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佛珠被王太后捋的一顆顆作響,可見她已經控制不住怒意了。
南宮煜才是頭大,上次好容易才騙過王太后,誰知道轉眼又發生這種事。心中暗道不好,他趕緊勸道:「母后,切不可聽信謠言啊!皇嫂一向溫婉善良,又是魏陽侯親自教導的,可見人品,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若真的不是這樣,那你說為什麼她還待在宮外,還不快點滾回來!你就是連同他們一起鬨騙哀家!」王太后見南宮煜也幫着蘇怡說話,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越發生氣。
「母后,現在還沒法向您解釋,但是兒臣保證皇嫂對皇兄很忠誠,您不要聽信傳言!」
「無風不起浪!別人怎麼不傳其他妃嬪,偏就傳她了?」
王太后氣的胸口急速起伏,小喜子連忙攙扶她坐下,她卻尤不消停,怒氣沖沖道:「皇嗣乃是大事,必須調查清楚,不然哀家怎麼面對你死去的父皇,怎麼對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交代?煜兒,你馬上去北郡,將皇后給我帶回來,若是你皇兄攔着不肯,依舊痴迷她,那就不要怪哀家不客氣了!」
「母后……」南宮煜聽得心頭髮憷,母后竟然氣成這樣?
沒法解釋,南宮煜只能寬慰幾句,答應下來,趕緊離宮了。
看南宮煜連解釋都說不出像樣的話來,而且這麼着急着回去,王太后越發鬱悶,以為他也只是一味隱瞞,對於那些謠言所說的更是信了幾分。
看着南宮煜退下之後,王太后隨手便將桌上的茶杯摔了出去,茶杯落在地毯上滾了幾圈,並沒有摔碎,只是碰撞地面發出的響動驚醒了身旁的小小人兒。
曾經王太后有多喜歡蘇怡,現在就有多失望。以前她覺得蘇怡溫婉柔順,知書達禮,感覺起來春風拂面很是舒服。可自從南宮擎獨寵蘇怡一年多,對後宮其他妃嬪不聞不問,王太后就漸漸的不滿了。
身為皇后,蘇怡柔弱的性子不太適合,加之前段時間她壞了身子,再也沒法有孕,王太后就更動了其他心思。哪知道事情竟然鬧成現在這樣,蘇怡不但吃醋瑤貴妃,還傳出了有情郎的謠言。
王太后越發猜測,小皇子究竟是不是南宮皇室的後代。
「呀、呀呀!抱抱!抱抱!」還在牙牙學語的小皇子還沒有到能夠洞察臉色的年齡,平日裏皇祖母一直待他極好,整日抱着不撒手,這次他剛醒來,一聽到皇祖母殿中的響動,便搖搖晃晃的跑過來討抱抱。
平日裏,王太后哪裏捨不得讓孫子冒着摔倒的風險走動,她都會親自過去,將軟軟糯糯的小糰子抱進懷裏,親個不停。多數時候和自己的親兒子一起玩樂,明明輩分不同的兩個孩子,玩的就像親兄弟一樣。
但是……今天有什麼不一樣了。
小皇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一絲絲不同,讓他害怕了起來,衝着自己最信任的那個人跟前更是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抱抱!抱抱!」小皇子一邊跑着,一邊張開了胳膊,想要皇祖母像平日裏那樣趕緊過來抱着他。
王太后本來就煩躁,現在看着衝着自己跑過了的小皇,子還不知道怎樣去對他,就那樣冷冷的盯着他,坐在位子上連動都沒動一下。
小皇子跑的急了些,年紀還小,本來走路就不穩,腳下一絆,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哇——哇啊——」
他瞬間就哭了出來,將今天皇祖母不肯抱自己,還摔疼了的委屈都哭訴了出來。
後面的奶娘聽到了小皇子的哭聲,這才知道小皇子竟然跑去找太后了,趕緊跑過來扶起了地上的小皇子。她看小皇子哭的可憐,口中不停的「乖乖,不哭不哭……不痛啊,不痛」哄着他。
王太后心中煩躁更甚,現在這個哭個不停的娃娃,到底是不是西楚皇家血統?
陰沉着臉色,王太后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抱起了軟軟的靠着奶娘抹眼淚的小皇子,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想要看穿一樣,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從頭髮看到眼睛,再看到鼻子,眼睛……
打量着、對比着,王太后眼神忽然眼神一動,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竟然長得這麼像蘇怡?這鼻子、嘴巴,還有這眼睛……一點都不像南宮擎!
人一旦相信了什麼,心中的秤在不經意間就會不斷的偏向那邊,而且會不斷的加深。
王太后盯着小皇子那雙眼睛,那雙她以前不停的夸着簡直和南宮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現在越看越覺得一點都不像兒子了。
難道這個小孽障真是蘇怡和野男人的種?
忍不住胡思亂想,王太后抱着小皇子的手漸漸收緊了,力量不斷增加,小傢伙怎麼也掙脫不開,剛才消散的委屈又涌了上來。
現在,哭是他最直接、最有效的表達。
「哇啊——啊——痛痛——」
這聲哭喊驚醒了王太后,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個小孽種!
已經疼愛了那麼久的心尖尖,王太后卻陡然厭惡起來,若非還有一些僥倖的想着,或許這就是自己的親孫子,她只怕早就將他扔出去了。
看着哭的眼睛、小鼻子都通紅起來的小皇子,王太后心疼、質疑、憤怒的心情複雜的摻在一起,終于越來越煩躁,忍不住沉聲道:「來人!把他抱下去!」
抱着的簡直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現在王太后不知道該對小皇子怎樣態度,只能眼不見心不煩!看着宮女將小皇子帶下去,王太后疲憊的合了合眼睛,長嘆一口氣,她真的累了!
空明殿門口,抱着小皇子的宮女走的很急促。
「小皇子乖,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她一邊走一邊哄着。
「以後沒有太后的吩咐,別把小皇子抱來了,知道了嗎?」一旁乳娘小聲叮囑。
「知道了。」宮女低低的道。
王太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們哪能不清楚呢?
曾經對這孩子視若珍寶,幾乎對他比對親生的十二皇子還好,眾人都清楚,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還是皇后所出的嫡長子,以後很可能是太子。
但現在,竟然傳出了皇后和別的男子有私情的謠言,王太后肯定是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世了……若是此事為真,那小皇子定然活不了,就連皇后也……
到時候,他們這些照顧小皇子的宮人,只怕同樣也難逃厄運!
一想到這裏,宮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看懷中的小皇子委屈巴巴的樣子,也忍不住多了一絲擔憂和恐懼。
匆匆的步伐,衣袂掃動兩旁的灌木發出沙沙的聲音,兩人逐漸遠去了。
躲在一旁偷看的身影終於露出頭來,玉湖一直跟着二人,從兩人出空明殿後,她就偷偷跟着,她更剛才將太后的反應聽的一清二楚,眼神一動,轉身就朝洛水宮回去。
洛水宮中,已經是一片花團錦簇。
龍寧悠閒的靠在軟塌上,身旁的薰香爐子裏裊裊升起龍涎香的味道,宮殿內一片奢華,溫暖明快,伺候的宮人一個個畢恭畢敬的站着後面,等候差遣。
下方的李嬪羨慕的看了一眼龍寧,壓下心頭的嫉妒,討好道:「貴妃娘娘近日飲食可好?有了身子,可一定要仔細才行啊。嬪妾給貴妃娘娘帶了些血燕來,補補身子也好,希望貴妃娘娘不要嫌棄嬪妾這點小東西。」
說着,她身後的宮女立即將一個盒子拿出來,呈了出去,龍寧看也沒看一眼,只輕撫着塗着粉紅丹蔻的指甲,一副認真研究的樣子。
見龍寧沒有反對,宮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接過來打開,放在她面前。龍寧才順勢瞄了一眼,淡淡道:「李嬪你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
見龍寧收下,李嬪笑的獻媚:「貴妃娘娘懷了陛下的孩子,現在身子可是要緊的,妹妹自然希望貴妃娘娘身體安康,早日誕下小皇子,這也是我們姐妹的心愿。」
餘下的吳修容等人一聽,也立即應和道:「是啊,陛下就一個孩子,若是貴妃娘娘的小皇子出世了,宮裏那才多幾分熱鬧呢,指不定陛下和太后多喜歡了,說不定就立為太子呢。」
「本宮可沒這個福氣!」龍寧突然一句,語氣冷了下來。
眾人正拍馬的順口,哪裏知道龍寧會突然翻臉,頓時面色訕訕,不知道接什麼了。
就在這時,玉湖回來了,悄悄上前在龍寧耳邊稟報了王太后的反應,龍寧心頭早有預料,卻裝作一臉震驚的樣子,竟然出聲:「怎麼可能?本宮不信!皇后娘娘端莊貴氣,母儀天下,由來和陛下感情深厚,怎麼可能……」
眾嬪妃看到龍寧這樣反應,頓時心頭一跳。
吳修容小心翼翼道:「貴妃娘娘,可是出什麼事了?」
龍寧沒有說話,依舊一副反應不過來了樣子,玉湖卻趁機道:「貴妃娘娘,你快拿個主意吧,不然太后真的做出什麼事來,那豈不是冤枉了皇后娘娘?如今陛下不在宮裏,可全靠娘娘勸慰太后了。」
眾人更是聽得猜測,越發想到了近日宮裏傳出的一個謠言。
難道……
皇后娘娘真的背叛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