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南宮平時看着挺沉穩老成的一個人,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孩子罷了。
既然是孩子,就難免會有一些孩子氣的幼稚舉動,比如吐口水什麼的……
這時軍師正往他的嘴裏塞泥巴以泄憤,南宮不能抵抗,也懶得抵抗,心裏卻想到了別的事情。
余家!
南宮雖然全身癱瘓,此時也忍不住心神一震,因為軍師她又說了一個新的名字,余家。
先前是南宮家族,現在又是余家。
隱隱間,南宮似乎猜到了軍師的打算。她是要先確認了自己是那所謂的南宮家族的弟子,然後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自己,交給余家。
這麼算來,葉劍藏先前的推測倒是說對了,這余家,一定就是那什麼南宮家族的死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那種。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南宮家,還是余家,這兩個家族都肯定是處在百族聯盟中頂尖層次的豪門,實力足以隻手遮天的那種,否則,也不值得軍師鋌而走險,甘願放棄狼牙軍這片基業,也要換取南宮一人。
然而,南宮疑惑的是,軍師她是憑何如此篤定,自己就一定是那什麼南宮家族的人?萬一認錯了呢?她豈不是百忙一番?
不可能!
以軍師的為人,她雖然變態了點,但並不是瘋子。相反,她的算計還十分之精明,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會放手一搏的。
這樣一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傅青龍。
傅青龍,符紋道。
這就是軍師的籌碼。
這個籌碼,使得她甚至不需要確定自己就是南宮家族的後裔,光憑符紋道,光憑他是傅青龍的傳人,那就可以從余家那裏獲取到足夠大的利益,遠比大唐的整個狼牙軍這一片基業還大!
「青龍大人……青龍學院……南宮家族……余家……」南宮心裏琢磨着。有些摸不准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也摸不准怎麼會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諸般念頭,一閃而過。
軍師仍在發泄着,但漸漸地。她自己就開始覺得無趣了。
他的幼稚是理所當然,自己卻為他的幼稚而較勁,豈不顯得自己也很幼稚?既然不吃也吃了,就算拿他發泄,那也是發泄而已。並起不到其他的作用。
在把他交給余家之前,這小子絕對不能死,因為余家要的是活人,而不是屍體。
假如現在弄傷了他,到頭來還得費力替他治療,得不償失。
「哼……小子,先讓你嘚瑟!總會有你笑不出來的那一天……」軍師扔下南宮,轉而看向林軒然。
林軒然此時仍在昏迷着,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以淨化之光驅除了卓婉君的黑炎龍捲之後。林軒然已是相當虛弱,承受軍師的全力一拳,她傷得實在是太重了。
窈窕的身姿躺在雪地中,地上積雪已化,露出底下的凍土。泥濘沾染了她的白裳,可此時的她看起來卻仍是那麼的潔淨,仿似一翟清漣,出淤泥而不染。
那秀美緊蹙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軍師不憐。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女,不知為何。她只感到恨,妒恨的恨。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自心底升起,然後,軍師就開始為自己的這種感覺憤怒。
但是……
「哼哼……」軍師冷笑。
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失了。因為……這小賤人馬上就要死了!
她抬起腳,對準了林軒然的頭。只要這一腳踩下去,這張可惡的臉,就要永遠的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再見了……小賤人!」
軍師的笑容越發殘忍,忽然哇的一下,她又吐了一小口血。只是輕輕伸手抹去。便不再猶豫,狠狠一腳踏下!
「你敢!」南宮一聲暴喝。
軍師只是回頭冷冷一笑,直接以行動表示了她的決心。
「啪」一聲,冰屑飛濺!
一面冰鏡在軍師的腳下應聲而碎。軍師回頭一看,就正好見到南宮豎起的兩根手指。
食指,中指。
畫符的兩根手指。
南宮被軍師一腳踩斷脊椎,胸部以下直接癱瘓,失去了全部知覺,但他的手還能動,尤其是右手。
他的真氣也還在。
手在,氣在,符就在。
千鈞一髮之際,正是他以「冰擬術」符紋召喚出這面冰鏡,擋住了軍師的致命一腳,救下了林軒然。
「螳臂當車!」
軍師一愣,旋即再次勃然大怒。沒想到這小光頭都癱了一半,竟然還能作怪,真是死心不息,當下狠狠飛起一腳:「給我滾一邊去!」
南宮身不能動,當即就像個破麻袋似的,被一腳踢飛了一旁,身在半空就鮮血狂吐。
但這時的南宮,已是生死置之度外了。
如果說軍師是打鐵的,那麼這時的他就是鐵打的。於是二指一划,吐出的那口鮮血頓時凝結,化作一道血色的冰箭射了過去。
他沒有射向軍師,因為這樣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事。
所以,他射的是林軒然。
嗖一聲,那道血箭就勾着林軒然的衣服,將她扯開了一旁,恰好躲過了軍師的第二腳。
「哇啊啊啊啊……小子你找死!」軍師怒目圓睜。
堂堂五階高手,難道連一個昏迷了不能還手的木樁都殺不死?真是豈有此理!於是身形一動,閃電般伸手抓向林軒然。
可沒想到,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隻手。
一隻石質的大手,手上還負着一層淡淡的、透明的火炎。
炎是業炎。
手,當然就是炎之后土的手。
炎之后土有很多手,七條那麼多。它一手擋住了軍師,軍師反應飛快,當即變爪為掌,一掌拍下!
只聽啪一聲悶響,炎之后土的手頓時碎了一地,而軍師卻被它手上的業炎燒了一下,痛徹入骨,縮了回去。
趁此機會,炎之后土已經飛快地扛起了林軒然,然後轉身就跑。
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而且詭異的是,它的速度還非常的快。明明是土石之身,卻輕得就像一根羽毛似的,軍師追了幾步,卻總讓它差之毫厘的躲了過去。
「哈……哈哈……」這時南宮才跌落地面,然後哈哈大笑,「……這一頓毒打,總算是沒有白費……哈哈……」
他笑得很無力,卻很開懷。
有一種在無後顧之憂的感覺。
軍師本是怒不可遏,但這時她卻忽然冷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這個光頭小子了,也小看了符紋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