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洞玄這才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只是一低頭,並不理睬對方;他眨一眨眼睛,再擦一擦淚水,這才離開這裏;他又經過一座城鎮,又見到那些破衣爛衫的百姓;他又看到,他又聽到,那些窮苦百姓被瘟疫折磨發出的**訴語,以草木為食的情景;他再次看到如此的場景,不由感傷,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張洞玄在問自己,但他找不到答案,更不可能自己回答自己,也不可能回答,更回答不了自己。這裏面的矛盾,種種的問題,老百姓的苦難掙扎,他想不通,不知道怎麼解決,再看那些窮苦百姓,他已經落淚,看着無數窮人,破衣爛衫,吃不上飯時,又暗自神傷,也不知怎麼幫他們,去救他們。
只有搖搖頭,閉上閉眼睛,低首不語,嘆息哭泣,淚水從他的眼中落下,更是體顯他的善良。他注視着遠方,只見一群小孩向他乞討着,他這時回過神來,再擦乾自己淚水,搖搖頭頭,長嘆口氣,無可奈何,對他們說道:「我,我現在也沒錢。」
然後轉過身來,他再一揮手,扔袖卷袍而去,身如仙鵲一般,出現清空之上,在城門之外落下,在這一瞬間有人大叫:「這是神仙,你們看神仙下凡了?」
人們朝他所指之處看時,只見到一抹白影,可是這真是神仙嗎?這世界有神仙嗎?這神仙真會管他們凡人的死活嗎?來下凡救他們嗎?這可能嗎?
他走至一處城鎮,只見到無數的災民上前圍住他,不讓他過去,向他訴說着官兵們的無法無天,胡作非為,貪官的逼迫,霸佔民女,搶劫錢財,亂殺無辜,以及打死人的事實,一一說了出來。
張洞玄痛苦的看着他們,他知道那些人把自己當神仙是下世救人來的,他沒有辦法,只是搖搖頭頭,嘆息的說道:「可是,我也幫不了你們啊?我也無能為力啊?」
之後,他殺死當地的貪官,劫下官府的庫銀糧草,分發給民眾。
他說完自己無能為力時,自然想到的是殺死那些貪官,哪些無德之人,但有些事情不是用武力所能解決的,這些無法改變,也不可能改變。
世世代代,永永遠遠,都有貪官奸臣存在,請問你殺的完嗎?你除的盡嗎?這個世界還不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嗎?這天下那有不貪的官啊?這樣事情無法改變,現在如此,以後還是一樣,又會如何?
不能改變,而千古不變的是百姓的苦難,千古不變是家國興衰,國破家亡。
這千百年的教訓,至今仍在繼續,永無休止,這是千百年不能改變的事實,現在又怎能改變,一人為力,一人之心,能重換新天嗎?而所謂改朝換朝代,推翻暴政,這又能解決嗎?事實上這些不能解決,誰也無法改變,去左右什麼。
張洞玄想改變這些,可以說是千難萬難,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不由轉過身來,當下撫袖而起,在街市中,只見他一甩長袖,飄身上清天,在城門外荒山枯草間落下,他小步走至一處城鎮,見官兵們橫肆妄為,無法無天,就開始殺戮,然後離開。
又見很多乞丐,破衣襤褸的小孩上前圍住他,不讓他走,去址他衣服,他們實在是太餓,他一搖頭,只有長嘆口氣,再次閉上眼睛,只能低頭說道:「我若是能幫你們,能救你們的話,我自然會盡力而為,但是我自有神仙之能,我也不能救你們啊?你們這麼多人?我也是無能為力啊?這些事情我一個人無法改變,我也不可能改變啊?」
說完,他只有嘆氣無奈,他又能怎麼樣呢?無助說完,離開這裏,向着大乾王朝國都走去。
張洞玄回想起師父對他說的話,不由大哭起來,師父對他說的那些雖然不明白,但隨着年齡越大已經明白一些,有些事情確實不能改變,也無法改變。這時,他來到大乾王朝譚州範圍,這裏正在趕廟會,說是廟會不過是道觀法會而已,這道觀名字叫「清山觀」有千年之久,它建於陳朝末年。
這時,在道觀古樹邊的廣場中,只見人多如流,都在觀中上香祈禱,祭祀神明,祈求神仙保佑。這城中雖是亂世,但人還是擠擠喳喳,密密麻麻的。
他背着長劍,身着白衣,小步的在街中走着。他走過重重牌坊,一時在中街站立,不一時一隊官兵從街而過,足有上千人,都拿着兵器,不管有人沒人,在街上橫衝直撞,他見到很是不滿,本想不管這些,剛想起步要走,就在這時,他聽到周圍有人在乞討:「你們行行好吧?你們施捨一點吧?」可憐的問着。
只見在牌坊下,有一個老乞丐,他手執着拐杖,一手拿着碗在向路人乞討着,只見他慢的步走着,去問那些路之人,口裏不停說着:「你們行行好吧?」
他拿着碗向人們伸去,這個不給再問哪個,不停的問着,重複的說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像這樣的話問過多少次,重複多少遍,問過多少人了。
他一身破衣,臉色焦黃,路人們見到大多對他說:「去,沒有錢給你……」但遇到那些脾氣暴躁之人,多的是:「狗東西,給我走開,臭要飯的,臭乞丐,你他娘的好臭啊?給老子滾,不要噁心老子了。」
他默默無聲,也只有默默無聲,只是繼續的乞討,但在他碗中除了兩三文銅錢,就再也沒什麼,有時候惹着脾氣不好的人就是一腳給他,而他又能怎麼樣呢?他已經麻木沒有反應了,更不敢抱怨去說什麼了。
這時,官兵從街而過,他走的慢,自然來不及避讓,官兵統領當場把老乞丐推在一邊,接着幾個耳巴扇過去,並且言語兇惡,不耐煩的罵道:「你這狗娘養的,你這死垃圾,老雜種,老子叫你討,他娘的討不討?敢檔老子路,你是尋死不成?垃圾一樣的東西,好臭啊!你去死吧!老子要打死你!」
只見老乞丐被官兵推到,被老那統領和官兵一陣拳打腳踢,接着一個個向他吐着口水,不住的嘲諷譏笑着,侮辱咒罵着,把他往死里打,地上是鮮血淋漓,他根本爬不起來,他手中的碗也隨之悼落在地,全部碎在地上,他捨不得手中的碗,掙扎着爬起,帶着滿地的鮮血,等他爬着去撿時,但早已摔碎成殘片,四散在地。
他沒有辦法,只到奄奄一息,那官兵統領才大笑離開,帶着無比的得意,帶着隊伍向前繼續衝去,老乞丐橫躺在地,只有愁眉緊鎖,抑天無語,滿身的鮮血,微微**着,他沒有辦法,眼中有淚,無聲的哭泣着,很是可憐。
在這時,一個十歲小孩上前扶住了他,小孩關心的問道:「老伯伯?你沒傷着吧?你還好吧?」那小孩還小,自然無力扶他,但他舉手之勞,在這個世界,如此混亂的世道,能夠這樣做,實在是難能的可貴。
這小孩眉清秀目秀,長的聰明,他小手上前一扶,老乞丐本來已經自己站起,但因為被打的嚴重,這時又坐倒在地,結巴不清,悼淚對小孩說道:「乖,乖孩子,我不要緊,我老了,死,死了就死了。」
說完,蹣跚的站起,艱難的向前走上七八步,只見那小孩站着不動,直望着他,在老乞丐快離開時,小孩才追上前,扯一扯他的衣服,眼睛含着淚水,接着說道:「老伯伯?你等一等?」
老乞丐聽他叫喊,不由回過頭來。
只見小孩從衣服中掏出幾兩銀子給他,老乞丐望着他,見他衣着打扮,不是貧窮人家,倒像是官僚富家子弟,一時不敢去接。
小孩只看着他,只見他眨着眼睛,緊閉着嘴唇,再一晃腦袋,不知怎麼了,開始大哭起來,十分天真的說道:「老伯伯,我沒有多的給你,這都是我平常省下的,你拿去先去用吧。」
老乞丐看着他,已經目瞪口呆,他根本不敢接,那小孩把銀子給他就微笑的去了。老乞丐見他眉清目秀的,很是可愛,看看手中的幾兩碎銀,忍着被打的痛苦,哭着說道:「真是乖孩子啊?這,這世上還有好人啊?」說完,已經大哭起來。
張洞玄已經看清發生一切,他看到那個小孩,所做的這些事情,仿佛看到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給別人錢,他不知道這個小孩,會不會和他一樣,這時間一長能夠堅持不會改變自己,畢竟好人在這個世界太難生存了。
看到這些,他是深有感觸。剛才官兵過去,本來街中人多如蟻,滿滿一片,慌忙一讓,再四散開來,可以說十分混亂,無比的嘈雜。
此時,正值廟會,城中鼎沸,更顯離亂,那十六七里的古道長街,如同螞蟻一樣,只見幾座牌坊屹如山峰,看上去十分開闊,在人頭的涌動下,陪襯起來,說不出擁擠,十分的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