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訝異地抬頭看向竹樓,只見一個美艷至極的紫衣女子憑欄而立,正在那裏看着自己,卻又似乎並非在看他,而是在出神想着什麼心事。
嗡!陳牧腦海巨震。
「娘!」他大叫一聲。
樓上紫衣女子看見陳牧看她,忙穩了穩心神,表情淡然道:「我不是你娘。」
陳牧雖然吃驚激動,但是還並未失去心智,他抬頭仔細地看着紫衣女子,果然發現對方只是酷似娘親,但眉眼的輪廓還是能看出不少差別,當下心中驚異,慚愧道:「是我認錯人了,讓島主見笑了。」
女子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傷風,帶着鼻音道:「當年你娘和那個人既然狠心離開,還發誓不再回來,我就不再認她!」
陳牧心中猛震,驀然想起她娘當年曾叮囑他,讓他去金焱島找姨娘,一時間恍然大悟,結巴道:「這裏是金焱島!你,你是我姨娘?你…你怎麼認出我?」
紫衣女子舉起手中一塊黃澄澄的半塊紫色雕魚玉佩,那玉佩正在明暗閃耀。陳牧仔細一瞧,竟和自己的青魚玉佩一模一樣,他也忙取出自己的玉佩,自己那塊果然也在閃爍不停。
「我一回到島中,就發覺這塊玉佩不停閃耀,開始還以為是你娘回來了。」說着她又吸吸鼻子。
「待看到你……」紫衣女子猶豫了一會,道:「而你跟你爹長的如此之像,青魚既然在你身上,故此猜你應該是她的孩子。」
紫衣女子正是陳牧的娘燕雨荷的親姐姐----燕雪嵐。
陳牧眼圈一紅,正待上樓相認,卻看見他姨娘咬了咬嘴唇,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你不要上來,我…..」話未說完卻又不說。
陳牧愕然之下,心想,這真是我親姨娘嗎,怎麼感覺有些冷淡,當年要是有時間問娘一些關於姨娘的事就好了。
燕雪嵐躊躇了一會,接着道:「你爹和你娘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好久沒見過你娘?」
從剛才陳牧喊她娘的舉動中,燕雪嵐發覺了一些讓人擔心的端倪。
見到酷似娘親娘的燕雪嵐,陳牧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慰藉感,那種天生血緣的親近感擋也擋不住,但第一次見面,姨娘似乎不是太友好。
聽到姨娘詢問父母的情況。陳牧壓抑着心頭的千萬頭緒,傷感道:「我從未見過我爹,不到一歲的時候他就離世了。娘……娘七年前也不在了。」
燕雨嵐聞言,手扶竹檻晃了晃,似乎要軟了下去。
陳牧見狀忙飛身而上,燕雪嵐哽咽道:「你爹娘出了什麼事?」。
「娘!娘,你沒事吧!」姨娘身後轉上一個少年,焦急地在身側扶着燕雪嵐,正是這些天來,不停騷擾陳牧的那個賤人少年。
兩人錯愕地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古怪的感覺:「想不到他竟是我的表兄弟!」
……
姨娘給陳牧安排了一間廂房,十分雅致舒適。島中共有兩座山,廂房位於島中矮一些的山上的一座府院內,與島中間最高的山,也就是陳牧被囚之所遙遙相望,屋內中的擺設十分講究。
這是陳牧長那麼大第一次居住在這樣舒服的地方。
坐在柔軟的椅墊上,窗外蟲鳴聲一片,已是夜晚,陳牧起身推開窗戶看向外邊,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懸在大海之上,銀色月光下,無邊無際的深紫色大海正在起起伏伏。
這樣的景色陳牧從未見過,空氣中夾雜着草木和海風的淡淡腥氣,也是陳牧長那麼大沒有接觸過的新鮮氣息,讓人心靈清爽,陳牧深吸了幾口氣,卻無暇欣賞美景,而是面露疑惑。
傍晚和姨娘的一席話不咸不淡,了解了燕雨荷的經歷後,燕雪嵐先是捂嘴露出悲容,然後很快又安靜了下來,之後一直表現的平平淡淡,對陳牧也並無特別親近之意。
至於姨娘和他娘過去的故事,還有島上的情況更是提也不提。
更讓陳牧鬱悶的是,姨娘也不知道他為何到此,根據島上的僕從們說,陳牧是從天上被人扔下來的,島上管家因為陳牧來歷不明,而金焱島又有不少敵人,故此將他囚禁起來等燕雪嵐回來發落。
連自己來這裏的緣由都不清楚,更不用說打聽寧婉晴的下落了。
這一說法讓陳牧鬱悶至極,他本以為見到島主,可以把來龍去脈了解各一清二楚,想不到更添了許多謎團。
島上的人話也不多,仿佛一個個都是聾啞人一般;走路又象做賊一樣,低着頭悄無聲息,見人也從不直視,似乎一個個心懷鬼胎。
亦或是心懷恐懼?難道這裏的主人,自己的姨娘實際是個殘暴兇惡的主人?
他仔細地回憶着燕雪嵐的表情和話語,分明確定姨娘聽聞父母噩耗時,有過異常傷心的表情,但之後如此冷淡,讓陳牧見到親人的滿腔興奮被澆了一瓢冷水,他猜測姨娘大概有什麼顧忌之事。
與姨娘談話的時候,兩位黑袍僕從面無表情地上前,擺上茶水和果品,而他那賤人表兄則一直陪在旁邊。
姨娘話很少,陳牧也不太會應付這樣的情境,談話過程經常冷場。
只有那個表兄倒是滔滔不絕,表現還算「正常」,當然他的正常在陳牧眼中也象反常,過於話癆,他時不時拍着陳牧道:「哈哈,你是我弟,我有個野人弟弟了!」說着還時常仰頭大笑。
他的連篇廢話一點營養也沒有,說了些什麼陳牧一句也沒有記住。
當他狂笑的太放肆了,姨娘就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則立刻噤聲,仿佛屁股下坐着根釘子,在凳子上痛苦萬狀地扭來扭去。
他不說話屋子裏才會安靜下來,但立刻又變得太安靜了。這一切詭異的氣氛都讓陳牧心裏很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姨娘手捂着額頭蹙眉道:「小牧,姨娘剛回島,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一番,許多話明日再說罷。」說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告辭姨娘,跟着一個僕從來到安排的屋子,陳牧開窗呆站了一會,嘆了口氣。
身後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