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咽,楊狐緊緊握着手中的食盒,他望着自己的腳丫以及腳上穿着的一隻半的拖鞋,不禁一哆嗦,還有半隻早已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出了巷子,只見鄰里縱橫院牆密佈,遠處更是隱隱傳來整齊的馬踏之聲。
楊狐頓時頭大如斗,不禁想:「這,這一走,將來要如何找回來,就算捨得那個冷冰冰的大小姐也捨不得那可愛的小丫鬟,得做一個記號……」
想到此處,楊狐便在人牆角摳索了起來,好半天,他終於尋摸了個碎石跑到不遠處的樹前寫寫畫畫起來,不久只見上面歪歪斜斜的寫着一行字:楊狐到此一游
楊狐後退一步仔細端詳,又四下張望了一番,發現附近的小巷子也不少,手一抬,又在樹上畫了個箭頭,這才點點頭滿意的尋了個方向大步走去。
就這樣走走刻刻的不知走了多遠,楊狐猛然發現前面矗立着一座龐然大物,這是一座巨大額建築,飛檐疊嶂,磚瓦黃牆,上懸一匾,上燙金字:聽雨閣
楊狐指着金字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認不出半個字,這種字倒是有點類似漢字,方方正正大氣磅礴,不過要複雜的多,每一偏旁部首都似有無窮神韻一般,讓人着迷。
楊狐突然發見三三兩兩的人同他擦肩而過,往裏走去,時不時有人向他投來好奇不解的目光。楊狐長長的『嗯』了一聲,道:「好字,好字!」
說完,無恥的跟了上去,與眾人保持在一個若即若離似近實遠的距離。
走到門口楊狐才發現不大的門邊居然有四名全副武裝的守衛,這讓楊狐心中嘀咕不已:「難道是哪個當官的請客吃飯?不對,大家都沒帶禮金,應該……」
就在這時,楊狐突然發現前面一人掏出一枚銅錢的樣子的玉片遞給一守衛,就在這時另一名守衛長戟一伸將他攔住,同時伸出一隻蒲扇般大小的手,看楊狐沒動靜這隻手還向他招了招……
楊狐這廝或許已經將無恥練到條件反射了,只見他神態自若的笑眯眯低聲道:「官爺辛苦,喏,你瞧那眯縫眼瘦子,那是我的奴才,他會額外付給你一枚,不成敬意!」
官差見他神態和穿着高貴不已,不疑有他,言談舉止又對自己恭敬異常,又有賞錢,心下歡喜不已,喜道:「少爺裏面請,聽說今天來了幾名官伶,唱個小曲跟靈鳥似的,小心門檻……」
楊狐微微回了一禮,也學着眾人輕執衣擺,跨過門檻,呼吸間便晃出了眾人的視野。
很快,那瘦子來到近前,這是一個略經風霜的穿着一身洗的有點發白的藍色長衣的瘦子,臉上的褶子如山壑密佈,他前面一隻蒲扇大手無聲的伸了過來,瘦子好像來過很多次的樣子,輕車熟路的掏出一枚玉錢,遞上:「官差大哥,請。」
蒲扇大手上的錢很快消失不見,又招了招。
瘦子笑容依舊,藏在袖子中的手早已捏得劈啪作響,再次遞上一枚錢,瘦子這就準備跨進門去,還是那隻蒲扇大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瘦子勃然大怒:「你混……」
「嗯?」差役冷冷的望着瘦子,小小一個僕人差役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如果膽敢質疑半句,他不介意好好收拾這個『不開眼的僕從』一頓。
「你……既然你這麼喜歡,給你!」瘦子怒極反笑,隨手拋出一枚金色的玉錢給差役,差役一見大喜過望,連忙伸手去接,要知道一百枚玉錢等於一枚銀光玉錢,而一百枚銀光玉錢才能兌換一枚眼前的金光玉錢,人們喜歡稱之為金玉錢。
眼前的金玉錢在差役的眼裏不下於一座金山,差役兩眼放光的接住了這枚金玉錢,只見金玉錢調皮的在他手掌打着轉,守衛差役再回首想去找出手這麼闊綽的瘦子,哪裏還有影子。守衛大喜,正準備悄悄據為己有,手中的金玉錢緩緩停止了轉動,輕輕倒向守衛手掌心,這一倒,一聲慘叫傳來。
「呃……啊!」
守衛只感覺這枚錢一入手瞬間重如泰山,又穩穩的躺在手心任他如何使勁紋絲不動,守衛暴起青筋,渾身發出血色的一層豪光,他準備硬抗這枚詭異的錢。
下一刻守衛的右手被穩穩的壓在台階之上,台階卻沒有絲毫損傷,只是任憑守衛如何,他的手連同這枚錢好像和大地長成一體一般,紋絲不動。
其它守衛見狀準備過來幫忙,一名年長守衛卻搖頭阻止道:「別碰那枚錢,不是我們解得開的,是解家的人……」
「那,怎麼辦?」一名守衛問道,眼看被壓的守衛汗如雨下一副支持不了多久的樣子。
「沒辦法,解家的封印術豈可小覷,不過也不用擔心,等解家公子出來就好,別再惹惱這些家族高手,咱們差事要緊。」年長差役守衛分析道。
短暫的混亂過後,剩下的守衛又回到崗位,只是這次事件之後守衛們的態度竟是好轉了不少,只是神色之中隱隱的陰霾揮之不去……
楊狐揉了揉眼睛,高牆裏面居然別有洞天,入眼處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通體居然沒有找到一根鋼鐵,通體用不知名實木打造,黑黃夾雜的木紋,讓人有種窒息的肅穆感,頂端露出天空,灑下一片星月的光,隱隱約約的傳來絲樂之聲,更有掀天的叫好聲撲面而來。
楊狐被這叫好聲所吸引,內心已燃,他好奇的舔舔嘴唇,心想:「難道這是超大號的賭場?或者是押注賽馬?」
四下張望了一番,楊狐發現一塊木牌,,密密麻麻的寫着什麼,似乎是在介紹什麼,可惜楊狐一個字都看不懂,正在楊狐抓耳撓腮之際,他旁邊不遠處突然一個聲音大喊:「有喘氣兒的嗎?過來一個。」
楊狐轉首瞧去,只見一個胖乎乎的十幾歲的少爺,錦衣玉帶好不圓溜,胖乎乎的臉上裝出一副我經常來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不遠處迎過來一名布衣年老侍從,老侍從熟練地招呼道:「這位少爺勿怪,老朽失禮了。」
那胖少爺也行了個禮客氣了一番,便問:「我乃常氏少爺常乃康,我祖父說我若再來找伶人還敢自報家門讓家族蒙羞的話就打斷我的腿,所以你也不必記住我的名字,這些字我不認識,你幫我念念。」
不遠處傳來一陣竊笑,有人繪聲繪色的說開了:「嘿嘿,你看,你看,又是常家那傻少爺,上次偷了家裏的錢要來贖一個女子,不料這走到半途就因看人決鬥下了賭,嘿,賠了個乾淨,以至於這女子再也不見他,回家據說還被揍了一頓,嘖嘖。」
「嘿,這算什麼,我聽說上次有人瞧見他為了討好一女子穿肚兜繞着廊道狂奔呢……」
「嘿嘿,我聽說他太好色他父親就把他的丫鬟全部換成老嫗,這不在家待不了成天往這邊跑……」
「哈哈哈……」
楊狐聽着聽着差點笑出聲,真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胖墩,不過楊狐看着胖墩感到一絲親切,畢竟好像這個世界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文盲也蠻不容易的,大家都是文盲,文盲見文盲難免兩眼淚汪汪。
於是在鄙視和不屑的目光中,楊狐紋絲不動,旁人可待不住了,紛紛遠離,一副羞與為伍的模樣。
老侍從微微一笑,微微躬身屈手指引道:「公子這邊請。」說完緩緩向另一邊走去。
胖墩抬了抬勒得太緊不太舒服玉帶,抬腳跟了上去,似乎四周的風言風語早已司空見慣的樣子。
靠的近前,胖墩發現這是幾幅很詳細的畫,簡明扼要,就是詳細批註過的地圖,只不過上面沒有文字靠圖畫註明。
老侍從幽幽講解道:「這隻眼睛模樣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這幾個形象代表器樂、戲曲、舞蹈、斗場,畫的玉錢數量代表平均消費,這個標誌表示這裏可以下賭注。還有這裏是任務廊道,這裏是私下交易的天橋,聽雨閣還有客房,保證賓至如歸。」
楊狐不動神色的靠上前去仔細觀瞧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