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不喪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征途

    程子介伸出手，按住何安靜的肩膀，兩人一起蹲在一片草叢裏。何安靜透過草尖的縫隙看向前方，看到兩三公里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條公路，公路邊隱約可見兩三棟房屋，並沒有任何動靜。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程子介，只見他面色凝重，皺着眉頭仔細觀察了好一會，才站起身來：「應該沒事了……走吧。小心點。」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何安靜沒有多問，而是取下背上的步槍握在一隻手中，另一隻手則繼續交給程子介牽着。程子介則降低了一些速度，一邊牽着何安靜的手小跑向前，一邊緊張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兩人很快來到了那條四車道的國道級公路邊，卻發現這兒有一個岔路口。一條水泥路面的省級公路從國道分叉出來指向兩人正前方，遠遠地看到岔路邊的路牌上寫着：

    雲慶85公里

    楊林47公里

    扶水19公里

    「楊林就是軍隊駐紮的那個鎮子，還有47公里……我們已經跑了差不多一半了。」程子介對何安靜輕聲解釋着：「這條路直通的話，他們應該是順路走了。」嘴裏說着，卻緊張地端起弩箭，上好了弦，帶着何安靜漸漸地接近岔路口邊的兩家司機餐館和一個雜貨店。

    何安靜也端起了槍，警覺地跟在程子介背後。兩人從原野中爬上了公路，摸向岔路口那幾棟房子。程子介高大的背影，靈活的動作讓何安靜不由自主地覺得安全，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被人保護着的感覺，仿佛有他在身邊就能無所畏懼。

    但是兩人沒有遇到敵人。到了第一間司機餐館門口，兩人發現門口堆着幾頭喪屍的屍體，剛開始腐爛，發出一股難聞的腐臭。何安靜湊上去一看，輕聲道：「軍用的大口徑槍械——這個是反器材步槍打的……腦袋直接碎沒了……這個……這個有些奇怪……好像是車載的大口徑重機槍打的……不錯……最少是十二點七毫米的子彈……」

    程子介也看到了喪屍支離破碎的殘骸，沉吟道：「就是他們吧。」

    「估計是的……看樣子，是他們來的時候打死的……打死有三天的樣子了……」

    「嗯……車載機槍……難道是裝甲運兵車把他們送到這兒，發現沒路了，他們才步行往我們那邊去的？」程子介確認了附近沒有危險，收起弩箭。何安靜道：「有可能……這麼說……他們可能回到這兒就有軍車接應走了……」

    「媽的……這下麻煩了，追不上了……」程子介焦急地看向這條路的盡頭，朝陽照耀之下一望無際，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這時何安靜喊了一聲：「程子介！快來看！」

    程子介趕緊看向何安靜，她站在另一家司機餐館門口，指着地上的一堆東西，程子介湊過去一看，是一堆罐頭和飯盒。

    「單兵自熱作戰口糧！」何安靜興奮地蹲了下去，盯着地上那堆口糧，用槍管撥拉了一下：「怎麼都只吃了一半……這一份才吃了兩口……等等……還是熱的……還是溫熱！」

    程子介趕緊伸出手試了試，果然有一份吃了小半的口糧還帶着微微的溫度。何安靜騰地站起身來：「他們肯定沒走多久！而且是突然走的！不然他們趕了這麼遠的路，好不容易在這兒休息一會，吃點東西，怎麼會吃兩口就丟下了？要說遭到攻擊，這附近也沒有戰鬥的跡象！」

    「難道是他們駐地出了問題？」程子介馬上道。何安靜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吧！他們大概是步行趕回這兒，休息了一下，聯繫了運兵車接他們回駐地。等車的時候打算吃點東西……但是駐地發生了緊急情況，需要他們馬上回去！不然他們走了一夜，又累又餓是肯定的，要不是急事，怎麼會丟下加熱好了的口糧不吃完就走？」

    程子介沉吟了片刻：「如果真是被運兵車接走了的話，追肯定是追不上了……現在只能去他們駐地附近看看。小靜……你先回去報告一下吧？」

    何安靜頓時黛眉倒豎，杏眼圓睜，狠狠地盯着程子介。程子介只得連連擺手：「哎，哎……算了，你也去吧……」

    「這才像話……都到這兒了，我可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何安靜站起身來，走向餐館門口停着的一輛落滿灰塵的小麵包車，拉開車門，看了看裏面的動靜。然後對程子介喊道：「我們開車去吧。」

    「有油嗎？」程子介一邊問，一邊來到了何安靜身邊。何安靜跳上駕駛座，搗鼓了一下，麵包車的引擎就沉重地轉了起來。然後何安靜就開心地笑道：「還有大半箱油呢。」

    「好。」程子介笑着繞到汽車另一邊，跳上副駕駛座。於是何安靜發動了麵包車，插上岔路，向着雲慶市的方向飛馳而去。

    有了汽車代步，兩人輕鬆了不少。程子介坐在車座上，看着何安靜滿頭的短髮被從碎裂的車窗灌進來的風吹得飛揚起來。兩人認識這麼久，這丫頭的頭髮長了不少，更像是學生頭的樣子，倒讓她有了些女學生的溫柔味道。只是現在她一邊開着車，一邊專注地觀察着前方的動靜，俏麗的臉蛋上始終帶着那種倔強和驕傲的氣質，讓程子介不得不心中折服。

    汽車很快駛過公路邊的一個「歡迎來到紫薯之鄉扶水鎮」的大幅廣告牌，接着公路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鄉鎮。何安靜降低了汽車的速度，對程子介道：「前面這個鎮子……直接過去嗎？鎮子裏會不會有別的倖存者？」

    程子介想了想，道：「軍隊應該也通過了這個鎮子……我想應該問題不大。這附近也沒路能繞過去……我們開慢點……隨時準備走人。」

    「好。」何安靜答應了一聲，控制着車速，緩緩向鎮子駛去，不久就到了鎮口。果然不出何安靜所料，兩邊的樓上閃出幾個舉着槍的人影，對着兩人的麵包車端起了槍，喊道：「停車——你們是什麼人——」

    程子介見對方並沒有隨意射擊，喊話的聲音也沒有敵意，於是示意何安靜停下車，自己跳出車外，對那些人舉起雙手，喊道：「各位——我們是雙河過來的——想借條路過去——請各位行個方便——」

    很快對方就圍上了麵包車，但表現得倒也算友善。看到程子介只有兩人一槍，更是紛紛收起了武器。一個帶頭的中年漢子將一把鋥亮的步槍收起來在肩上背好，上來看了看兩人：「雙河來的？挺遠的啊。」

    「嗯……」程子介儘量微笑着，表達着輕鬆和善意。那漢子圍了兩人走了一圈，繼續問道：「你們是去哪兒的？」

    程子介雖然被這樣看得很不舒服，但這是別人的地盤，自然也只能接受對方的審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去楊林。」

    「楊林現在可是部隊的人在那兒駐紮……你們小兩口年紀輕輕的，去幹什麼？」

    「我們就是專門去找部隊的。部隊有一架飛機掉在我們雙河了，我們看到了一些情況，想報告給部隊。」程子介趕緊解釋道。

    那漢子點了點頭：「不錯，他們的確派出了不少偵察隊，說過要在附近找飛機。既然這樣，你們去吧。早上天剛亮的時候，他們還有兩輛軍車，接着前兩天派出去的幾隻偵察隊急急忙忙地回去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他們交代不許我們去那邊，代我向他們問個好。」

    「好的，多謝這位大哥。」程子介趕緊向對方行了個禮，拉開麵包車門。何安靜卻有些戀戀不捨地看着那漢子背上的槍，小聲問道：「大哥，你這把槍是哪兒來的啊。」

    那漢子看到何安靜也背着槍，倒笑了起來：「小姑娘，挺有眼光的啊。這就是部隊的前幾天過路的時候，分給我們的。他們一共給了我們十把槍，還有一些手雷和子彈。說是他們軍區的領導叫他們帶着很多武器出來，沿路給老百姓分發，讓大夥自行組織起來對抗喪屍，恢復生產。除了這把狙擊槍，他們還給了我們一把機槍，其他的都是步槍了。他們從青陰過來，多帶的幾百把槍都分光了。」

    「哦。」何安靜盯着那把槍，滿臉羨慕之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就像個看到了心愛的洋娃娃的小女孩一般。直到程子介出聲催促道：「小靜？」她才回到麵包車上，發動了引擎。

    對方讓開一條路，何安靜駕着車緩緩向前駛去。程子介看着何安靜笑道：「小靜，你很喜歡那把槍嗎。」

    「當然啦！那是專業的的狙擊槍！我以前練過的，真好用，比這破燒火棍強一萬倍！」說着氣鼓鼓地對着座位邊自己那把老式自動步槍撇了撇小嘴：「那男的一看就不會用，浪費。」

    程子介趕緊笑道：「聽剛才那人說，這次這批軍隊對平民很好，還給平民分發武器。等會見到他們，我去給你討一把吧。」

    何安靜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看向程子介，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都是欣喜：「真的？」

    「嗯，我試試吧。他們看到我沒槍用，說不定會給的。」程子介雖然不敢確定，卻準備試一試。

    「好呀！就算討不到，也謝謝你！」何安靜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漂亮的大眼睛彎得像兩個月牙兒。程子介也因為這支軍隊聽起來對平民很友善而放鬆了不少。兩人就這麼說說笑笑的，開着麵包車出了鎮子，再次踏上了寂靜的征途。

    鎮口兩邊的田地里還有不少倖存者正在勞作，看來就是在種植所謂的紫薯，這種食物營養豐富，又能當主食，正是恢復農業生產的上佳之選。在這樣的末日世界裏，鄉鎮，實在是最容易倖存下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