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說老兄,你都愣在那裏快四十秒了,心機梗塞了吧?」
何漠同座的一個學生對何漠不滿地嚷道。
他長得有些胖,卻並不是太胖的那種,身材也不高,不過看起來也有一米七。
「是嗎?我倒是沒覺得。」何漠被他打斷思緒又回到了現實里來,仿佛步出電影院,看見外面白花花的陽光,「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楚,這名字不錯吧?」那男孩爽朗的向何漠自我陶醉介紹道,「你呢?」
「何漠。」
本來在前面坐着玩弄着鋼筆的葉君蘭立刻轉過頭來,比何漠本人回答的還快,似乎怕他忘了自己名字似的。
「呦,你們這是約好的呀?你叫何漠,那她就叫葉君蘭咯?」
司馬楚對葉君蘭直眨巴眼,不懷好意的說。
「這很顯然啦,你沒看見他們配合的多麼默契。」
一個剛從門外踏進門裏,走到座位邊上,另一個立刻道:
「感覺怎麼樣?』多令人神往哪!」
何漠外側一個學生拍了拍司馬楚的肩膀,酸溜溜的說。
「shut up!這裏輪不到你說話!」葉君蘭一瞪眼,朝那個學生就是一句,「楊翔你算什麼玩藝兒,一身酸腐味,爛了三千年的陳屍,送給我也不要!」
楊翔頓時矮了半截,縮了縮頗狹瘦的肩膀,像剛才一樣默不作聲了。
「母老虎,怕了你了!」他心中暗思,嘴裏卻不敢出聲。
本想和他們開個玩笑,沒想到葉君蘭真的動了脾氣。
想起他以前也吃過她的苦頭,初中時也是因為這樣說了一句。然後葉君蘭罵了他一句,他就頂回一句。她立刻走上前來,一手抓住他的手扳到背後,痛的他直叫他媽,班裏的其他同學都大聲叫好。
司馬楚看楊翔吃了癟,也不敢再多言,張了張嘴,終於沒講出什麼話來,轉過身同另一組上的男學生說話去了。
何漠看了一眼已轉過頭去的葉君蘭,十分讚賞。
最初從她的外貌看,以為她是個弱不禁風、文文靜靜的千金小姐?現在看來人真的不可貌相。
她同秦月完全是兩種人,雖然她們的外形有點相似。不過她倆真要是孿生姐妹的話,那可真是背道而馳了。
在性格上;她自負、好勝,有些霸道。
在言行上;不受拘束,有放縱的野性。
很顯然,家庭的影響也不可忽視;她大度而自信,在原來的班級中也有威信,特別在女生裏頭。男生或許會視她為野蠻人,但實際上愛慕她的人應該不會少。像這種女漢子還是蠻招人喜歡滴,關於她將來的個人生活,未必會做的很好。
何漠頗有興致的考慮着葉君蘭的為人處世,猶如電腦算命,但比電腦算命準確的多。
他忽然想起什麼事來,轉頭向後問吳天志。
「你那天在書店裏看的那本《追憶似水年華》是誰寫的?」
「《追憶似水年華》?噢,那是法國的馬賽爾·普魯斯特寫的。有什麼問題嗎?」吳天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馬賽爾·普魯斯特。」何漠一副若有所思的面孔,「沒什麼問題,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起初課堂里的聲音很大,後來漸漸低了下來,原來已經上課了。
昨天的那個老教師此時結束了與幾個學生的對話,走到講台上。
從那幾個學生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對他的談話方式頗感興趣,也頗為興奮;正在彼此議論着,臉上帶着詭秘的笑。
「咳咳咳。」老頭子輕咳幾聲,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鈴,用手指彈了一下。
「叮──」鈴聲頓時清越的傳了出去。
學生們聽見這聲音,頓時全往發聲的地方望去,自然全盯着講台。
「嗯,有件事我得委派幾個同學去辦一下,上頭規定要出第一期黑板報,我得先聲明啊,這絕對不是我要求你們幹的,可別在背後罵我這死老頭子,孫子已有一大幫,怎麼還不去八寶山──」
話未說完,班裏有人已是哄堂大笑。
「嗯,我看過你們每個人的檔案,好像在我這個班上,有兩個同學以前做過班長,對吧?」
老頭子趴在桌上看上面的班級成員名單,問時抬起頭來,眼睛耷拉在鼻樑上,兩隻眼睛越過鏡片直接看着前面,「一龍一鳳,可謂是──咦,他們兩個姓拼起來還是一種植物名──」
「何漠!」
「咚!──」接着是一陣桌子傾斜滑動的聲音,教室里靜了一下,繼而有人發出一陣大笑。
何漠狼狽不堪的站起來,一隻手裏抓着葉君蘭的筆。
原來剛才她的筆掉在地上去了,一直滾到何漠的凳下。
何漠正好看見了,哈着腰去撿,卻驀然聽見老頭兒叫自己名字,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來,結果頭卻碰在桌子上。
桌子頓時斜了過去,幸虧有司馬楚扶住他,不然準是狗吃屎的標準姿勢!
「你手裏拿着小姑娘的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下面又是一陣大笑。
「這個──我不是──」
「不要這個那個的,我問你,你以前做過班長對吧?」
「是的。」
何漠恨的牙痒痒,一到這個學校來就被人輪番捉弄,而且發作不得,次次都是自己理虧詞窮。
「嗯,不錯,現在我準備讓葉君蘭和你負責黑板報,你願意不願意啊?」
「願──,我願意。」何漠聽着就覺得彆扭,又不是舉行結婚典禮。真是的!
「很好,爽快,夠哥們。」待大笑之後,老頭子繼續說,「我得先自我介紹一下,哦,英文怎麼說的,introduce myself,我姓葉,壽星的壽,東南西北的南。」
下面又有淺淺的笑聲,也許有人笑得沒力氣了。
當外面操場上傳來再次訓練的口哨聲時,班級里傳出一種極不寧願的哼聲,但還是一個個往外走。有不少學生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在低低的說,喂,這個老頭子倒是挺有趣的,叫人笑得肚子疼。
「你是他孫女嗎?」何漠這個問題憋了很長時間,非問不可。
「不是。」
「不是?」他似乎有些失望。
「祝你豎着出去,橫着進來。」葉君蘭對他笑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何漠還是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他看着她遠去,紛紛亂亂的人群,蔓延在整個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