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戰 第37章 為留君梨花帶雨 述生平寂寞如煙 （一）
女孩閃亮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狡黠地含笑問道：「你真的想走？」說不出的嫵媚嬌艷。
陳牧道：「我要趕回家去洗衣服。」
女孩迷惑了一陣，恍然大悟：「難怪你光着身子，一定是衣服髒了，沒衣服穿，真是可憐的孩子。不過你要先現出原形給我看看。」
陳牧額頭汗出，無奈道：「都說了我是人，人的原形就是人。你現在看到我什麼樣，我就是什麼樣！」
「看你背後有條龍紋身，難道你還是龍妖？」女孩困惑道。
「不對，不對。我看你耳大唇厚，不像龍，倒象頭豬妖。你把獸皮脫了，我看看你屁股後面有沒有豬尾巴。」
陳牧全身汗如雨下，心想：耳朵大嗎？真沒有注意過，哪天我得去照照鏡子。嘴唇厚還不是被你剛才那跤給摔腫的。另外，脫了獸皮我就光腚了，拜託，男人的屁股女孩不是隨便看的好不好？
口中卻只有尷尬道：「我真有急事，下回再來看你啊。」一面說着，一面腳下不停，由慢到快的往狗洞碎步倒騰。
女孩忽然放聲大哭，頓時淚花飛濺，梨花帶雨。她哭聲驚天動地，哭得也毫無章法，嘴上清亮的鼻涕橫流，又被她抹得滿腮都是。一個如此漂亮的准天妖，卻哭得一點也不楚楚動人，一點也不我見猶憐。能哭的如此率真，也真是難為她了。
陳牧從來沒見過這個陣勢，木立當場，奇道：「你哭甚？」
女孩捂着眼睛邊哭邊說：「我長那麼大，從來沒有見過別人，好不容易遇到你，你還不陪我。」說着偷偷從指縫裏去看陳牧。
陳牧問：「你怎麼會從來沒有見過別人，你至少有爹有娘吧。」
陳牧不問還好，這一問，簡直象打開了水閘，女孩立刻以更驚人的聲音大哭，簡直哭得地動山搖。陳牧全無應付女孩的經驗，猶豫起來，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除了這句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也忘了逃跑。
他一時間更是忘了對面是個准天妖，比他強大太多，要哭也該是他哭。
那女孩全無要止啼的意思，一時半會似乎停不下來。陳牧再好的脾氣也不耐煩起來，說道：「你先慢慢哭，哭啊哭啊哭累了就好了。我走了。」說着轉身離開。
女孩見他要走，忽然轉為抽泣，低着頭小聲道：「我沒有爹娘。」
陳牧正要離開，聽了這話，心中一痛，轉回頭去看她。只見她面露哀傷，不再誇張地嚎啕大哭，不似做偽，同情地問她：「你爹娘呢。」
女孩咬着嘴唇，過了一會才幽幽地說：「我從記事起就生活在這片花谷里。」
「記得張開眼的第一天，我睡在一張……一張小毯子裏，毯子暖和和的，真舒服。」
「那時候，我只是一隻小小的狐狸！我東看看，西看看，所有的東西對我來說都……嗯….對了…….所有東西都很新鮮，好像所有東西都會發光。
過了一會，有個女人走進來，她拿着一朵粉紅色的花。她笑眯眯地走到我身邊，把花餵給我吃，還衝着我笑，我也衝着她笑，我真喜歡她。
那朵花真的很好吃，吃了很久都不餓。看我吃完了花，她又撓着我的爪心玩，跟我說話。然後她說：『寶貝乖，娘一會兒就回來。』然後她走出了屋子。
我就高高興興地等她回來，等她再來和我一起玩，給我帶花來吃，我等啊等啊，等到天都黑了，她也沒有來。
天黑了，我好害怕。小屋裏的東西慢慢的拉長了影子，變成一個個…..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妖怪！我嚇得拚命哭。可是我等啊等啊，她再也沒有來。我哭得嗓子都啞了。
哭了好久好久，周圍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越來越餓，想要出去找她，卻只能揮動四肢。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哭着哭着就能站起來了，連忙跑出了小屋。
出了小屋，屋外有許多的花，我高興極了。那是我第二次吃東西，肚子都吃撐了，全身變得一會冷一會熱，一會痛一會癢，我在地上滾來滾去，簡直要痛死了。
但是我沒有死。第二天，我忽然長大了許多，從此我天天在花谷里遊蕩，但一直沒有找到她。我餓了就吃山谷里的花，渴了就喝那裏的水。」
她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清澈的流泉。
「什麼顏色的花我都吃，只是不會一次吃太多了。嗯……最好吃的是那種粉色的。金色的也好吃，但是吃多了會冷，會發抖，如果再吃些紅色的花，過了一會就全身暖洋洋啦。」
「有一天，我腦海里忽然出現很多圖畫，還有一個老奶奶的聲音和我說話，我後來知道，這些早就在我腦袋裏了，這是我們天狐的傳承。那個聲音什麼都和我說，就這樣，我慢慢地地學會了說話。」
「而且我發現，吃的花越多，我就長的越快，力氣也越來越大，也更加聰明，還長出了三條尾巴。有一天傍晚，我正在想娘，她忽然從夕陽那向我飛來了，我的心跳得好快啊，我沖她又叫又跳，向她迎了過去。」
「我激動的都哭了，不停地喊着娘，但是她忽然就消失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出來的。」
「那一天我又哭了很久，我又…….寂寞，又…….難過。」
「後來，腦海里的聲音告訴我，這個山谷是我們每一代天狐都要經歷的修煉之谷，要想從這個山谷里出去，首先要變成天妖。於是我就認真的學習，修行一種我們天狐的功法。
慢慢地，我學會了很多神奇的法術，這些都是早就存在我腦袋裏面的。我也可以隨時變成人的樣子，但我還是出不了山谷，因為這裏有強大的禁制，除非我能完全變成人。」
女孩說着，搖動她身後的三條毛絨絨的狐尾，扭頭示意陳牧道：「喏，就是這三條討厭的尾巴，怎麼也消失不了，什麼時候它們變沒了，我就能出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