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着熱水,吃完一塊蛋糕,扭頭沖郭氏問道:「去拿兩個雞蛋過來。」
郭氏沒有多問,很快就拿來兩個雞蛋。
秦老太太把雞蛋洗乾淨,用泡過水的菜葉裹住,放進灶膛裏面,蓋上炭火。
沒過多久雞蛋就熟了。
老太太用火鉗把雞蛋扒拉出來,撥開外面的殼兒,露出裏面嫩嫩的蛋白:「囡囡,你以前不是最愛吃烤雞蛋了嗎?這雞蛋可香了,你快點吃,千萬別讓你娘知道了。」
唐蜜接過熱乎乎的雞蛋,試着問道:「您還記得我娘是誰嗎?」
「我當然記得啦,你娘就是你娘啊!」
「……」
說了等於沒說。
唐蜜一邊吃雞蛋一邊問:「為什麼不能讓我娘知道我吃雞蛋啊?」
老太太很無奈:「你娘不是不讓你吃雞蛋,她是不想讓你吃烤雞蛋,這雞蛋被炭火烤得黑乎乎的,看起來髒兮兮的,你娘覺得吃了會拉肚子,她也是為了你好。」
「我覺得這雞蛋剝了殼之後一點都不髒啊,還挺香的。」
「是啊,這烤雞蛋就跟人一樣,有些人看起來髒兮兮的,其實肚子裏特別乾淨。」
唐蜜眨了眨眼睛:「奶奶,您懂得可真多!」
秦老太太裂開嘴笑了,露出嘴裏僅剩的兩顆牙:「我不是懂得多,我是活得太久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知道得比年輕人要多一點兒。」
旁邊秦香芹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她自從回到秦家,其他三房不樂意跟她一起住,她只能跟着老太太住在西院,平日裏吃飯也是跟老太太一起吃飯。
老太太年紀大了,牙都快掉光了,飯菜都必須要燉得爛爛的,吃進嘴裏就跟喝粥似的,妹子沒味兒的。
秦香芹很不愛吃這些東西,她想找老太太要幾個雞蛋解解饞,結果卻被老太太給拒絕了。
可是現在,老太太居然把剝了殼的雞蛋送到唐蜜嘴邊!
到底在老太太的眼裏,誰才是她的親閨女啊?!
唐蜜假裝沒有看到秦香芹眼中的妒火,她慢悠悠地吃完兩個雞蛋,眼見秦香芹把碗筷都完了,便對老太太說道:「我們出去吧?」
「好。」
唐蜜扶着老太太往外走。
他們前腳剛走,秦香芹後腳就跑了。
郭氏也懶得叫她,檢查了一下碗筷,確定都洗乾淨了,這才放心地關上門走了。
唐蜜扶着秦老太太回到西院。
屋裏的火盆還在燒着炭,挨着火盆坐下,倒也不怎麼冷。
秦老太太從她床頭的大木櫃裏取出茶葉,還有兩包芝麻花生糖:「囡囡,這些都是我留給你的,快吃。」
「謝謝奶奶。」
唐蜜抓了些茶葉放進熱水裏,給自己和秦老太太分別倒了一杯茶。
秦老太太忽然問道:「我上次給你的玉墜子,你還戴着吧?」
「我一直戴着呢,您看。」
唐蜜拉開衣領,將玉墜子從衣領裏面扯出來。
秦老太太擦乾淨手,接過玉墜子看了又看,然後幫它塞回唐蜜的衣領裏面,認真地交代:「這東西很重要的,你一定要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嗯,我知道了。」
盤好了炕,秦穆來西院接唐蜜。
「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家了。」
「嗯,」唐蜜扭頭對秦老太太說道,「我得走了,以後有空我再來看您。」
秦老太太念念不舍:「現在就走了啊,不再坐會兒嗎?」
「家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有空的話我一定再來看您。」
「哦……」
秦老太太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跟着走出房門。
唐蜜:「外頭路滑,您送到這裏就行了。」
「那兩包糖你拿了沒?」
「拿了。」
「那糖可甜了,你拿回去慢慢吃,不要給別人吃。」
唐蜜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
秦穆面朝老太太微微躬身:「奶奶,我們走了。」
秦老太太看到他的時候,立刻板起臉:「你要好好照顧囡囡,要是你敢讓她受半點委屈,我就打斷你的腿!」
「蜜娘是我媳婦兒,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她。」
「哼!」
唐蜜和秦穆剛走沒多久,秦老太太忽然想起來,囡囡愛吃雞蛋,她得讓大兒媳婦撿一籃子雞蛋給囡囡帶回去。
秦老太太拄着拐杖,飛快地朝着東院跑去。
路上結了冰,又濕又滑,老太太跑得急,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唐蜜和秦穆向秦鎮山辭別。
秦鎮山:「讓阿印趕車送你們回去。」
秦穆:「不用了,我們已經跟村裏的邱魚約好了,等下我們坐邱魚的牛車回去。」
「那就讓阿印送你們到鎮口,反正他在家裏閒着也沒事。」
秦穆只得應下:「謝謝大伯。」
唐蜜心裏微微一動,有了個主意:「大伯平日裏忙嗎?」
「我有什麼忙的?也就是春秋農忙的時候,要去地里搭把手,平日裏也就是給人做點木工活兒,賺點手工錢。」
秦穆小聲對唐蜜說道:「我那木匠的手藝,就是大伯私下裏教我的。」
原來還有這麼一茬兒啊!
唐蜜原本還在好奇秦穆的木匠手藝是從哪裏學來的,要知道這年頭一門可以養家餬口的手藝可是非常珍貴的,一般不會輕易外傳。
要想學手藝,就肯定得拜師入門,可秦穆又從未提起過他的師父。
現在唐蜜才知道,原來教會秦穆的人是大伯。
這也越發證明大伯是真的非常照顧秦穆一家。
唐蜜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我們家在做豆腐生意,可是咱們村離鎮上比較遠,咱家又沒有牛車,就只能在村里賣豆腐。最近這段時間,咱們是拜託村裏的邱魚幫忙用牛車把豆腐運到鎮上賣,這段時間內還好,但如果時間長了,總歸是不太妥當的,畢竟人家也有事情要忙,不能一直給咱們家幫忙。」
秦鎮山點點頭:「是這個理兒。」
「所以我想請大伯幫幫忙?」
「我能幫什麼?」
唐蜜看了秦穆一眼,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接着往下說:「我想在鎮上盤個店鋪,專門用來賣豆腐和咱家做的東西,但是咱家人住在村里,不方便照看鎮上的店鋪,所以想請大伯幫我們照看店鋪,您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