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不喪屍 第四百九十一章 靜觀

    雖然視頻沒有背景音，但程子介仿佛仍然能聽到喪屍們的咆哮和嘶吼。畫面上的喪屍們正混戰成一團，互相用爪子和牙齒瘋狂地撕咬。而那頭體型巨大的傢伙所向披靡，毫不費力地將所有靠近的敵對同類踩成了肉餅。

    但它的同伴數量上卻處於巨大的劣勢，每一頭來自六號反應堆的喪屍都要面對數頭從主控中心趕來的喪屍的攻擊。在這樣最簡單最直接的身體肉搏戰中，數量的對比直接決定着戰局的走向。所以，那頭大傢伙也是獨木難支。兩群喪屍維持了一段均勢之後，終於在主控中心中再度湧出一群喪屍趕到現場時，六號反應堆的喪屍群無法抵擋，被迫撤退了。

    那大傢伙獨自斷後，掩護着同伴們逃離了戰場。主控中心的喪屍群顯然也對它頗有忌憚，沒有追擊，自行退回了主控中心。不久之後，開闊地上就只剩下一片狼藉不堪的喪屍殘骸。

    無人機的鏡頭鎖定着這片區域，良久之後，才有一名操作員突然喊道：「快報告將軍！」

    「對、對……」另一名舌頭打結：「剛才那段錄下來沒有？」

    「錄下來了。趕緊送給技術部門處理。」

    視頻到了這兒就結束了。

    程子介只覺得汗毛直豎，每個毛孔都在噼里啪啦地炸開。他對抗的喪屍不計其數，見過的各種各樣的喪屍更是千奇百怪。但兩群喪屍進行混戰，其中還有一頭數層樓高的巨型變異喪屍參與其中，即便是他，也一時難以接受。

    那些普通人更是如此。饒是鎮定如嚴少將，一開口時的聲音也多少有些走形：「程先生，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喪屍會互相攻擊？而且，剛才那段視頻裏面，喪屍的互相攻擊明顯還是有組織的。」

    程子介茫然地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才喉嚨發乾地回答道：「我聽說過有喪屍會為了保護人類，而驅趕同類。但這樣的狀況……實在是聞所未聞。」

    「你說的情況我也了解。」嚴少將神色前所未見的凝重：「海源大學中那些奇怪的喪屍我們進行過研究和觀察，但它們完全沒有表現出智慧，只是本能地對一些頻率低的聲音作出了反應而已。和剛才的情況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這就對了。嚴少將既然將海源大學的師生帶回了基地，肯定不會對群星之王的僕從視若無睹的。即便海源大學的師生反對他們攻擊捕捉那些喪屍，嚴少將也完全有能力安排一些人力去海源大學研究它們。

    「既然喪屍在互相攻擊，將軍是想靜觀其變？」程子介這才明白嚴少將的用意。

    「對。」嚴少將肯定地回答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會二十四小時保持對核電站的監視。最好那些喪屍能斗個兩敗俱傷，我們再清理就容易了。否則的話，姑且不說那些擁有腐蝕性體液的變異喪屍，單是那個體型巨大的傢伙就難以應付。不動用重武器恐怕難以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動用重武器的話，一旦誤傷反應堆，後果就嚴重了。——無論什麼武器，都是沒辦法保證百分之百不出差錯的。」

    「我明白。」程子介心中暗暗有些失落。本來，這次已經決定要早日清理完核電站的，現在又得耽誤了。

    「所以，目前的重點，是和天昌方面的會談。程先生，天昌的使者明天上午還會去你們雙河。你看……」嚴少將詢問地看向程子介。程子介趕緊點頭：「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事了，事不宜遲，我就馬上回雙河去吧。」

    「好，辛苦了。」嚴少將的神情略顯慚愧：「真是不論什麼事都要麻煩程先生，我們軍隊反而做不了什麼。」

    「將軍言重了。」程子介趕緊客套起來。嚴少將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再多說什麼無意義的客套話，而是講述了自己已經做好的安排：「驚雷部隊的編成不會撤銷，我已經通知他們，核電站的行動暫緩，會讓華中尉帶着他們繼續保持訓練。這次救援孫先生的行動雖然沒有成功，但也說明了程先生需要一支隨時能調遣的精銳部隊，以應對各種特殊情況。即便一時不清理核電站，也可能會有其他的任務需要他們隨同程先生去執行。所以我們決定長期保留驚雷部隊，作為程先生的直屬部隊。」

    「嗯。」程子介對這個決定倒是感到比較滿意。如果有這麼一支精銳的正規部隊供自己指揮調遣的話，遠比帶着原來那些武裝平民冒險執行各類高風險的任務強得多。於是便開心地笑着道謝：「多謝將軍，費心了。」

    嚴少將嘆息着搖了搖頭：「該說感謝的是我們。」

    兩人都不是喜歡多說廢話的人，於是程子介也就不再多說。想了想，笑道：「任樂瞳的機械人這次表現得也不錯。」

    「嗯。比我預料的更優秀。」說到這個，嚴少將微笑了起來：「但是他自己卻很不滿意，說是這次的行動中克莫其一號表現出了很多缺點，一無是處，必須再次大改。聽他的口氣，簡直把自己辛苦改裝好的機械人貶成了廢鐵。這不，他回來以後就馬上繼續進行改裝工作，一直到今天中午的時候才拿出了最終方案。我們會安排先改裝幾台，下一次任務就能投入實戰。如果效果理想，剩下的機械人也會全部照這個方案改裝。」

    「哦？」程子介倒是有些驚訝，這麼說的話，任樂瞳從到基地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休息。沒想到那傢伙的精力還挺好的。

    嚴少將也是對任樂瞳讚賞有加：「任先生真是天才，而且執着專注得讓人佩服。他現在正在休息，程先生是打算和他一起回去吧？」說到這兒，嚴少將大笑了起來：「聽配合他工作的技術人員報告，這兩天他一邊工作，一邊一直不停地在罵你啊。說什麼你別的時候不受傷，偏偏這時候受傷，好像壞了他的什麼好事。」

    程子介苦笑了起來：「嗯。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事。不過，他可以先回去啊。」

    嚴少將笑道：「昨天一早我們就提出可以先送他回去，但是他不肯。」

    對這個傢伙，程子介只能無奈地搖頭。這時候嚴少將已經將必要的信息都轉達給了程子介，眼見天色漸晚，程子介便告辭道：「行。將軍，既然這樣，我這就走了。不知道對天昌方面的會談要求，將軍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嚴少將搖頭道：「他們現在只是要求會談而已。具體的和談條件之類，到會談的時候再說吧。所以，只要沒有什麼不合理的附加條件，可以滿足他們關於會談的時間地點之類的要求。」

    「行。」程子介也明白，越早開始會談就越好。再拖延下去，後果嚴重。

    於是嚴少將鄭重地敬了個軍禮：「那好。程先生，一切就麻煩你了。我還得馬上回指揮部，就不能送你了。——因為連山的海軍遭到的攻擊，以及將來可能遭受的威脅，林少將那邊要求我們提供一定的支援。首先是空中支援，他們的海軍航空兵缺乏優秀的用於空戰，爭奪制空權的空優戰機，需要我們的驕龍為他們隨時保護制空。這個要求我責無旁貸。剛才我們和連山方面的會議開到一半時我丟下來，現在得回去繼續和連山的軍事會議。」

    原來嚴少將竟是中斷了這麼重要的軍事會議來看望自己。程子介頓時凜然道：「啊！將軍快去吧！真是抱歉。」

    嚴少將這才點點頭，轉身走向門口，同時道：「你隨時有權限調動運輸直升機乘坐，以及武裝直升機護航。有任何需要的，讓華中尉去通知相關單位就行。」

    程子介只能連連點頭：「好好。多謝將軍。」

    於是嚴少將帶着副官，大步離開了病房。

    程子介目送嚴少將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聽着堅定有力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才坐回病床，整理了一會思緒。然後去衛生間洗漱完畢，換下了病號服，穿上了床頭邊準備好的上校軍裝。

    此時的程子介多少有些感慨。雖然自己一直極力拒絕從軍，但現在穿軍裝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越來越多了。當然，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有太多的問題，只能由自己去解決。

    而且，現在自己竟然在軍隊中有了一隊精銳的部下直屬自己指揮，甚至還有了調動直升機的權力。想到這兒，程子介只感到世事無常。當初自己只不過是為了帶着兄弟姐妹們安穩過日子，卻身不由己地被捲入了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規模也越來越大的衝突和糾紛中。

    但嚴少將剛才的一個詞讓程子介深有觸動：

    責無旁貸。

    程子介穿好軍裝，整理好儀容，目光最後落在孫志高留下的那本筆記上。孫志高也不是為了自己，或者自己六旺的小群體犧牲的。自己的能力更強，怎麼能逃避責任。

    既然有些問題只能自己去解決，那就去解決吧。程子介深吸一口氣，抓起筆記本，大步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