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怎麼樣?」
趁着南宮與卓婉君纏鬥的機會,葉劍藏扶起了白遲,關切問了一句。
白遲聞言只是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仍然接受不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的雙肩上仍掛着兩個深深的血洞,那是被他的妻子親手刺出來的,看起來悽慘無比。但是再深的創傷,也比不過他此時的心傷。
&什麼會這樣?婉君她……她為什麼會這樣……」白遲眼神空洞地說着。
&心吧,白大叔……沒事的。」葉劍藏笑了一笑,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道:「……有書呆子在,他會搞定一切的。」
&真的嗎?」白遲眼中陡然升起一絲亮光。
&的!他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葉劍藏點頭肯定地答道。
「……」
白遲聞言沉默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兩個打成了一團的人影。五色流光籠罩的那個光頭少年,是他最信任的南宮軍師。而在他的對面,那個白衣女子,卻是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妻子。
可是如今,他卻幾乎認不出她來了。
那容顏,那長槍依然是如此的熟悉,但是那雙骨翅,那股黑氣,看起來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想必,她也已經認不出自己來了吧……婉君她……變了!變成了毒屍,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柔賢淑的孩子她媽了……
&謝你,葉兄弟……但是你不用安慰我了,老白我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看得出……婉君她……她其實已經……死了,是吧?」白遲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心中的疼痛卻是無以復加。
葉劍藏聞言一愣。皺了皺眉,卻沒有將邵機易的話說出來,只是笑着說道:「別亂想了,白大叔!你看白大嬸不依然在活蹦亂跳的嗎?她只是一時迷失了心智罷了。書呆子會讓她醒過來的,放心吧,到時候你們還可以一家三口團聚,開開心心……」
白遲沒有說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眼,復又睜開,此時此刻,他終於認清並接受了事實,整個人便冷靜了下來。
應該……是冷靜吧?
看着白遲的神情,葉劍藏心中卻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預感。只覺得他所謂的冷靜,其實只是更深層的絕望而已。
這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說道:「葉大爺,快!快進來!那些毒屍又要過來了!」
那聲音怪異無比,仿似千百人齊聲吶喊般的聲音,卻正是以一己之力獨斗毒屍群的老花妖。
葉劍藏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屍巢,果然!
那黑黝黝的洞口中,不知何時又湧出了一大批毒屍來,手中拿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器械。如粗長的竹竿,巨大的盾牌等等,簡易而粗實。
更詭異的是,在毒屍潮的最前方。竟然還有兩輛造型古怪的戰車!那巨大的輪子,看上去簡直就跟個壓路機似的!
很顯然,這些器械都是專門用來對付老花妖的怪異植物的。
這些毒屍都是一些無思想無靈魂的行屍走肉而已,能做到這一切的。當然是在背後操縱毒屍的控屍人了。
&呆子,先撤!」葉劍藏大叫了一聲,招呼仍在與卓婉君纏鬥的南宮。
&們先走!」
南宮此時根本無暇回應。可一直在旁邊觀戰無法插手的慕容追風,此時卻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巨闕劍,掄圓一掃,便沖了上去,直接越過纏鬥中的二人,當先殺入了毒屍群中。
&然,你先帶他走。」
葉劍藏目光凜冽地說了一句。說着,他反持飲血劍,然後伸手一抹劍鋒,劍上頓時冒出一股妖異的血光。
林軒然只是點了點頭,便提着白遲走進了老花妖的植物群中,路過之時,順手拔起剛才被卓婉君掃落一旁的長槍。
如今,只有在花妖本體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認清了現實的白遲,此時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也明白自己有傷在身,一身實力十不存一,最好的選擇就是遠離戰場,好令其他人再無後顧之憂。
見白遲和林軒然退入了花妖的植物群中,葉劍藏冷冷一笑,手腕一抖,便挽出一朵劍花,飲血劍血光暴漲,「喝」的一聲暴喝,便與慕容追風並駕齊驅,殺向那源源不斷湧出來的毒屍。
毒屍雖然人多勢眾,但也架不住他們二人的瘋狂屠戮。
慕容追風自是不必多說,對於毒屍來說,這大殺神就是名副其實的殺神,超級聖體的天然等階壓制之下,屍巢中的毒屍在他面前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
一劍掃去,便掃倒一片,兩劍斬落,便能殺出一條血路。
這狀況,簡直就是秋風掃落葉,爽快無比。
而葉劍藏則在慕容追風的掩護下……或者說,是他在掩護着慕容追風,手中飲血劍不時指東打西,將慕容追風身側的漏網之魚一一砍倒。
那飲血劍確實妖異,竟然是來者不拒,人血它也喝,毒屍的屍血它也喝,殺得越多,劍光就越濃郁,到最後,竟變得猶如實質一般。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梁紫此時也已經駕駛着和平號魔像從山腰上跳了下來,居高臨下,抬手就是威力最大的衝擊波,直接射向毒屍的後方,然後才抽出腰間的光劍,穩守最後一關,好讓南宮與卓婉君的戰鬥不受打擾。
轟轟轟!
吼吼吼!
一時間,諾大的毒屍群就這樣被三人殺得血肉橫飛,死傷一片,看得山腰上觀戰的蘇曼曼和邵機易目眩神馳,只恨不得能親自上陣。
但是,這個想法他們二人也只能想想罷了,並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
而在他們二人對面,惡人谷的兩位長老卻又是另一種看法。
&樣的屠殺……毫無意義!勝負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抱琴老張忽然開口說了一句,為這場戰鬥定下了基調。
&的……的確一點意義也沒有。」雙刀老陸也點了點頭,他指着卓婉君,然後說道:「除了那個白衣的女子之外。其他的都是渣滓。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已經大到了數量無法彌補的地步,這樣屠殺下去,除了讓他們幾人累一點之外,再無其他作用。而這點消耗,對他們來說,也是在呼吸之間便能恢復,幾近於無。」
這兩位老者成名多年,眼光之毒辣,此間無人能出其右。他們旁觀者清。於是一下就看穿了戰場上的形勢。
然後,一個十分明顯的問題便擺在了二人的面前。
&戰至今,除了那個白衣女子之外,狼牙軍一個高手也未曾出現,只是一味派出這些毒屍來送死,你說他們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雙刀老陸問了一句。
抱琴老張正在看着山下出神,沒有出聲。
雙刀老陸又繼續說道:「狼牙軍的將領們不可能看不出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的,照理來說,他們至少也會派出牛頭馬面那個級數的高手來才對。但是如今……老張?老張?」
這時,他終於發現同伴的不對勁,於是叫了幾聲。
&你說什麼?」
抱琴老張回過神來,問了一句。雙刀老陸皺了皺眉。便又將剛才問題複述了一遍。
&老陸,這一次你看走眼了!他們的高手已經出現了。」抱琴老張答道。
&是嗎?在哪?」雙刀老陸微感意外,聞言張望四周。
&是她。」抱琴老張指着那白衣女子。然後說道:「你仔細看看那女子,再看看四周,應該就能發現此間的變化了。」
知道他向來不會無的放矢。於是雙刀老陸便凝神觀察,這一看之下,還真的讓他看出端倪來了,然後面色頓時大變!
只見山下的殺戮仍在繼續,毒屍仍在源源不斷倒下,但與此同時,卻又無數幾乎微不可見的黑氣隨着毒屍的倒下而彌散開來,然後源源不斷的注入了那白衣女子的身體中。
這些黑氣非常暗淡,幾近於無,但卻好像苦燈添油一般,每注入一絲,白衣女子的黑炎便會高漲一絲,持續不斷。
若不是抱琴老張提醒,雙刀老陸根本無法發現這一點。
而隨着黑炎的高漲,但是那白衣女子的形態卻正在慢慢發生着變化。這種變化就好像……
&女子……她正在成熟!」雙刀老陸脫口便說出了這麼一句。
他不知道「進化」這個詞,卻用了另一種類似形容。
抱琴老張點了點頭,神情肅穆:「沒錯……如果說她剛出現的時候只是一個半成熟的幼體的話,那麼現在,她正在向着完全體成長,處於蛻變期。而且看這形勢,她應該很快就會完全成熟……」
&待她成熟之時,不知又會是什麼形態的呢。」抱琴老張笑着說了這麼一句,但他的眼裏卻看不到半分的笑意。
雙刀老陸皺着眉,道:「既然我們都能發現這一點,那麼那光頭小子正在與之對戰,應該會比我們看得更加清楚吧……」
&局者迷,說不準!說不準!」抱琴老張緩緩說道。
而就在這兩位老者發現了端倪的同時,另一邊的戰鬥已經發生變化了。
&鯤魚!來吧!」
只見隨着南宮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天空便突然傳來一聲尖鳴,小鯤魚那火紅色的身影應聲出現,然後如箭一般飛射了下來。
&
與此同時,南宮身上五色流光暴漲,全力一拳將卓婉君打飛了出去。他直接便放棄了原先貼身纏鬥的打法,屈膝一跳,整個人平空跳起三丈有餘,跳向正在飛下來的小鯤魚。
&
卓婉君被一拳打退,翅膀一閃,便瞬間追了上來。她人未到,槍先至,單手一擲,手中的長槍便化作一道肉眼難見虛影,在黑炎的包裹中射向南宮的身後。
但是已經晚了!不……不是晚了,而是慢了!
&間……永恆……」
這一刻。南宮真的是不惜一切了,他神識一動,壓箱底的異術「瞬間永恆」便施展了開來,於是……一切都定格下來了!
看着眼前「緩緩」逼近的長槍,南宮從容無比地伸出手去,按住槍尖,一壓!
嗖一聲!
卓婉君的飛槍頓時便轉了個向,射向了地面。而南宮的另一隻手,卻伸向了已經飛到身邊的小鯤魚,攀在它的額頭上。
兩者一經接觸。便頓時爆發出一股刺目欲盲的光華來,然後……小鯤魚的身體直接就消失了,徹底融入了南宮的身體之內。
他們合體了。
呼……
一雙火羽在身後舒張開來,南宮懸空而立,然後看着緊隨而來卻又被烈火逼退的卓婉君,面無表情,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鯤魚神具神龍血脈,是水火兼備的雙屬性神獸,遇水便化魚。騰空而為鳥。因此,此時與南宮融合之後,變化出來的,卻又是另一種形態。與此前的數次合體完全不同。
如今火屬性狀態下的南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火神一般。
全身浴火,火焰如有生命一般,無風自動。在他的身後。是一雙華麗無雙的火羽,舒張開來,足有三丈來長。
隨着羽翼輕輕扇動。不得不說,此時南宮的形象真的是……
&事他……真的好帥啊!」懸崖邊上的蘇曼曼看得眼神迷離,面泛桃花,喃喃地說了一聲。
&底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的邵機易卻沒有留意到蘇曼曼的變化,他只是為自己眼前所見而感到震驚。
與雙刀老陸他們而人一樣,邵機易也一直在注視着南宮與完美聖體的戰鬥,哪怕最細微的地方也不曾放過。但是突然之間,他只感到眼前一花,兩條人影陡然分開,然後……南宮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但是邵機易,就連對面的老陸、老張二人,也沒能看清在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以他們毒辣的眼光,卻不難判斷出,此時的南宮他準備要全力以赴了。
換句話來說就是……
&場惡戰……將要結束了?」
二老對視了一眼。
然而這時,南宮不知道兩邊懸崖上觀眾的反應,他只知道,必須要速戰速決,否則,遲恐生變。
抱琴老張曾說當局者迷,但是,當局者真的就迷了嗎?
只怕未必!
直面着卓婉君的南宮,他其實比任何人更早發現了對方的變化,包括黑炎的秘密。
表面上看來,是卓婉君被他貼身纏鬥,打得脫不開身,但實際上,南宮卻是有苦難言。
一開始,南宮破開土牆,撞進卓婉君的懷中,猝不及防之下,確實是以「靈月舞」的奇妙取得了一點點優勢。
但是很快,這一點點微弱的優勢就被反應過來的卓婉君抹平了,她本能地捨棄了長槍,然後用身體,用本能,與南宮打了個不相上下。
而且,她竟然能在戰鬥之中不斷學習南宮的技巧,反過來對付南宮本身。雖然略顯拙劣,但她確實是在進步。
然而更可怕的,卻還是那股黑炎。
別看那股黑炎只有薄薄的一層,溫度卻高得驚人,若不是有業炎的阻隔,南宮恐怕早就被燒成了焦炭。
而與此同時,卓婉君還能吸收那些死去的毒屍散發出來的黑氣,增強這種黑炎的威力。最直接的體現就是,黑炎每增強一份,卓婉君的身體就變強一分,形態就隨之而改變一分。
直至如今,那股黑炎已經快要凝聚為實質了,仿如黑色的流漿一般。而卓婉君本身,身體也變得更為凝實,堅韌。
南宮也無法確定黑炎與卓婉君本身之間,二者誰主誰輔,疑惑是相互相成。但是他無比確定的是,面對這樣一個無時無刻都在進化的完美聖體,要不是自己五德之身的強大,恐怕早已經死無全屍了。
因此,南宮便決定,必須要在對方進化到足夠強大之前,速戰速決!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與小鯤魚合體。
因為只有這樣,他的業炎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時。南宮懸立半空,小鯤魚的聲音卻在意識之中響了起來:「主人,你確定真的要使用那一招嗎?」
&
南宮只是回應了一個字,便猛然暴喝一聲,五行循環之後,五行真氣盡數化為火屬性,暴漲五倍之後,便單指一豎,劃出一道符紋來。
符紋一現,他身上的赤紅色火炎卻突然暗淡了下去。漸漸變得無色,幾近透明,火勢也漸漸變小。
轉眼間,身周的熊熊火焰便盡數化為能燃燒靈魂的——業炎。
只有薄薄的一層,看起來與卓婉君的黑炎截然相反。
卓婉君的黑炎凝實得幾近實質,放入黑洞一般,似乎連光線都能吞噬進去,而南宮此時的業炎卻淡薄得幾乎看不見的地步,若不細看。根本就沒法發現它的存在。
但是,偏偏就是在這毫不起眼的業炎之中,卻散發出一股恐怖無比的威壓。
&
旁邊的蘇曼曼和邵機易二人只看了一眼,面色就瞬間蒼白了起來。仿似靈魂也被抽離出體似的,腳下一軟,二人便同時跌坐了在地。
&是什麼火炎……好恐怖!」
艱難地移開了視線之後,邵機易才舔着嘴唇問了一句。此時的他。早已是滿頭大汗,渾身顫慄不止。
&知道……」
蘇曼曼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不是沒見過業炎,南宮第一次召喚業炎。也是在她的注視之下完成的。但是如今,她卻認不出那團無色的火炎來了。
這樣的威力,已經不再是她所認識的業炎了。
&
就在這時候,直面着南宮的卓婉君突然吼叫了一聲。她的聲音中,她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那種名為「驚恐」的情緒。
她的本能,她的身體,她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包括她那所剩無幾的理智甚至沉睡中的靈魂……所有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她一個字——
逃!
越快越好!
否則,她就會死!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是從靈魂的層面上徹底抹去,從此不復存在!
&的要施展那一招啊……我兩世記憶……也未曾見過……以業火為基礎施展出來的那一招……是怎麼樣的呢……」
另一邊,在小鯤魚斷斷續續的話語之中,南宮卻徹底交出了自己身體控制權,完全將其交給小鯤魚來控制。
於是,就在卓婉君驚恐的目光注視下,「南宮」的右手便慢慢舉了起來,一團無色的火炎在掌心凝聚。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似乎每舉一分都要耗盡他全身力氣似的,仿似手上捏着的不是一團毫無重量的業火,而是一塊萬鈞巨石。
隨着右手慢慢上舉,遍佈全身的業炎便慢慢在手中凝聚了起來,而與之同時,南宮的面色卻飛快地白了下去。
到最後,所有的業炎全都凝聚了在他的掌心之中,高舉於頂,仿似托着一個小小的太陽。
而南宮的面色,卻白得像陽光下的白雪一般。
&死……逃……逃!」卓婉君口中低沉咆哮着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一拍翅膀,就要轉身而逃。
&現在才想走嗎……太遲了……」
&宮」只是冷笑着,他的手便開始緩緩移動了起來,從右邊下移,直至左肩。
動作一如既往的緩慢,但此時,他的手中卻似是牽扯着無數無形的絲線一樣,卓婉君的翅膀幾乎要拍斷了,卻再也無法前行哪怕一寸的距離。
下一刻……「南宮」的手終於揮了出去,伴隨着一聲輕喝。
&炎——大蛇薙!」
&師!手下留情!」
與此同時,地面上老花妖的植物群中,一個悽厲的聲音高呼了起來。一到身影隨之而起,出現了在南宮與卓婉君二人之間。
白遲!
而南宮的面色,卻白得像陽光下的白雪一般。
下一刻……「南宮」的手終於揮了出去,伴隨着一聲輕喝。
&炎——大蛇薙!」
&師!手下留情!」
與此同時,地面上老花妖的植物群中,一個悽厲的聲音高呼了起來。一到身影隨之而起,出現了在南宮與卓婉君二人之間。
白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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