪失殆盡。</p>
對於張震幾人的沮喪,木森嗤之以鼻,真正的威儀來自殺盡百族所得的榮光,來自守衛人族拋灑的鮮血。真正的威儀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p>
青陽學院小禮堂張燈結綵,幾個筆走龍蛇的大字流光溢彩,道韻深藏,一看就是名家手筆。五百名新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禮堂入口排成了一字長蛇。</p>
「講武系在西三區。」一名執事模樣的武者把一沓座位號遞給木森。年輕執事工作一絲不苟,卻難掩眼中的好奇。多少年了,講武系一直凋零慘敗,這幾個少年能闖出一片天嗎?要說絕無可能,那就是對木森的侮辱,月下講兵,那是何等風流?如果說一定可以,那又過於盲目,講武系並不是單靠一個人就能起來的。</p>
在年輕執事的目送中,木森幾人緩緩進入大門。青陽學院的小禮堂和階梯教室很像,從最前方的主席台開始,座位依次升高。放眼看了一下,木森等人來到西三區,而靠近他們的西二區則是武鬥系。</p>
不是冤家不聚頭,此時榮溪正和一幫武鬥系的新生談笑風生。見木森一行走來,他笑容微斂,但轉瞬就恢復如常。</p>
「我等着看你的笑話。」榮溪說。</p>
「好啊。」木森應。</p>
木森施施然從榮溪身邊走過,除了那一聲應答,再無動作。榮溪也繼續談笑風生,說着一些蠻荒趣聞。不管愛恨,都不可歇斯底里。</p>
「真沒準備好?」等眾人落座後,李懷若再次問道。開學典禮,講武系初露爪牙,就算不能成為神話,也不能淪為笑話。</p>
「真沒準備好。」木森苦笑。準備個錘子,心中起了無數底稿,但全部pass。一窮二白,怎說豪言壯語?</p>
「沒關係。」衛零聲音清冷,話語不多,卻字字鏗鏘。</p>
木森嘴角帶笑,沒關係,的確,真的沒關係。今日就算淪為笑柄,他日也必將笑傲江湖。人言不足畏,人心不足懼,只要大步向前,管它世事曲折?真正的笑柄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而不是別人強加於你。</p>
這就是你沒做準備的理由?雖然清奇,但我不接受。凡事預則立。</p>
「不過我不會任人恥笑的。」木森咧嘴,目光中有狡黠閃過。我是沒準備好,但並不意味着我不能吼住全場。</p>
衛零等人愕然,不明白木森到底是準備好還是沒準備好。對此,木森神秘一笑,不說不語不解釋。</p>
「等着你的表演。」李懷若浪笑。很浪很浪的那種笑。</p>
眾人皆笑,面容鮮艷。小森說不會任人恥笑,那就不會任人恥笑,這是信任。</p>
當李長河站到主席台的時候,眾人把笑意斂於面容之下。</p>
「諸位,我代表青陽學院歡迎大家的加入。」李長河聲音渾厚,目光湛亮,臉上滿是如波浪蕩開的笑容。</p>
眾人鼓掌,如雷鳴海嘯,年輕的臉上洋溢着無邊激qing,如紅日初升,其道大光。</p>
李長河掃視眾人,臉色越發光亮,在坐五百人,盡皆是威威兒郎。這五百人此時可能聲名不顯,亦或者囿於一城之地。但他相信,經過青陽學院的精心澆灌,這些兒郎早晚會橫行無忌,震爍蠻荒。</p>
「進入青陽學院,對你們而言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對我們而言,也是一個剛啟的征程。歲月十年,我們將一起努力,揮灑熱汗,共鑄輝煌。」</p>
「人族疲弱,百族猖獗,我們已到了亡族滅種的時刻。」</p>
「但那又如何?」</p>
「我們所在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先賢熱血,我們踏步所致,便是他們的不屈脊樑。英靈雖逝,但他們卻在凝視着你我。」</p>
「蠻荒雖大,卻無我人族退後之所。而且,老祖宗篳路藍縷,也不是為了讓我們一退再退。」</p>
「你們能容忍祖宗祭祀斷絕嗎?你們能容忍人族為奴為婢嗎?你們能容忍從此人族文明斷絕,永墮黑暗嗎?」</p>
「我不能,你們不能,每一個人族都不能。但不能不是用嘴說出來的,一寸山河一寸血,不能是用wuqi、拳頭甚至牙齒換來的。」</p>
「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煉,讓自己成為強者。」</p>
「然後……」</p>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p>
……</p>
李長河的聲音時而激昂,時而憤怒,時而傲然,滾滾蕩蕩,響徹整個禮堂。</p>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p>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p>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p>
……</p>
眾人高呼,源自靈魂的顫抖和血脈的律動讓他們面容發紅。不管他們出身如何,也不論他們品行怎樣,他們現在都有同樣的心跳。面對百族,他們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人族。蒼穹之下,唯有同族守望,才能掙扎生存。</p>
嗡嗡的聲音在小禮堂迴蕩,讓人頭皮發麻,所有人都壯懷激烈,表達着自己的慷慨情緒。就連木森也不例外。雖然最開始他還在好奇老爺子從哪弄的稿子,但隨着群情激昂,他的熱血也開始沸騰。</p>
你以為自己飲盡冰霜,心已如灰。但當號角響起,你會發現,縱使十年、百年、數盡輪迴,也難涼心中熱血。</p>
片刻後,李長河抬手,示意大家安靜。</p>
聲音漸息,原本的驚濤駭浪歸於平靜,那些站起來的學生也緩緩坐下,只是那種直擊心靈的情緒卻經久不絕。</p>
「我就說這麼多,下面請各個院系的負責人講話。」李長河掃視了一圈眾人,然後聲音響亮的說道。</p>
如雷鳴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翹首,不知道是哪個院系的負責人先行講話。</p>
李長河面露笑意,吊盡眾人胃口,等大家略顯騷動時,他緩緩開口。</p>
「武鬥系,司樂山。」</p>
轟!</p>
無形的聲波激盪,一部分人把目光投向烏衣長袍的司樂山,一部分人則把目光投向安然坐立的木森。恩怨情仇,總是容易勾起人們的好奇心。人有七情,修道即是修心,所以武者八卦起來連他們自己都怕。</p>
司樂山是武鬥系的扛把子,木森是講武系的扛把子,雖然就目前來看不是一個量級。但越是這樣越能引起人們的興趣不是?恃強凌弱或者以弱勝強,總是容易打動人心。</p>
司樂山起身,在經過木森時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司樂山依舊長袖飄飄,站在主席台上睥睨八方,浩然的氣勢威壓全場。</p>
「我武鬥系……」</p>(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