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神與冥 第8章 一任白衣行（一）

    一輛馬車行駛在萬年積雪不化的雪花山上，頭戴斗笠的馬夫拼命抽打着紅鬃烈馬，天地間一片素白，這是世間少有的美景，然而馬夫似乎並沒有心情去欣賞。

    「吼！」

    山間忽然傳來老虎的吼聲，烈馬受到了驚嚇，飛速奔跑起來。馬夫循聲望去，只見身後不遠處出現了一隻體型碩大的吊眼白睛白虎，馬夫知道這是雪花山上才有的寒冰虎。

    這種虎兇猛異常，在北陸的異獸中排名第十位。北陸神話故事中，寒冰虎是太陰之神望舒的坐騎，在神冥之戰中，太陰之神望舒隕落後化為雪花山，寒冰虎遂居於雪花山上守護主人。

    那寒冰虎速度極快，片刻間便追上了馬車，烈馬大驚，拼命的奔逃。

    馬夫拔出鐵劍，向寒冰虎刺去，然而終究慢了一步，寒冰虎已經咬住了烈馬的脖子，烈馬掙扎了片刻，便倒在血泊里。

    馬車失去控制的那一刻，馬夫已經跳到了雪地上。

    凜冽的寒風中，一人一虎對峙。

    死寂，令人惶恐不安！

    馬夫有些畏懼，他從腰間取出一壺酒，呡了幾小口，給自己壯膽。

    老虎繞着馬夫走了幾圈之後，終於做出了試探性的攻擊。

    馬夫定下了心，拔劍抵擋住老虎的進攻。

    幾番試探之後，寒冰虎張開血盆大口向馬夫撲過去。

    馬夫見寒冰虎來勢洶洶，縱身一閃，正躲在老虎身後，老虎看身後人最難，馬夫逮住機會，使劍向猛虎身後刺去，只見白刃進紅刃出。寒冰虎吃痛，瞬間狂暴起來，咆哮一聲，當真是振聾發聵。

    寒冰虎轉過身，又向馬夫撲過去，一爪子將馬夫撲倒在地，遂即張開血盆大口向馬夫脖子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馬夫立即揮長劍向寒冰虎刺去。

    那寒冰虎反應迅速，縱身一躍，躲過長劍，復向馬夫撲去，拽着馬夫的右腿往後拖。

    眼看馬夫就要遇害，突然一把長劍擲來，長劍貫穿了寒冰虎的軀體。只見寒冰虎咆哮一聲，便倒在血泊之中。

    馬夫痛吟一聲，從寒冰虎的口中拽出自己的右腿。腿上已經掉了大塊肉，鮮血染紅了褲子。

    馬夫回頭看時，只見迎面走了一男一女。男子年近及冠之齡，女孩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來人正是雲舒和雨涵。

    前天夜裏雲舒用萬象風雷陣封印沐忻瑤所化的屍魁後，恐遭遇其他殭屍，便帶雨涵連夜趕路，一日一夜間連行了一百里路，昨夜在雪花山下休息了一夜，今日登上雪花山。途中二人巧遇寒冰虎攻擊馬夫，雨涵見馬夫遭遇危險，於是請求雲舒出手幫忙，所以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雲舒從寒冰虎身上拔出寶劍，對馬夫說道:「你還能行走嗎？」

    馬夫道:「多謝二位出手相助，我這腿不礙事！」

    雨涵跑過去，撕下一角衣物，為馬夫包紮傷口，詢問道:「叔叔，你受了傷，腿腳不方便，一路上有危險，不如和我們結伴同行！」

    馬夫看了眼雲舒，見他神色冷淡，故而對雨涵說道:「小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腿腳不便，恐怕是會拖累你們的！」

    雨涵對馬夫說道:「母親生前告訴我，抬頭三尺處有神明，做人要仁善當先！別人有難能幫就幫！」又抬頭望着雲舒，撒嬌道:「是不是呀，雲哥哥！」

    通過這兩日與雲舒的相處，雨涵發現雲舒待她極好，便是父母也不曾這樣寵她，對她無微不至、百依百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敢在雲舒面前撒嬌。

    雲舒神色柔和起來，輕聲責備道:「你呀！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又怎會照顧別人！」

    雨涵笑嘻嘻道:「雲哥哥那麼厲害，一定有辦法醫好他的！」

    雲舒面無表情，道:「沒有！」

    那馬夫不忍雨涵為難，遂道:「小姑娘心意，在下在此謝過！我這腿腳尚能行走，不麻煩兩位了！」

    雨涵拽着雲舒的衣角，撒嬌道:「大哥哥，你就幫一幫他吧！」

    雲舒神態自若道:「我確實沒有辦法！」

    雨涵傷心道:「雲哥哥，我們將他放在這裏，他會有危險的，他的親人會傷心的！」

    雲舒道:「每天都有那麼多人死去，誰又管的過來，生老病死乃天道輪迴，一切自有緣分，避不開上天註定的劫數，走不出命定的道路。」

    雨涵說道:「我不懂天命，我只知道，母親時常教我，人只有行善積德才會受到神明庇護。」

    雲舒對雨涵道:「帶着他，我們會被屍群追上！」

    雨涵沉默！

    雲舒繼續說道:「你若是要行善，也得量力而為！」語罷，遂牽着雨涵的手離開，獨留馬夫一人在雪地里。

    馬夫撿起長劍作為拐杖，踉踉蹌蹌地前行。

    雲舒帶着雨涵翻過雪花山，抵達茂城時，已是傍晚時分，此刻的茂城人影已經稀疏。百姓聽聞屍群將來，大都已經外逃。

    雲舒便帶雨涵找了間客棧，客棧里空蕩無人，只有些桌椅橫七豎八地排列着。

    雲舒見店裏無人，便引雨涵就座，於店中尋得些酒糧煮熟來吃。

    翌日，雲舒尋得一輛破車，又花重金購買了一匹普通人家的瘦牛，當下打點好牛車，又收拾好酒水乾糧，帶着雨涵駕車往金玲城方向去了。

    那瘦牛行走的頗慢，整整一個下午，便只行了四十里路。傍晚時分，數十鐵騎經過，揚起陣陣灰塵。雨涵摟住雨涵，結成一道氣牆，將飛塵隔離在外。

    那群鐵騎中，領頭那少年模樣約有十歲，尚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兒郎。雨涵認得，那少年便是當今茂城城主風伯唯一的兒子風煬。

    戌時，雲舒見前方有村落，遂尋了過去。走近村里，遙看火光之下圍着一群佩劍帶甲的士兵，走近看時，正是下午所遇的那群鐵騎。

    眾士兵見雲舒靠近，皆回目相視。

    雲舒也不搭理，自尋了兩間無人的屋子住。

    子時，眾人正酣睡，四野忽然傳來烏鴉的啼叫，守夜的士兵被吵醒。睜開朦朧的睡眼，士兵被嚇出一身冷汗，不遠處兩道碧火通明。士兵大駭，疾聲呼喊道:「山鬼來了！」話音未落，那碧火怪物疾步如風，一瞬間抵達士兵的身邊，口吐着地獄的寒氣，只見士兵轉眼間就被凍成冰塊。那碧火怪物張開大嘴，露出兩顆尖長的獠牙，直往士兵脖子上咬去，只聽咔嚓一聲，那士兵人頭落地，脖子上的鮮血已經凝結成冰。

    眾士兵持刀跑了出來，見那碧火怪物模樣猙獰，如同傳說中來自地獄深淵裏的惡鬼。

    雨涵見那怪物模樣甚是可怕，便直往雲舒身後躲，乃問雲舒:「雲哥哥，這是什麼怪物?」

    雲舒道:「千年殭屍所化的魃！」

    世說:殭屍因執念而存，以血氣為力量之源，噬血為食，不滅不休，超脫自然法則，獨立於生靈之外，憑藉枉死之軀，吸取天地晦氣。十年化僵，百年成魁，千年能魃，萬年渡劫，化為犼。

    又有雲:屍三千年生翼，為飛魃，可以吞雲殺龍，所到之處，赤地千里。

    這具屍魃亮出利爪，片刻間便殺死數十人，餘下的眾士兵見了心驚膽顫，丟下少主風煬各自逃命去了。

    風煬見那怪物向自己襲來，大喝一聲，拔出腰間佩戴的寶劍抵住。只一回合，便被屍魃擊倒在地，昏死過去。

    屍魃向雲舒看來，與雲舒對視了一眼，便揮舞着爪子，攻擊雲舒。

    說時遲，那時快，雲舒雙手合十，化成一道巨大的氣刃，向屍魃砍去。

    屍魃見那氣刃中蘊含的力量強大，不可抵禦，遂躲路而逃。

    雲舒面色平靜，如秋波不起。他腳下運氣，平地飛起，懸浮於空中，淡然地看着屍魃，眼睛裏沒有絲毫畏懼。

    「太虛寂寥，肇基化元，萬物始資，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翟周旋。」隨着雲舒的輕聲吟唱，一點寒芒自虛無中誕生，剎那間萬道光芒，浩蕩之氣蔓延開來，光與暗交替，烈火與寒冰共存。紅、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彩交織，金、木、水、火、土五行共生。

    雲舒懸浮於空中，如九天的神靈，他輕喝一聲，右手推出，九彩匯聚一處，五行之氣演化，為風、為火、為雷、為電、為冰。繼而匯聚成一股鬧不可破的氣牆，將屍魁困於其中動彈不得。

    「純陽離火陣！」雲舒雙手結印，純陽之火自屍魃腳下燃起。

    那屍魃吃痛，憤怒地咆哮着，強壯有力的軀體猛烈地撞擊着氣牆，卻始終不得破強而出。

    良久，離火將屍魃燒成灰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