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嵐聽着司徒南芸的話轉惱為喜,沒再繼續剛才的問題,拉着司徒南芸的手繞過剛才的街道,往回走。司徒南芸則任由自己的小手握在那一雙溫存的大手手裏,心中充盈着甜蜜。
夜色美好,一輪玉輝打在一頎長一嬌小兩道人影身上,在青石地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不知不覺到宜善藥堂的門口了,司徒南芸本以為林悅嵐不會再提小泥人的事情,這時他突然開口了,臉上一本正經,「我送了一個給你,你也應該大方地送一個給我吧,這才公平。」
司徒南芸裝傻充楞,「什麼啊,什麼一個一個的?」
她好喜歡這一對小泥人,兜在了懷裏,走路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弄掉了或者磕壞了。
「那對小泥人,咱們一人一個。」林悅嵐眨眨深邃的眼眸。
「可是我……」,司徒南芸囁嚅。
「沒有可是了,我的歸你,你的歸我。」林悅嵐伸出手。
這倒是出乎司徒南芸的意料,林悅嵐只是要她那一個,看來他沒有要將小泥人送給莫兮若的意思,原來是錯會他了,或許林悅嵐並沒有喜歡上莫兮若吧,自己想這麼多,腦袋是抽筋了?不過心裏很是竊喜。
「你要好好保管,打碎了唯你是問。」忍痛割愛的某女出言警告。
林悅嵐眼角笑意深深,「當然不會,我好好珍惜「她」都來不及呢。」
他在「她」上咬重了些,一語雙關。
司徒南芸沒聽出弦外之音,不過清泉般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彎彎。
林悅嵐看得有點呆了,怔了一會,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芸兒,那個白毛兒……」
司徒南芸沒想到林悅嵐還會正兒八經地提起那個白毛兒,不等他說完,笑着接過話來,「你喜歡就拿着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它的主人,這是我在柳葉鎮芸熙客棧撿到的。」
「那等我以後再正式送給你吧。」林悅嵐嘴角勾了勾,一雙深邃眸子的流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以後再正是送給我?難不成白毛兒是你遺落的?」司徒南芸品嚼着他的話,聽了出來,有些吃驚。
「嗯,當時本想送給你的,只是後來不小心遺落了。」林悅嵐慵懶地立住了身子,含笑地看着她。
「我就奇怪那晚怎麼剛好撿到了白毛兒呢,原來是你的,你送給我,是因為知道它對我的特殊意義吧?謝謝你了。」司徒南芸臉上盪着燦爛的笑,朝他揚了揚清泉般的眸子。
林悅嵐看着這燦爛的笑顏,一時情動,不自覺地低下頭去想要吻她,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嵐哥哥,你怎麼才回來?」
聽出了莫兮若的聲音,林悅嵐收回湊近的臉,有些暗惱自己的情不自禁,自己一向控制能力極好,卻在司徒南芸的面前一連幾次失去了自控力。
徐熙風也跟着走了過來,「芸兒,我和若兒擔心你們有事,便一起來尋你們。」
司徒南芸轉頭看向徐熙風,見他面色有些不好,以為是擔心她的緣故,遂安慰道:「熙風,我和林悅嵐出來轉轉,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徐熙風伸出手去拉着司徒南芸的手,緊緊地拽着。
一旁的莫兮若也主動上前拉着林悅嵐的手,「嵐哥哥,找不到你,我都急死了,還好你沒事。」
林悅嵐注意到莫兮若關心的視線,眸光終於從徐熙風拉着司徒南芸的手上收回,對她說了一句,「若兒,我沒事。」
此時,走在前面的司徒南芸恰好轉過頭來,視線落到了莫兮若拉着林悅嵐的手上,心中一陣煩悶,臉上又不好表露什麼。
就在他們離去不遠,一個黑影躥出,一臉詭譎的邪笑,「這下有好戲看了,林悅嵐,嵐哥哥?哈哈,且跟着他們去。」
「嵐哥哥,你和芸兒一起逛街都不帶上我,你傷若兒的心了。」莫兮若一路委屈地嘀咕。
「下次帶上你。」林悅嵐拍拍莫兮若的肩,應承了一句,回頭看了一下後面寂靜的街道。
「面前便是萬翠小居了,我想起一件事,想要請教莫春華前輩,你們也隨我一道吧。」林悅嵐突然對着對三人道。
於是一行人進了萬翠小居。林悅嵐敲了暗號,莫春華開了門,見一行人,一臉驚訝,「林公子你們幾個都來了,快進來。」
「我們幾個出去逛街,正好路過這裏,所以進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到莫前輩休息。」林悅嵐開口道。
「無妨,我平常睡得挺晚的,這裏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莫春華將他們引了進去。
幾個人喝了會茶,聊着天,半個時辰之後便從萬翠小居出來了。
回來的路上,司徒南芸覺得林悅嵐平時不是那麼閒着的人,居然會在春華婆婆那裏閒聊半個時辰,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心裏有些奇怪。回到房間,夜已深了,遂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中晃來晃去都是林悅嵐吻她的畫面。那張妖孽般的臉,那深邃、勾人魂魄的眼眸,那性感的薄唇,一遍遍在她眼前浮現放大。街頭的那一吻發生得太快,幸福得讓她有些難以置信,不禁懷疑是那個宿病——林悅嵐幻想綜合症又發作了,也許今天自己壓根就沒有和林悅嵐一起出去,一整天就呆在房子裏,這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她摸着自己的額頭,一切正常,想起林悅嵐送給她的小泥人,如果那個還在就證明一切都是真的,於是再一次打開了床頭的一個小抽屜,十分鐘前,她剛將小泥人放進了裏面,她拿出來,瞅了瞅那一副活脫脫林悅嵐的尊容,自嘲一笑,遂抱着小泥人睡了。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某人也正無眠,街上吻了司徒南芸,雖是形勢所迫,但明白自己絕非逢場作戲,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吻她,甚至還深陷其中,眷念着那唇的味道,並且想要長久地霸佔那份溫潤柔軟。林悅嵐枕着雙手,輾轉睡不着,眼前浮現出司徒南芸被他吻着時那一副慌亂可愛的模樣,還有那一句「反正我不是在逢場作戲。」久久迴蕩在他心底,卻猶如一道美妙的音符在心田奏響。
第二天一早,林悅嵐單獨帶着司徒南芸去見了莫春華,莫春華給兩人上了一道雪月茶。
「莫前輩,我有一件事想要請問前輩,事關重大,還請前輩如實告知。」林悅嵐一邊撥弄了茶蓋,一邊開口道。
「林公子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老太婆知道的事情,定當知無不言。」莫春華看着他倆,一臉爽快地答應。
林悅嵐眸光直視着莫春華,薄唇微啟,「前輩,是關於芸兒姨母的事情,您保管她的骨灰,應該也知道她的一些事,希望賜教。」
莫春華沉吟了一下,一雙眸子似乎帶上了久遠的記憶,幽幽道來,「這涉及到芸兒的身世,既然林公子今天問起這件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林公子的,我就一併道來。這要從一個逝去很久的故事說起,我有一個親妹妹,當年我們很小的時候便一同入了雪月山修習劍術,我們在雪月山長大,後來同時喜歡上了我們的大師兄徐玉之。我一直以為大師兄喜歡的是我,因為每次見到他,他都變着法子送我吃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喜歡的是妹妹,為了見我妹妹,特意做好吃的將我支開,但我一直不知道,也不願意承認,心一點一滴地在他身上沉淪。我與妹妹逐漸反目成仇,我們兩人私底下在追思崖定下了生死劍約:誰贏了就可以得到大師兄,生死不論。那一回,我們戰鬥得天昏地暗,都沒有定個輸贏,因為我們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都不會給對方認輸。後來,追思崖突發橫風,飛沙走石,我和妹妹都身受重傷,以為會掉下追思崖。在這危急的時刻,大師兄來了,他離我近,先救了我,再去救妹妹時,妹妹已被橫風捲起掉下了追思崖,大師兄見狀,悲呼一聲,也跟着跳下了追思崖。那時,我才意識到我錯了,是我親手害死了他們,我不能面對自己的罪行,無法面對師父和同門,於是離開了雪月山,一個人四處漂泊。」
「十六年後,一次無意中,我在明珠城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剛開始我以為是幻覺,但我還是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後來幾經查探,終於弄清楚了他們確實是我那掉下崖底的妹妹和大師兄。他們都沒有死,化名為了唐璧和尹青兒,成為了唐門的門主和夫人。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因為還來不及打聽,唐門便出了事。大師兄和師妹雙雙被朝廷的人馬圍困,投入大牢,後來雙雙自盡身亡。她的一雙女兒也不知下落,我一直在暗中打聽,四處尋訪,一無所獲。後來我與靜月寺慈心師太投緣,想要拜她門下出家,從此古佛青燈常伴。不想在那見到了酷似妹妹的夢心。我告訴了她我的身份,她便承認了自己是唐璧的女兒,還告訴我她姐姐嫁到了司徒府,我便在此定居下來和她相伴。兩年後,夢心病逝,慈心師太便將骨灰交給我保管,她告訴我夢心的遺願是陪在親人的身邊,所以我就守着她的骨灰在青黛城留了下來,這樣一晃就是十六年。」
司徒南芸聽莫春風講了這麼一段曲折的經歷後,唏噓不已,納罕道:「原來,婆婆竟然是我的姨婆,而外祖母和外祖父竟然有這樣一段曲折傳奇的人生,只可惜後來發生變故,不然現在我們一家人都能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林悅嵐眸色柔和地看向司徒南芸,伸過手去握了握她的手,然後收斂神色看向莫春華,「莫前輩,唐門門主和夫人都是正派之人,既然已與朝廷定下協議,應該不會製造朝廷禁藥並使之流向尋常百姓之中,這其中應該另有隱情,出事前,前輩正好見過這唐門門主和夫人,不知是否知道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