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被綁的王子玉竟然覺得他勝了
大運河藉助着微山湖裏的水系,橫穿微山湖,成為它的最大的特色。
漕運,是從隋朝開始的,連接南北中國的重要通道,因為關係國運,幾千年來,各個朝代的統治者,均把漕運的順通,作為頭等的大事,進行操辦,為此,大運河旁的微山湖裏,疏通河床所挖掘的滯泥,堆成了一個接着一個的湖心島。
山口的汽艇,就停泊在一個湖心島的邊上。
熄了火的汽艇,靜靜地躺在溫綠的湖水裏,溫綠的湖水,靜靜地躺着,微波不興,像一塊碧綠的玉石,玉石的上方,蒸騰出乳白色的輕紗,輕紗朴妙哲,夢幻出種種抽象的造型,諾大的微山湖,顯得那樣的靜穆、神秘而姿態萬千。
像一葉扁舟的汽艇上,只有山口和王子玉兩個人。
其他的鬼子,包括開船的,全都讓山口攆到了湖心島上去了。
湖心島上,綠樹掩映,枯草婆娑,將幾個便裝的鬼子,遮掩的嚴嚴實實。
好像這個世界裏,只有山口和王子玉存在了。
山口,已經把書本合上,墊在膝蓋上,一隻胳膊墊在另一隻胳膊上,另一隻手掌,托着她那尖尖的下巴,像一尊雕塑,靜在那裏,透過一襲白裙,將她裝扮的青春靚麗,優雅華貴。眼睛,長久地注視着微山湖的遠方。
王子玉仍然地歪癱在船艙里,像一條將要乾死的魚,「恢恢」地喘着氣。
也就是他,老牌的黨棍,經的風雨多,要是別人,從捆豬的繩索將他四蹄捆上,到剛才的解開,尤其是三個護兵,先後的被扔到湖裏餵魚,早嚇的癱瘓,嚇得屙綠屎,再也犯不過陽來了。
王子玉漸漸地恢復着人形,漸漸地恢復着心智,他在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樣面如桃花的女獸。
這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野獸里。
人,一旦把他變成野獸了,他就比野獸還野獸。有時候,野獸還知道點兒人性,而從人變成獸類了,就再也難回到人的本性上來了。
他,看着同樣眼看着外面的山口,仔細地觀察着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一絲一毫的表情,竭力地撲捉着她的內心裏的每一絲的變化了的信息。
山口的面部的表情,像湖水一樣的沉寂,像新玉一樣的凝重,看不出來她的情緒上的變化。
只是,她的略漲的胸脯,在微微地擴張、收縮着,顯示出她,心,並沒有,與眼睛,搭上。
她,在凝聚着定力,思考着什麼。
山口,能思考着什麼你?
王子玉攤在那裏,腦子裏,飛速地旋轉着。
山口對付自己的這招兒,總體上,是和對付四老虎一脈相承的,前提,是自己亟需使用的人,要讓這個對自己有用的人,能服服帖帖地聽自己的,山口的辦法是,先用死,來恐嚇、恫嚇,對對方實在的,萬般無奈地鑽進她的套子裏了,再用自己高深的招數,打動、降服對方。
看樣子,她讀的《三國志》、《三國演義》,用上了。
諸葛亮就是用的這樣的計策,讓劉關張三請,直到把想當皇帝就要用謀臣的胃口吊得足足得,像燒鍋里的開水一樣的,在內心地沸騰,然後,再來個《隆中對》,足不出戶,天下已定,從而當了一輩子的首席大臣,連少帥,都要稱「父相」,在他手掌心裏,怎麼的也出不開身子,一篇《出師表》,嚇得劉禪,把屎尿拉到褲襠里,「此間樂,不思蜀」,肯定的,有思想障礙了。
只是,那麼,這個心很毒辣的女人,她的《隆中對》是什麼呢?你的那招,能唬住四老虎,因為四老虎,殺豬的出身,「道業」短淺,我可是一夜能啃兩畝地的豆葉的老「蚰子」,你一個初出校門,剛受劫難,甚至連雞也沒殺過的娃娃,能用什麼奇妙的計劃,降服得住我?
王子玉也在替山口思慮着。
當然的,王子玉的思慮,是為自己着想。
「王先生,這麼長時間的看我,恐怕,不因為我的美麗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山口轉過臉來了,一邊兩手的閒翻着書頁,一邊把有些隱晦的臉色,對着王子玉。
山口嘴上說的這句玩笑的話,但是,語氣里,語音里,沒有絲毫的玩笑,而是極其的嚴肅和憂愁、彷徨、消沉。
王子玉當然知道,她是在尋找交流的話題。
也就是說,她已經考慮妥帖了。
要攤牌了。
但是,王子玉怎麼的也沒有想到,山口,用自己的這樣的方式,開始了他們之間的交鋒。
王子玉是誰?!
王子玉馬上的水來土擋,先是咧來嘴巴子,努力地在臉上,畫出來一絲的玩笑,故作的輕鬆,「山口太君,恰恰相反,我就是在欣賞太君的美麗,山口太君,您的這一襲白裙,使我想起來了北京,燕京大學,想起來了上海,十里洋行,想起來了日本的東京街頭,只有您這樣的美麗、氣質,才能使得燕京的未名湖,增色添彩,才能使十里洋行,雍容華貴,才能使富士山的櫻花,蓓蕾綻放。」
女人,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到底是經不起對自己美麗的誇讚的,心思重重的山口,在王子玉詩情畫意的誇讚下,也禁不住地嫣然的笑,「王先生,不愧是燕京大學中文系的高材生,不愧是徐志摩的好朋友,出口成章,洋洋灑灑。」
王子玉趕快地收兵,這時候,他可不想在這人跡罕至的湖野里,對這樣的一個魔獸,談什麼洋洋灑灑,這樣的魔頭,你永遠定跟不上她的拍子,翻臉,要比翻這本書頁子,要快得多,那句話,聽得不舒服,一翻臉,他王子玉,就要追隨他的三個護兵,一起餵微山湖的魚鱉蝦蟹了,但是,他還是的以守為攻,「山口太君,我對您的誇讚,是發自肺腑的,你看,我這一身的傷痛,已經不再疼了,人家說,賞心悅目誰人家,我覺得,女士的絢麗的美,看在眼裏,也能療傷。」
山口聽到王子玉的渾身的傷疼,一下子沉下了臉,她當然知道王子玉說這樣話的用意,感覺到了王子玉的棘手,心裏越發的惱怒了。
這個國民黨的黨棍,相對四老虎,可是的不好降服。但是,她的牌,已經打完了,再沒有別的招數,一招,將他置於死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