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掌江山 第16章 事了拂衣去

    嘎吱。

    近七米高的大門，需要兩個壯年人合力才能推開的大門，在此刻發出聲響，緩緩開啟，露出外界的景象。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之聲不絕，大門開啟，頓時有數具東西像甩沙包一樣丟了進來，砸落在沈家內院中，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地面已經......染血。

    「這這這......」待到看清院子中的景象，沈萬青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不光光是沈萬青，所有的沈家族人，在看到眼前場景時，神色都倏地變得煞白，有人顫抖，有心智不堅者顫巍巍的軟倒在地上。

    那數具像沙包一樣丟進來的，竟然是一具具無頭的屍首，血水逐漸橫流，染紅了地面，有血腥味瀰漫開來，這些無頭的屍首身上穿着的都是白色的長袍，可現在都已浸在血水中，化成血色，在這些血色長袍的胸口處，清一色都紋着一隻......墨筆！

    這墨筆，象徵着畫宗！

    這裏不多不少，正好十具屍體，來自畫宗的十位仙人......全部伏誅！

    這其中有威風八面前來接引新生弟子的八位使者，還有兩具已經死去的兩個畫宗弟子，在凡俗世界裏，發生仙隕事件，而且一死，就是整整十人！

    這簡直不可想像，若是傳出，若是傳到修真界，絕對會發生地震！

    其實不然，這裏有十具屍體，但真正死去的，還有一個陳珂，這個紈絝，因為自己的輕狂，因為自己的霸道，付出了代價，煉化在姜杉的天賜法中，真正的形神俱滅，磨滅在這個世界上。

    沈道面如金紙，雙目無神，看到這樣的血腥一幕，他的心神在震顫，意識都在恍惚，這可都是仙人啊，從聖地畫宗而來，來接引自己進入畫宗修行，從此邁步修真界，平步青雲......可，就這麼全部死去，連頭顱都被割去。

    自己心中的信仰，在此時崩潰，心中種下了心魔。

    嗒。

    腳步聲響起，在此刻顯得極為突兀，一道穿着青衫小褂的少年郎踏在了沈家大院，少年相貌清秀，甚至青澀中帶着些許稚嫩，他背負着雙手，目中儘是平靜。

    這樣的眼神，出現在這樣一個少年的眸中，是那樣的怪異，可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想，這少年削瘦的身影在眾人的眼中，宛如少年魔頭，方才，眾人都眼睜睜地看到，就是這個人畜無害的少年，殺仙如殺狗，狠辣到了極致！

    又割下所有畫宗弟子的頭顱，將屍首丟到沈家的院子裏，這樣的手段......真當是魔鬼！

    噗通！

    不知是誰第一個堅持不住，內心恐懼到了極點，最終崩潰，跪倒在地上，向着姜杉顫顫拜下。

    噗通，噗通！

    此舉仿佛開了一個頭，有大批的人心神顫抖之中，選擇了跪拜下來，再如何肉眼俗瞳，也看出了這姜杉......和姜家的原來的那個「杉公子」不同。

    姜家的那個「杉公子」，雖然不俗，但也只是在畫道上有着尚可的天賦，倒不至於強到肆意屠戮仙人的程度。

    「你不是姜杉......」沈萬青嘆了一聲，儘是苦澀，連帶着身邊的如同失神的沈道，選擇低頭，選擇......跪拜。

    沈家數百人，全部跪拜下來，沉默一片，偶爾有顫抖的呼吸聲傳出，空氣中都可嗅到一股恐懼的氣息。

    姜杉沉默，目光掃過，掃過面前跪拜的所有沈家族人，目光穿透了虛無，許久許久，他目中的平靜化作了深邃，深邃中藏着執着，執着中蘊含了鋒芒，到最後......又化作了平靜。

    如是剛剛從沉睡中甦醒，姜杉輕聲呢喃，呢喃着外人聽不到的聲音，這聲音，甚至他自己......也聽不到。

    「畫宗無故招惹我，我就要斷其根本，滅其本源。」

    「他們的屍體都在你沈家，全部被我滅殺，但沒有一絲求救傳訊傳遞出去，如果不想畫宗追查下來，這些屍體......你們最好儘快處理掉。」

    姜杉開口，聲音雖然尚有青澀，但卻蘊含着特殊的魔力，如是法則。

    這些事情，他本不應該去插手的，這樣，會使得自己沾染上本不應該沾染的大因果，因果之力，太過神秘，無從追溯，哪怕是自己前世，都不敢去輕易接觸、推衍。

    可，他要走了，再不走，這濃郁的因果也不知道會對自己這一世的家，還會造成什麼不可逆的後果。

    這一世的家，是他的逆鱗，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不願再讓它受到什麼傷害。

    這一次既然已經出手，那就一次性解決所有好了。

    他不願踏仙途，可不得不踏。

    「所有的一切氣機，已經被我隔斷，好生處理這些屍體，保你沈家無恙。」姜杉這樣開口，台下跪伏着的沈萬青身體一顫，但未開口說話。

    姜杉望向沈道，這個沈家的少年，十六年過往的記憶之中那個從小就和自己互相競爭的少年，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覺醒，這個少年本應該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入畫宗修行，成為一名修士，有自己的未來，現在由於自己與畫宗之間的矛盾，使得這少年的路......斷了。

    姜杉眸中滄桑，手掌從腰間一抹，那裏有一件儲物袋，是從那些畫宗修士身上搜羅下來的，手掌拍去，有數枚玉簡飛出，在姜杉的操縱之下，飛向跪伏在地上的沈道，落在他的面前。

    沈道身子一僵，看了看面前突然出現的數枚玉簡，又看向姜杉，恐懼之中露出疑惑之色。

    這些玉簡光澤溫潤，不是凡物。

    「畫宗的功法，配合你的畫道造詣，自行參悟，能悟出多少，看你的造化。」姜杉深吸一口氣，說罷這句話，轉身離去。

    沒有殺戮，沒有懲罰，離開一地的無頭屍首，姜杉飄然離去。

    直至他離去許久，沈家族人方才敢抬起頭，沈萬青望向姜杉離去的方向，神色苦澀之中，已經做出自己的決定，他站起身來，衣袍揮動之間，示意族人上前將這些無頭的仙人屍首帶走，處理、埋葬。

    ......

    沈家方向傳出的慘叫聲，驚動南凡城，引來人前來查看，可只見緊閉的沈家大門，以及一地的狼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在同一時間，姜家也發生混亂，姜家的少公子消失了，留下一份簡單的信......消失了。

    姜家的最高樓閣中，端坐着一個中年男子，正是家主姜如海，姜杉這一世的父親，他手裏拿着一張信紙，盯着信紙沉默不語，他看了許久，放下手中的信紙，望向樓外的遠方。

    手裏的信紙上只寫着簡單的一句話：爹，我去解決一些事情。

    姜如海目光遙望遠方，半晌，呢喃自語道：「不管你還是不是杉兒，都要早些回來啊......我，就你這一個兒子。」

    姜家祖宅背後的一處後山，這裏是姜家的墓地，葬着姜家歷代以來的先祖族人，此時在這座不算大的山的半山腰處，一處很新的墓碑前，一道身影悄然而立，在墓碑前，整整齊齊擺着一排頭顱，看上去有些猙獰。

    墓碑上書：姜家第十代管家，魏估。

    姜杉站在墓碑前，鞠了一躬，他雖然記憶初覺醒，並未與這魏伯有很多的交集，但過往十六年的所有記憶都烙印在腦海之中，魏伯對自己的好，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讓他的心，很疼。

    重生一世，如親如父的魏伯，死在自己眼前，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人。

    姜杉閉目，向着墓碑深深一拜。

    他直起身來，睜眼的剎那，眼底的遺憾與悲意瞬間湮滅，化作鋒芒，化作凌厲，他望向畫宗的方向，目光穿透虛無，似可以看到那個方向的盡頭，矗立着一座大山，一座瀰漫着道韻的大山。

    那是畫宗！

    此間事了，他該出手，他要找回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若惹我......

    斬草除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