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他們說你是最後見過我女兒的人,是不是你,你告訴我們,是不是你們看不起我們芳芳,所以虐待她的,不然為什麼她死得那麼慘?」
聲淚俱下,衛青青的出現顯然並沒有讓朱芳父母平靜下來,反而眼睛一亮,一窩蜂衝上來。
這樣的說辭似乎連自己都相信了,朱芳的媽看着眼前這個光鮮亮麗的生命,一轉眼,好像又看到自己女兒在鄉間勞作,然後又突然變成了一具可怖的屍體。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女孩兒這麼漂亮家裏還很有錢,而他們就只能一輩子在地里刨食,而女兒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芳芳之前打電話回家,說在學校受了委屈,是不是你們欺負了她,你說,你說是不是你們一起把她弄死的!」
紅着眼眸,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女人瘋了一樣的拉着衛青青的衣服,頭髮,甚至不自覺用上了自己不滿老繭的手,以及上頭黑黝黝的指甲。
偏心,是因為手心手背的肉,總有一面要多些。
顯然,眼前的女孩兒與自己的肉相比,一點兒也不能與之抗衡。
朱芳她媽動作太快,不管是劉川航還是老師都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衛青青已經被一群人蜂擁而上打得不成樣子。
「我靠,你們有病吧!」
終於反應過來,劉川航一路疾跑一把將人堆里的衛青青拉到自己身後,揚聲開口。
好在其他學生熱心腸的也多,加上衛青青本身人緣也不錯,剛才不過是事發突然大家沒來得及,這會兒直接隔成人牆將衛青青保護起來。
「請你們現在出去,這裏是學校,是教室,你們有什麼事兒去找學校,去找警察!」
心有餘悸,後悔自己剛才沒有及時保護學生,授課的女老師上前擋在學生面前說道。
「而且阿姨你太過分了,朱芳的死我們也很難過,但您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們做的,而且您說起電話,朱芳之前和我們相處得很愉快,我們倒是聽到她好幾次跟家裏打電話吵架的聲音。」
朱芳的電話是還是那種八位數的小靈通,雖說這種事物在如今已經算是稀罕貨了,但確確實實存在的。
見衛青青臉上已經被撓了好幾條血印,孫子怡動了火,揚聲朝眾人開口。
「是啊,你們憑什麼打人,口口聲聲想要知道朱芳死的真相,我們那時候根本不在宿舍,我們怎麼知道!」
「朱芳活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這麼關心她,現在人死了鬧什麼,無非是為了家裏的兒子罷,朱芳以前可是沒少跟我們說過,你們家裏重男輕女,她連學費都是自己掙的!」
衛青青狼狽的樣子讓女孩兒們很憤怒,原本的柔弱也變成了尖銳。
剛才這群人撲向衛青青的樣子她們看得分明,那哪裏是想要詢問講理的樣子,根本就是想要栽贓嫁禍!
這會兒是在上大課,一個教室約莫兩百人,信息時代短視頻橫行,自然不乏好事者錄下來發到網上。
朱芳父母本就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學生才是哪兒到哪兒,幾句自以為很重的話下去連個毛毛雨都沒起。人家見勢不對,直接男方後撤,朱芳媽抱着朱芳的照片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嗚嗚,果然是你們啊,你們做賊心虛了啊,如果不是你們,你們這麼着急做什麼,你們掩飾什麼!蒼天啊,這是作踐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啊!」
一個大男人在跟前,惹火了你大不了上去和他打一頓。
反正這教室這麼多學生,難道害怕你們不成?
但不是的。
現在人家男人安安分分站在後頭抹眼淚,一副老實巴交委屈巴巴的樣子,女人有時一副見者流淚,聞者傷心的姿態。
你想動手?
真棒!
人現在就恨不得你動手!
護着衛青青的劉川航憋了一股氣,正想上去說什麼,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好像哪裏不對勁。
哪裏不對......
等等!
喉嚨微動,劉川航咽一口口水,目光看向朱芳父母。
那個抱着遺像的女人後面,赫然站着一個稍顯瘦弱,面容普通的女孩兒。
那個,劉川航覺得很眼熟的女孩兒。
後腦勺升起一股涼意,劉川航忍不住退了兩步。
那天給他開門那個女孩兒!
也是,朱芳!
學生太多,朱芳的裝束和周遭女孩兒差不多,加上局勢混亂,劉川航一時沒有察覺,這會兒反應過來,也來不及說別的,連忙將衛青青孫子怡等人往人群後面拉。
「他們的目標是你們,你們快走,你們走了,他們馬上也散了,支援的人應該馬上也來了。」
來不及說別的,劉川航面色鐵青朝幾個女孩兒開口。
隱隱的,他剛才退出來的時候,好像還看到朱芳往這邊看了一眼......
「先去醫務室吧,她受傷了,女孩子別留了疤才好。」
換亂找個藉口,劉川航說着把人拉出教室一路狂奔嗎,等太陽徹底落在身上,他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才終於好上些許。
「哎喲,這是怎麼搞的,怎麼都破相了。」
校醫原本正無所事事的玩兒電腦,冷不丁被衝進來一群人嚇一跳,抬頭就看到後面劉川航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衛青青進門。
小姑娘剛才是真的被嚇得夠嗆,她哪兒見過這陣勢。
那些人話都還沒等說上兩句,衝上來先是拉手臂,然後噼里噼里啪啦一頓口水,不等你說什麼,再就是揪着衣服狂嚎,再就是直接上手拉頭髮撓臉了。
要不是劉川航反應快,再晚一會兒,指不定衛青青得躺地上被拳打腳踢。
「太過分了,他們憑什麼說朱芳是我們害死的。」
憤憤不平,良久,魏蘭蘭咬牙開口。
唇亡齒寒。
那些人口口聲聲她們整個宿舍都是欺負朱芳的人,衛青青剛才不過是因為露了面就被打成這樣,難保下次挨打的就不是她們!
其他女孩兒雖然沒有說話,但大概也是這個意思,臉色也都不好看。
嘆一口氣,劉川航也覺得無奈。
這種人就是潑婦,如果之前劉川航對這件事還保持一種同情的態度,現在卻也被磨得所剩無幾了。
人性如此,在面對不是自己的事情上,感性並不會維繫太久。
這種程度的波折已經讓這群年輕人忿忿不平,心理壓力劇增。
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隔天,還會有如何更翻天覆地的情景撲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