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髓玉 第41章 給你看看我的新娘妝，沾沾喜氣

    數日後的夜晚，黑鴉嶺洛新月的閨房裏，洛玉懷坐在輪椅上親手替端坐於銅鏡前的洛新月梳妝。

    銅鏡里襯映出人兒的倒影，雖沒有鳳冠霞帔，但卻也是烏髻如雲，紅唇皓齒，明艷動人。

    洛玉懷在洛新月的髮髻兩側輕輕簪上大紅流蘇的金釵後，持梳梳着傾瀉於後背的黑髮。

    柔聲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娘親，對於我執意要嫁林碧波的事，你可還怪我？」洛新月打斷了洛玉懷的祝福梳詞，輕聲問道。

    洛玉懷停了停，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將洛新月的身子轉過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說道：「傻孩子，何來怪罪之說，只要是月兒喜歡的，任性一回又有何妨？」

    「可是婆婆說，月兒是為負娘親當年未能嫁入林家之氣才嫁林碧波的。」

    「那月兒當真是因此的嗎？」洛玉懷一臉慈愛的問道。

    「當然不是，娘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親，是林清風他沒有福氣。至於我與碧波，我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因他對我好吧？」說到林碧波洛玉懷突然有些失落。

    「那月兒可喜歡顧家公子？」

    洛新月沒想到母親會如此直接一問，頓時有些瞠目結舌，「顧，顧公子是心有所屬之人，月兒才不要當別人的影子呢？再說了，他跟個木頭似的，我才不喜歡他呢！」

    「月兒，是娘親對不住你，生養了你卻給不了你高貴的出生和好的歸宿，在這黑鴉嶺近二十餘載，讓你跟着為娘受苦了。唉，我的月兒眼看就要嫁人了，明日行完成親禮可就是大人了，以後娘親不在身邊，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知道嗎？」洛玉懷撫了撫洛新月的頭喃喃道。

    「成為娘親的女兒是月兒此生最大的驕傲，世俗的眼光女兒從來不在乎，為娘親報仇重振我洛氏一門，才是月兒此生唯一的心愿。娘親，無論何時何地，請您一定記得我是你的女兒，榮辱共之。」洛新月說完趴在洛玉懷的膝上，不再說話。

    「苦了你了，孩子，娘親近日身子不爽，明早不能親自送你了，所以才連夜替你梳妝，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要倖幸福福的，知道嗎？」洛玉懷一邊輕撫着洛新月的頭一邊垂淚道。

    一旁的鬼手婆婆莫凝一直不言語，看着眼前這對母女情真意切的話別後，推着洛玉懷緩緩離去。

    直至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下的長廊里，洛新月才轉身回到房中，她沒有什麼貼身侍候的侍女，黑鴉嶺也沒有那麼好的條件，她唯一的隨從就是莫凡，還是個男的，今日這個場合他也不方便侍候在身側。

    她落寞的看了一眼銅鏡中自己的容顏，輕輕掏出了一直以來都貼身藏着的顧匯之束髮的錦帶。

    她是親去百尺峰盜取碧雲劍的，這條錦帶又是顧匯之束髮用的，這麼多天了他怎麼可能沒發現錦帶丟了？他應該能夠猜到取走錦帶的人是她才對啊？可他為何沒來找她索要？明日就是她與林碧波大婚的日子，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吧？

    洛新月越想越覺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麼，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此時想起顧匯之來，她一定是有些糊塗了。

    ...............................................................

    「都過亥時了，公子還沒歇下嗎？」糖糖在棲風閣外的庭院裏問抱劍來回不安走動的不寧。

    「公子今夜怕是不能安寢了，那洛姑娘明日大婚，公子先前還說明日要閉關，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寧嘟囔道。

    「你怎麼現在對公子所說的話越來越不信服了？」糖糖道。

    「能信他嗎？我最擔心的是公子嘴上說要閉關，明日會不會親去迎月坡搶親呢！他若真要如此做，這一生怕是要盡毀了。他不是一直深信洛新月就是你家殷七姑娘嗎？怎麼可能坐以待斃看着她下嫁給別人？況且還是嫁給......」不寧話還未說完，棲風閣的窗門突然大開，一隻茶杯飛了過來。

    好在不寧反應也夠快，一個旋轉翻身穩穩接住，卻也不敢有絲毫遲疑，又將茶杯迅速回扔到閣內了。

    「你們倆能不能讓我靜一靜？」接住茶杯的顧匯之說完一揮衣袖，窗門重重的合上了。

    不寧朝糖糖吐了吐舌頭，眼神示意她也離開，二人都沒說話，一起向着閣內顧匯之映在窗門上的影子行了個禮後退下了。

    顧匯之端坐於偏廳的方席上，看不清臉上神情，可他手中的茶杯里盛得滿滿的卻不是茶，而是酒。

    顧匯之從不飲酒，今日的他是有多落寞啊？他知道也不知道，滿腦子裏回放的都是他與殷問筠的種種，三年前殷問筠在風月谷飲酒時的豪情模樣，那個能把茶都當作酒飲的女子，如今何在？

    「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我嗎？」顧匯之給自己再斟上一杯酒後，對着閣外傳來的窸窣落地的腳步聲冷冷的說道。

    那聲響只稍微頓了頓，不光未停止繼而還拉開了落地窗門。

    顧匯之按捺不住的將手中的杯再次飛了過去，來人穩穩接住後，竟一口飲盡了杯中酒，笑道：「以茶杯盛酒，江湖上也唯有顧家公子一人吧？」

    說話的是洛新月。

    顧匯之震了震，抬眸將臉轉向聲源處，道：「你怎麼來了？」

    洛新月將茶杯扔回給他，立在窗門處慵懶的說道：「明日本姑娘大婚，遂想起數日前曾借過顧公子一樣東西，這樣東西一直帶在身上終歸是不太好，所以今日特地來還。順便嘛，給你看看我的新娘妝，雖然你的眼睛看不見，不過，給你沾沾喜氣也總是不錯的吧？」

    顧匯之無奈的輕聲苦笑了兩聲，「是嗎？那匯之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閱過了。」

    說罷便起身朝洛新月走了過來，他衣袖一揮一道藍光閃過，窗門便關了起來，待洛新月看清時，他已立於自己身前，而且他雙目間繫着的白綾也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身紅妝嬌艷動人的洛新月，昔日殷問筠的音容今又重現眼前，除了那眉目間的一點硃砂外，竟與往日的她分毫無差。

    顧匯之輕輕抬手撫上洛新月的臉龐，他眼光琉璃輾轉明暗交雜，那眼底的深情與壓抑至極致的愛憐之意騰然升起。

    洛新月欲反抗才發覺自己已被他禁了法力，根本動彈不了。

    「顧匯之，你的眼睛？」洛新月看着他那雙深遂攝魂的眼睛驚訝的問道。

    「你不是說喜歡看我的眼睛嗎？好看嗎？」顧匯之朝前再進一步，將洛新月抵在窗門上，俯首貼近她的臉輕聲問道。

    「原來你眼盲是假的？」洛新月突然有些生氣的說道。

    「眼盲三年的確不假，但為睹一人容顏，近日才醫好。」顧匯之深情的看着洛新月道。

    洛新月被他這股炙熱盯得心慌慌的，毫無往日無禮高調氣焰的微微低下了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