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小易傷心也無益,呆了一會兒,抹了抹淚,依着笑和尚教的咒語,口中念動,將手一划,便把咒術和混天猴身上的縛妖索解去。只見那混天猴從開始的猙獰惡煞,高大威猛,一下變得小巧靈敏,可愛之極。隨即跳下崖去不見,軒小易只道它是逃跑了。過了片刻,那混天猴又躍上崖,手裏捧了些果子,塞到軒小易懷裏後,便蹲下身來,臥在他旁邊。軒小易很是感激,不禁起了愛惜之意,摸了摸混天猴的腦袋,說道:「原來你是下去給我摘果子了,我還以為你跑了呢。」那混天猴擺擺手,表示不是。軒小易見它這般有靈性,覺得混天猴這名字不好聽,突發奇想道:「你既然跟了我,以後就叫小靈猴吧!」那小靈猴聽了,手足舞蹈非常樂意。軒小易也是天真爛漫,見這小靈猴好生喜歡,一高興與它又相處了兩日,情感漸深。到臨走時,軒小易反而戀戀不捨,心中很難受。這天,小靈猴從崖下摘好了果子送到他面前。軒小易說道:「謝謝你,可是我今天要走了,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回來。」而那小靈猴嘰嘰咕咕的叫了幾聲。軒小易摸着小靈猴的鼻子,說道:「我也不捨得你,可是我要去花萼山問鮑紅娘取一支烏風草救人。帶你去反倒不便。」一面說,一面挎着包袱就要走,不料小靈猴跟在軒小易身後,又不敢前進,只是這麼跟着。軒小易見它對自己如此忠誠,又愛又憐,到底童心未泯,再則是苦於路途無伴,便對它道:你既然要跟我,就要一切聽我話,行不?」小靈猴聞言,點了點頭,便跳到軒小身上,就這樣跟着軒小易朝花萼山方向而去。
軒小易神功既成,雖暫時做不到舉霞飛升,但在陸地上已是腳下生風,身輕如燕,到了神行無影的地步。當即攜着小靈猴施展輕功,發足狂奔,日行千里,一路上並不停歇。將近奔襲了兩日,軒小易肚子有點餓,路上帶的果子已經吃完,尋思去前面找個地方吃些東西,順便打聽花萼山途徑。
這時小靈猴突然對軒小易嘰嘰咕咕的叫,指着前面做各種手勢。軒小易以為小靈猴也餓了呢!說道:「小靈猴,我知道你餓了,咱們到前面看看有沒有客店。」說完不再理會小易猴,徑直走去。在道上,看見一個樵夫,便上前問詢,不料那樵夫卻神色慌張的說:「小孩兒,可不敢去哪裏。你不知道,前面不遠有座叫野狐嶺的古城,距離花萼山很近,原本是個富饒繁華之地,但因十幾年前,那花萼山突然出了個可怕的毒姑鮑紅娘,常以妖法毒物為禍人間。鬧得野狐城裏的官員百姓恐懼不安,紛紛舉家遷徙,逃離而去。自那之後,野狐城變成死城一座,花萼山方圓百里更是不見人煙,迄今為止也無人敢踏足一步。近幾日又傳聞說那古城裏鬧鬼,路過的商販和鏢客不慎誤入,便再也沒有出來。我見你小小年紀,不想害了你,你快速速返回去吧!」說完,便挑材匆匆走了。軒小易聽那樵夫一說,立即醒悟過來,記起笑和尚曾對他說過,這小靈猴,知千里外之事。便對它道:「果然是個靈猴,原來你剛才的舉動,是暗示我前面有危險,不是餓了?」小靈猴點點頭。軒小易道:「放心吧,有我保護你,咱不怕。你又不是沒見,我現在會武功,什麼妖魔鬼怪,都叫他們屁滾尿流,滿地找牙。」其實軒小易心下也打鼓,但為了在小靈猴面前顯示自己能耐大,最後還是壯着膽子,往前進發,頃刻軒小易便進了野狐城,這時臨近黃昏,殘陽如血,風雨如晦。軒小易走在石板街上,陰風撲面,所見真是那樵夫所言,偌大一座城,竟空無一人,陰慘破敗,滿目荒涼,如同鬼蜮一般,壓的軒小靈喘不過氣來,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心想:「這鬼地方,我趕緊離開才是。」
急忙施將身一聳,飛檐走壁起來。一晃,來到東南方向的城門前,只見門樓當中鐫刻着「野狐城」三個大字,字跡年深日久,上面結滿蜘蛛網。軒小本想縱身出城,離開這裏越遠越好。正這時忽聽,附近人聲嘈雜,聽上去熱鬧非凡,他按耐不住好奇,聞聲尋去,臥在一處屋頂上,向下一看,只見迎面一座酒樓當街而立,招牌上寫着「醉仙樓」,非常醒目。門也非常寬展,從門裏望去一覽無餘,就見裏面坐滿了各色人等,正在吃酒。這樣的情況與城內蕭條無人的景象形成巨大反差,簡直判若兩地。軒小易不由得驚疑:「奇怪,怎麼城內不見一人,城門外卻是這樣熱鬧,難道真是鬧鬼?」想到這裏,軒小易越覺得不可思議,但眼前事實又不得不讓他接受。
他思索了一會兒,摸着自己咕嚕嚕的肚子,聞着一股肉氣酒香從酒樓中散出來,到底禁不住誘惑。心想:「我瞧這些人都是凡胎肉體,哪裏是什麼鬼。說不定那樵夫一時老眼昏花看錯了?…………唉!管它是人是鬼,我再不吃飯,就先成了餓死鬼。」正要躍下屋頂,卻被小靈猴扯住衣服,指着那醉仙樓,搖搖手。軒小易見小靈猴不讓他進去,定是有原因,自己也覺得解釋的有些勉強。只得忍着飢餓,決定再暗中觀察一陣。過了一陣,那店裏還是一如往常,該吃吃,該喝喝,沒任何不尋常的地方。軒小易早已不耐煩,哈氣連連,打算放棄,剛要起身,忽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忙定睛一看,裏面有一人把碗摔在地上。接着四周坐滿的客人紛紛站起,漸漸圍攏到西首座上一個身穿白袍的年輕人身邊。
霎時間,店裏的氣氛變得無比緊張起來。然而那被圍的年輕人,並不發作,靜靜的坐在那裏,獨自飲酒。這時趴在醉香樓對面屋頂上的軒小易見他陷入圍困之中仍能坐飲,表現的臨危不懼,旁若無人,不由得心生敬佩。只聽那白袍少年緩緩道:「老喬,你就別再偽裝了。」話音剛落,那摔碗老者隨即在一團黑氣下,現出真身,只見他身披黑色斗篷,身行佝僂,面似無常鬼,手中拿着一個九節十八環的人骨拐杖。接着將袖袍一拂,後面四五十名客人都變成了半人半畜的鬼,腰懸彎刀。軒小易目睹這一恐怖現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暗暗心驚:「辛虧我聽了小靈猴的,沒有冒然進去。真是有鬼。看來那少年要倒霉了。」那老喬低沉道:「閣下,原來早就知道我等身份,不愧是咱們洞冥教三大長老之一。不過我已經在你的酒菜里下了斷腸散,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為時已晚。」白袍少年道:「就憑你這詭計,殊不知在你下毒之前我已吃了百毒不侵的朱草。」老喬臉蘊怒色道:「哼,獨孤朗,那又怎樣。你叛教通敵,無論如何,我奉教主之命都要殺你。」
這位易容偽裝的老喬正是魔教陰陽二使之一,鬼判喬玄。而那白袍少年則是被外界稱之為主劍鬼王的孤獨朗,是魔教三大長老之一。鬼判喬玄這次便是奉魔教教主朱邪少君之命,刺殺主劍鬼王獨孤朗。
但他頗有些忌憚獨孤朗手中那把寶劍,所以為了萬無一失,又暗中聯手正派里昔日與獨孤朗有血海深仇的乾元派門人飛龍道人,一起對付他。探知他必經野狐城,便由喬玄在醉仙樓設下毒局,再用易容術將自己與手下一班鬼徒變化成酒保客人,然後飛龍道人埋伏在醉仙樓附,等到時機成熟,便衝出來一起聯手將獨孤朗殺死。不料這一切,早被獨孤朗知道。只聽他朗聲道:「好,既然如此,除了洞冥教眾,潛伏在外面的人都出來吧,別藏了。」軒小易一怔,心道:「不好,被發現了。」正要躍出,忽聽一個聲音,哈哈一笑道:「獨孤朗,幾年不見,別來無恙啊!」接着一個身穿八卦淡黃袍的斷臂道人,從空中輕飄飄落到醉香樓門口。隨即將手中拂塵一揮,瞬間,從四周湧出二三百號人,俱是道士裝扮。
這一突如其來的的陣勢,讓軒小易驚訝不已,萬萬沒想到除了他自己,周圍竟然還埋伏着這麼多人。本想避禍,但好奇心作祟,心想:「看看熱鬧,也挺有趣。」於是重新臥倒,靜靜地觀察着下面的一舉一動。
獨孤朗道:「我倒是哪個異派鼠輩,原來是乾元派的飛龍道人。你不是一向恥與洞冥教(魔教)為伍嗎,怎麼今日卻和鬼判喬玄聯起手了。」
飛龍道人聽出獨孤朗拿話激他,強忍着怒火,冷笑道:「獨孤朗,你死期將至,我也不和你計較。我作為正派人士豈能聯手你們魔教,鬼判喬玄奉命追殺他們教下叛徒,我只是報三年前一劍之仇。」
原來這個飛龍道人在二十年前正邪斬妖台鬥劍中,被主劍鬼王獨孤朗斬去一臂。逃脫之後,飛龍道人氣不過,從此投入乾元山,拜九宮真人為師,傳下一把陰魂劍,經過十年修煉,已成劍仙。他一直將這一劍引為奇恥大辱,聽說主劍鬼王獨孤朗還活着,便欲報仇雪恥。只因獨孤朗迫於教內紛爭,退出江湖後,飛龍道人一時無法找到,直到魔教鬼判喬玄傳書與他,共謀除敵,這才找到了獨孤朗。
在外面的軒小易聽到這裏,才知道那白袍少年叫獨孤朗,是洞冥教三大長老之一。遭到鬼判喬玄和飛龍道人的聯手圍攻。前者的目的是追殺叛徒,後者的目的是尋仇。軒小易心想:「看來待會這裏免不了一場廝殺,我還是趁早離開為好。」但轉念又想:「我就這麼走了,豈不是貪生怕死,而且非英雄行徑。師父曾對我說,學了武藝,就要行俠仗義。況且他也是落難之人,與我當初何等相似,我怎麼能見死不救。」想到這裏,軒小易驀然間起了一股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意,加之又敬佩他這股豪氣干雲的英雄氣概。當即攜小靈猴縱身跳下屋頂,掠進店門,說道:「哈哈,你們這群惡鬼無賴,以多欺少,也不知羞恥。如果你們現在離開這裏,我就不把你們的無恥行徑傳出去。否則的哪話,嘿嘿!」軒小易突然一下跳出來,鬧的全場鬨動,見他神態滑稽,出語刁蠻,滿不在乎的樣子,各自心說,哪裏來的小屁孩。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在場的除了教眾門徒之外,獨孤朗,鬼判喬玄以及飛龍道人,都是內功深厚之人,竟半點沒察覺出藏在附近的軒小易。但見他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實在看不出他有何內功基礎,竟能瞞得過他們。
這時獨孤朗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向軒小易一掃,見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帶着一臉頑皮淘氣神情,且手無寸鐵,沒來由的強自出頭,不免也面露詫異之色,說道:「小子,你是誰?」
軒小易近前來,才看清這獨孤朗,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生的氣宇軒昂。見獨孤朗問他,笑道:「獨孤大哥,我叫軒小易,路過這裏,見他們這麼多人欺負你一個,所以來幫你打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