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人類史 第035章,質問

    「全都站在我身後！」

    阿城奮力大吼，然後用盡全身力量，轟然向前揮出拳頭！

    火焰燃爆！

    爆炸聲幾近刺穿人的脆弱耳膜，緩過神來再看去，阿城正在和一隻巨大手掌打成一團！

    手掌至少有成年男性的大小，掌紋清晰可見，老樹般乾枯的皮膚龜裂不堪，抓向阿城的腦袋，被火焰再次擊退。

    若是先前的怪狗還能用流浪狗去解釋，那麼這隻手掌就絕不是人類常識中的事物了！

    向巨大手掌望去，手腕以上的位置全隱沒在帷幕般的黑暗，手電筒無法將黑暗刺穿看清後面的事物……

    塗有為嚇得躲在牆角。

    老葛再也按捺不住，掏出警用手槍，閉上左眼瞄準，砰砰兩槍，手掌黑血四射。恐怖巨手血液四濺，吃痛下收回到了黑暗裏。

    眾人得到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面面相覷，從彼此目光里看到了相同驚駭。

    女生哭喊着要逃離這，還有甚者抱住了阿城的胳膊，求他保護自己離開。阿城也懵了，他能感覺到這有危險，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恐怖的神秘怪物。

    他連怪物的身軀都沒看清，僅僅是一隻手就已經讓他心驚膽顫。

    「我……」大家的英雄也說不出話了。

    阿城同樣心生退意。

    他望向塗有為，問道：「塗會長，你說怎麼辦。」

    「走，立刻就走！」塗有為面帶扭曲的驚恐，他才顧不得什麼心魔、什麼良心了。他只想趕快遠離這該死的鬼地方。

    那是什麼巨型怪物啊！

    塗有為抓住老葛，眼睛不停地望向她的手槍，語無倫次：「你一定是警察吧！你肯定是！你有義務保護公民，我就是公民！」

    老葛也意識到調查任務必須結束了。

    她是普通人，不是神，也不是超級戰士。她沒能力更沒勇氣戰勝剛剛那種東西，而且誰也不知道，濃密的黑暗裏怪物什麼時候還會襲來。

    老葛嘆了口氣，掏出警官證，讓驚慌失措的學生們安定下來：「我是警察，我會儘可能的保護大家，請不要遠離我……和那位叫阿城的男同學。」

    李夏鐸內心天人交戰。

    他明明剛才看到了吳曖，距離找到她只差一步之遙。搞不好就在十幾米遠外的中央綜合大廳。可怪物的襲擊讓他認清現實，平凡的他沒資格去做英雄。

    即便他願意繼續前進，橫生退意的人群沒有人會陪伴他。

    李夏鐸面如死灰，四望，只有退怯。

    超人阿城也好，警察老葛也罷，豪言壯志發誓要找回失蹤同學的會長塗有為也不過如此，至於那些更平凡的傢伙，除了抱團取暖無能為力。

    很多時候，承認失敗很難，承認是因為平凡而失敗更難，也更無可奈何。

    「我一個普通人，談什麼英雄救美……」李夏鐸握緊拳頭，更深處的吼聲驚得他身體不禁發抖，他無法控制住突然哭了出來。

    「我是個廢物罷了。」

    「別哭了。阿城說他能解決那隻怪物，馬上就能帶我們走出這裏。」老葛安慰着李夏鐸。

    李夏鐸只是情緒片刻失控，他偷偷擦乾眼角，謹慎地張望，如果那隻巨手再次出現，他也能隨時提醒大家。

    張望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被他忽略的人。

    他猛然轉過頭，看向那個男人，正低頭逗弄烏鴉，不時將手中的瓜子扔到半空中，引誘烏鴉用喙去啄。

    這幅場景放在任何時候都不突兀，沒值得重點提起的必要。

    但放在當前情況。

    李夏鐸總覺得這個叫溫子升的人比其他人缺了某種東西，他一直想不到。現在他忽然懂得，溫子升沒有的……

    是畏懼。

    人是一定有畏懼的。有人畏懼生死、有人畏懼權利、有人畏懼財富還有人畏懼道德倫理和外界評價。因為人總歸平凡，若無畏懼，將會生活得異常艱難。

    可以說畏懼是人類生存的天性。

    溫子升就像缺了一塊的拼圖，讓人在接觸到他的剎那，直覺便立刻會發覺到他的「缺陷」，只是這缺陷是什麼，短時間內難以尋找。

    怪狗。

    怨毒惡鬼。

    黑暗中的巨手。

    無一不是恐懼至極，李夏鐸自認膽大，依舊顫慄不堪，手腳發軟。他看向溫子升，發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那般平靜神色。

    阿城回頭喊安全，大家立刻跟上他的腳步。

    李夏鐸也毫不猶豫地緊跟大部隊，他忍不住再盯望溫子升一眼，看到他依舊閒庭信步，不緊不慢。

    難道他不怕死麼！

    大家只顧逃命，全然忘了相互扶持。沒人特意叫上溫子升，只有李夏鐸回頭，低聲喊了句：「你瘋了嗎？還慢悠悠的幹什麼！逃出去才會安全啊！」

    溫子升看向李夏鐸，緩緩道：「逃不出去的。」

    李夏鐸沒來由生出憤怒：「你不願意走，沒人管你。」他不打算再理會這個瘋子，剛抬起腳步，又聽見溫子升說。

    「有人在等着我。」溫子升望向左側的深邃走廊。

    東山游泳館內部四通八達，複雜得讓第一次來的人頭腦發昏，常常迷路。李夏鐸聽見這話，不知為何，抬起的腳又不禁放下。

    他想起來，這或許也有人在等着他，等着把她救出去。

    耽擱的幾十秒鐘，讓李夏鐸徹底脫離了大部隊。他甚至很難聽見那群人遠去的腳步聲了。

    李夏鐸猶豫問道：「等你的人……」

    「來了。」

    溫子升站立，目光沉穩。

    黑暗若染上了一層明亮的璀璨顏色，黑得發亮，越發刺眼，光澤旋轉眩暈，臣服地為來人讓開條寬敞道路，仿佛有大恐怖即將破殼而出！

    李夏鐸不敢呼吸，只能眼睜睜地看。

    帷幕消融，憑藉玻璃天花板射下的微弱光線，讓他看清了來者模樣。

    一個身材魁梧的黑髮單臂男人。

    何志東沒有即將復仇地急迫，也沒有任何陰謀得逞的得意。他略帶血絲的眼睛，直視溫子升的目光，如同陌生人相見。

    「留給你那麼多線索，我猜到你一定會來。」他沉聲道：「你肯定是為了調查假杜裊綁架案來的吧？」

    「不是。」溫子升搖頭。

    何志東不相信，他眯起眼睛：「任何超能者都能察覺到這裏那最上級惡靈的氣息。你是聰明人，絕對不會輕易踏入陷阱。為了面子說逞強的話，那可就沒趣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製造出那分身引你過來！」

    此時，巨手突然再次出現，即將觸碰到何志東的剎那，被一堵陡然形成的紫色盾牌輕鬆擋住，巨手觸電般的退回到黑暗裏。

    何志東沒偏過分毫目光，他眼中只有溫子升，大喝：「回答我！」

    剛才讓阿城那麼狼狽的怪物巨手，這個男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李夏鐸立刻品出兩者的差距，震驚的同時，也越發困惑此人身份。

    溫子升撫摸大黑，淡淡道：「你在意對錯和因果，我只在意興趣。我們是不同層次的智慧生命，你不理解也是正常。」

    何志東皺眉。

    他只當溫子升在開玩笑，拋開雜念，嚴肅緩緩轉變為笑意。

    「我打你一拳，你斷我一條胳膊，我們扯平。我承認你的實力，願意以讓出8號位置為代價，邀請你加入埋葬學社。」

    敵人突然拋來的橄欖枝，再誰看來都肯定是陷阱，大黑也這麼想。

    但溫子升擁有閃回的能力，他隱隱中察覺到了何志東的潛意識……

    這句話，是真的。

    真相讓溫子升意外不已，他萬萬沒想到，暗地裏恨着他的傢伙竟然如此有大局觀，哪怕是仇人也會笑臉相對。

    這大概已經接近古代地球人類的情操境界了吧？

    情緒波動：71%……75%。

    溫子升不願欺騙他，直截了當地拒絕道：「我不喜歡。」

    何志東笑意凝滯。

    他不放棄，扯開身後的擋板，露出他早就準備好的幾個旅行箱，打開，紅燦燦的鈔票晃得李夏鐸雙眼發直。

    何志東大笑道：「這是9300萬現金，無連號，都是流通過一段時間的舊鈔。網絡轉賬會留下記錄，這個不會，你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收下。這只是埋葬學社的一點見面禮，你如果加入我們，數不盡的財富唾手可得！」

    「我還是不喜歡。」

    溫子升目光平靜，瞧不出情感的波瀾。

    「這世上沒有不喜歡錢的人。」何志東搖頭，他掏出煤油打火機，火苗在他手中剝剝燃燒，道：「我已經表明了我的誠意，這是屬於你的東西，你若是不喜歡，那就燒了它吧。我給你5秒鐘考慮。」

    「5。」

    「4。」

    「3。」

    「2。」

    「1。」

    「不要！」李夏鐸下意識喊出聲。

    然而，煤油打火機已經拋向了旅行箱，迅速燃燒的刺眼火光讓何志東都忍不住眯上了眼睛，然後驚愕萬分地望向溫子升。

    他沒看到溫子升有哪怕一瞬間的動容。

    即便溫子升不愛財，這般舉動也該引起他一絲意外才對。可是……可是……

    何志東漸漸明悟。

    有些人，追求的並不是像金錢那樣符合邏輯的東西。他們不會被收買，不會被恐嚇，沒有原則，也不會接受談判。

    有些人，就只是想看着這個世界燃燒起來。

    像這些錢一樣。

    「你果和我們不是一類人。」

    何志東幽幽長嘆：「和那些眼中只有錢的蠢貨紫荊花一樣。你雖然不愛財，但根本不明白，我們感染者是進化後的高級生命，未來主導世界的也只有我們。沒有人能抵擋得住歷史的車輪，埋葬學社主導着的是偉大的人類歷史。」

    「你該為你的死亡歡呼，因為你見證了埋葬學社的使命。」

    何志東面露獰笑，朗聲大喝：「東山游泳館的惡靈，出來吧，你的食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