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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兩道人影出現在城主府的圍牆外。
輕輕一飛,龍寧就上了圍牆,像一隻輕盈的鳥兒。站着圍牆上,她剛想轉頭看下方的納蘭夜,就聽到身旁若有若無的風聲,藕臂已經被人握住了。
「走吧,師妹。」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龍寧只覺得手臂上傳來一股力量,不由自主的帶着她朝前飛,整個人已經掠出了兩丈遠,越過下方的玫瑰花叢,飄落在地。
頓時心頭一陣悸動,龍寧臉就熱了。
兩人具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但站在納蘭夜身旁,她卻聞到一股清冽的氣息。夜風吹來,她忍不住抬頭看他,幾根長發被吹拂在她臉上,微涼如水,龍寧忍不住摸着自己臉,卻捨不得將那幾根長發拂去。
他的側顏迎着淡淡的月光,猶如鍍上了一層月華,絕世而美好。她只看着,仿佛有些傻了。
眨眼,納蘭夜已經朝前走去,一句話都沒有說,龍寧只覺得掌心幾根髮絲被抽走,惆悵若失,卻只能連忙跟上,竭力壓抑噗噗直跳的心。
才走幾步,冷不防前面的納蘭夜忽然停下,龍寧止步不及,一頭撞在他背上,輕輕低吟一聲,她捂着被撞痛的鼻子很是嬌羞:「大師兄……」
「師妹當心,今夜有要事,可別這迷糊。」納蘭夜含笑提醒。
果然,龍師妹還和以前一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迷迷糊糊的。不是練劍中途脫手,就是踩着石頭差點絆一跤,像剛才這樣撞在他身上,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頓生警覺,龍寧趕緊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放在今晚的事上。
真是糟糕,希望大師兄沒有察覺才好,她怎麼這麼沒用呢?暗暗責怪自己,怎麼一看到大師兄就恍惚起來,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平時雖然也想大師兄,可他不在時自己都很正常啊,怎麼見了他反而又犯錯了呢?
「嗯,我知道了。」龍寧點頭,生怕納蘭夜多想,趕緊低聲道:「大師兄,我對這城主府很熟,現在要去哪裏,你說,我來帶路。」
這丫頭,正經起來還是蠻靠譜的,納蘭夜點點頭,目光一轉,掃視周圍一圈道:「城主府有多少庫房,那些地方有密室,你知道嗎?」
「庫房?」
龍寧一愣,連忙點頭道:「有兩個庫房,一個是平時用來堆放雜物的,另一個庫房有人看守,應該放了重要物品,但我從來沒能靠近,也不知道裏面放的什麼。」
至於密室……
龍寧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大師兄,密室我就不知道了,雖然猜想應該有,但我們只是暫住在城主府半個月,這些隱秘的東西肯定打探不到。不過……上次我和爹也是晚上出來探聽情況,管侯這個奸賊是在書房談事情的,也不知道他書房是不是有古怪。」
沉吟半響,納蘭夜站着原地,忽然口中發出一聲惟妙惟肖的夜鶯叫聲,龍寧正覺得奇怪,還因為納蘭夜懷裏真的藏了一隻夜鶯,就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動靜,幾個人影落在身邊。
「王爺!」六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對他行禮。
龍寧嚇了一跳,還以為今晚只有她和納蘭夜兩人,誰知身後還偷偷跟着這麼多。那豈不是……剛才她出醜的一幕,都被這些人看去了?
誰都沒有留意龍寧的不自在,袁興和徐巍聽了納蘭夜的吩咐,各自帶着兩名親兵,朝兩個倉庫的位置而去。
龍寧看的都呆了,等周圍又恢復了寧靜,才小聲湊上前道:「大師兄,原來你身邊還有這麼多高手啊?」
聽着這充滿崇拜的話,納蘭夜見怪不怪,淡淡一笑:「出來辦正事,自然是要帶人的,不然就我們兩個,難免諸多不便。留師叔和師弟他們在客棧,是不想他們涉險罷了。」
「那我呢?」忽然,龍寧不知道為何想要問個究竟,「大師兄怎麼就帶我了?」
「你呀……」
這丫頭,不是自己主動請纓要來的嗎?納蘭夜無奈笑笑,輕輕在她頭上一敲:「師妹輕功好,自然就帶你來了,放心,師兄會保護你,不會有事的。」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聽的龍寧心頭一暖,才剛剛平靜的心又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站在原地並沒有做什麼,不過一刻鐘左右,袁興和徐巍就回來了。龍寧只覺得還沒有看夠月光,這獨處的時間太短,卻不得不集中精神,聽兩人回報結果。
「王爺,兩個庫房都檢查了,沒有什麼異常。」
袁興說道:「東邊前院的倉庫是存放舊物的,應該很久沒有動過了,西邊的庫房倒是正經在用,但都放的是一些府衙上的事物,儀仗官服等。」
徐巍等他說完了再說:「書房也去看了,今晚沒有人,屬下也沒有發現密室之類的。郡守管侯已經睡下了,睡在小妾王氏房裏的。王爺,現在我們做什麼?」
既然庫房沒有異常,書房也沒人,這兩個地方可以排除了。
納蘭夜凝眉沉思,眾人都不敢出聲,正在這時,忽然遠處傳來火光,龍寧心頭一凜,猜到只怕是巡夜的府兵來了,剛要提醒納蘭夜,人卻被他拉住,縱身上了旁邊一棵樹。
呼呼的風響,一眨眼,原地已經看不到人了。
悄無聲息的就上了一棵大樹,龍寧再次領教了納蘭夜的輕功,絕對比她爹還要高明十倍。藉助茂盛的枝葉阻擋,她和納蘭夜並肩站着一根粗大的枝幹上,葉片的影子灑在身上,遮掩的仿若無一物。
腳步聲逐漸傳來,果然一隊巡邏的府兵走來,約麼十來人。每人手中都舉着火把,身穿皮甲,腰間掛着長劍,背後還背着長弓和一桶白羽箭,堪稱全副武裝。
「大師兄……」
龍寧剛想說好險,唇就被納蘭夜的手捂住了。
納蘭夜輕輕噓了一聲,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臉上飛上兩朵紅暈,等到這一隊府兵離開,他才鬆手:「別隨便說話,為首那人功夫不錯,當心被發現。」
這才知道為什麼納蘭夜會有這麼親密的動作,龍寧又是羞愧又是甜蜜,低聲嗯了一下,才跟着納蘭夜縱身下了地。
不過剛才那一下,納蘭夜已經有了主意:「袁興,你想法製造混亂,等會這樣做。」
……
管侯躺在床上,身旁躺着平時最寵愛的小妾王氏,卻睡不着。
已經五天了,居然還沒有發現半點蹤跡,那五個奸細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這是他最擔心的事,如果放跑了那五個人,只怕會對他的計劃有影響。而那個叫王洛的信使也不見蹤影,很顯然他已經確定了,這人就算不是納蘭夜,也必定是他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調查他!
一想到自己的計劃可能已經泄露了,管侯就焦躁的睡不着。
如果不是三天未合眼了,他只怕今晚也不會累的休息片刻,但只要一閉眼,他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血流成河,皚皚的枯骨,他功敗垂成死不瞑目!
絕不!
管侯一咬牙,他怎麼甘心這個時候失敗?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他就不信在北郡的地盤上,這幾個人還掀的起風浪。
咚咚咚……
就在這時,管侯忽然被一陣急速的敲門聲驚擾,騰身坐了起來:「誰?!」
門外傳來了心腹何海急切而驚慌的聲音:「大人不好了,庫房起火了!」
「什麼,又起火了?」
管侯大怒,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
身旁的王氏也醒了,卻撒着嬌睡眼朦朧的伸手拉住他:「大人,你要去哪裏……」
哪裏有心情理會女人?管侯一把甩開王氏的手,外衣都沒有披就赤着腳去開了門,一臉鐵青道:「是不是他們來了?有多少人,還不快去抓起來?」
何海一愣,反應過來:「大人,不是外賊,是西庫房燒起來了,張管家說是不小心走了水,正在帶人救火,所以小人才來給大人知會一聲。」
「不是?」既然不是有人搗亂,管侯也鬆了一口氣,沉着臉道:「不是就別來打攪了,本郡守累了,要休息……」
話沒說完,又有人來了,只聽得急促的腳步聲中,張平跑來了,大聲喊道:「大人,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
啪!
一個耳光打在張平臉上,管侯怒道:「什麼出事了!有話好好說,再大驚小怪,砍了你的頭!」
「是,是。」張平捂着被打痛的臉,忙不迭的點頭:「大人,大公子剛才在休息,睡到半夜,忽然有人射了一封信進大公子的房間。」
聽聞自己兒子沒事,管侯才急急吼道:「信上說什麼?」
「信上有人密報,說大人的計劃已經被人知曉,佐將梁大人剛剛出事了,被人殺死在臥房裏,讓大公子趕緊通知大人,及時轉移軍備軍餉等物資……」
「梁佐將死了?」管侯驚的臉色一變,猶如晴天霹靂。
「這……」張平支支吾吾道:「小人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大公子正在召集人手,去檢查各處了。」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管侯額頭青筋暴起,目光如電,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
佐將梁偉達是他的得利助手兼心腹之一,跟隨了他八年,手下握着三萬最忠心的兵力,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沒想到卻不明不白被人暗殺了?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