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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刀子一行人,把不必要的東西打包埋了,喬裝打扮成行腳商販,晝伏夜出,好容易在三天後到達了陝西行都司。樂筆趣 m.lebiqu.com
清晨,城外,刀子幾人躲在偏僻的樹林裏,看着城門口一隊隊進出的軍士、騎兵,無奈地停下了腳步。
「兩位老兄,我只能把你們送到這裏了,再進去風險太大,你們好自為之,」刀子再兇悍,也知道此刻進城,失手被圍的可能性足有九成,只得和兩個韃子牧民告別。
臉色蠟黃的牧民,喘着粗氣騎上了自己的健馬,衝着刀子咧嘴一笑,「刀子,拜託百戶把撫恤銀錢送到部落里,我兩個去了,」
這兩個牧民的病,李慕辰已經瞧過了,是草原上的不治之症,就是劉易也無力回天;王梓良得到這個消息,派人把他倆接到了石關屯,好吃好喝招待了起來。
每人臨死前有千兩的銀錢可掙,雖然說起來殘忍了些,但對於韃子牧民來說,自己無用之身,與其毫無用處地死在草原上,讓家人徒增悲傷,還不如在走之前,給家人留下些錢糧來的實在。
千兩銀錢,讓兩個連路都難以走的利索的廢人,鼓起了最後的力氣,調轉馬頭,得得走向了那高大的城池。
「兄弟,走好,」刀子喃喃地擺擺手,眼看着兩個搖搖晃晃的牧民,走上了大道,扭身拉着拉韁繩,鑽進了矮樹林;他要和四個弟兄一起待在遠處,聽到了城裏的動靜才會離開。
兩個全身裹着厚厚羊皮大衣的牧民,在他們貼身處,一圈綁了十幾枚震天雷,拉火繩扎在了一起,用繩子綁着順在了袖子裏,只要揚手一扥,震天雷會在三個呼吸之後,齊齊炸響。
不得不說,王梓良這種走上了岔道的讀書人,想得做得,蕭夜比起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了;當然,這種陰狠的手段,也只有家破人亡的王梓良能琢磨出來。
被一遍遍勒索的怕了的蕭夜,對於王梓良的建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權當不知道,算是默認了;亥旗隊暗地裏做的事,大部分是見不得光的,這個人吃人的世道,想堂堂正正地做人,本本分分做事,那簡直是妄想。
殺雞駭猴,是王梓良的本意,但殺錯了猴,可是要引起猴群發狂的,蕭夜並不清楚,一個死於非命的總兵,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災禍。
如果楊天受或者辛濡林知道這個計劃,肯定會拼了命的阻止,但這種事情,誰會拿出來說呢,蕭夜都裝着不知道。
兩個病歪歪的蒙古牧民,自然在城門口受到了盤問,馬鞍旁的皮袋也翻了個底朝天。
「你們進城有何事?」看守城門的帶隊校尉,一臉不善地詢問道,要不是見這兩個韃子識相下馬,他或許會抓兩個韃子奸細也說不定。
不過看樣子這是兩個熟韃子,能聽得懂明語,為不節外生枝,還是先問問的好。
「咳咳,咳咳,我們是來求醫的,聽說這裏的醫館大夫治病了得,我們從清風谷那裏過來的,」用粗布捂着嘴巴的牧民,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好,拿路券出來,」大手一伸,校尉一臉公事公辦的味道,旁邊幾個持着長矛的軍士,隱隱圍了上來。
「有,有,」按照王梓良的交代,牧民緩緩把手伸進懷裏,慢慢掏出了一個布袋,遞到了校尉的手裏,「還請官爺放我兄弟倆早點進城看病,」
熟練地捏了捏布袋,裏面是幾塊碎銀子,讓校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着痕跡地收進了腰間錢袋後,隨即臉色一正。
「現在馬賊橫行,官兵正在四下里偵搜,你等既然是前來治病,那腰刀就押在我這裏,等你們出城再來拿,」兩個韃子腰上掛着的彎刀,他是不會放過的,健馬上下也檢查過了,沒看見其他的刀具之類的武器。
「是,我們放下就是了,」低聲下氣的兩個韃子牧民,乖乖地解下了刀鞘,交出彎刀後,再按規矩交給一旁稅吏每人十文的城稅,拉着馬韁繩進了城門洞。
「劉頭,這兩個韃子不會是馬賊吧,看起來很是像的,」站在校尉身邊的一個軍士,扶着手裏的長矛,低聲問道。
「像個屁,你見過馬賊嘛,」劉姓校尉笑罵一聲拍了軍士一下,「一看就知道他倆得的是肺癆,活不了幾天了,積些陰德也好,」
「哦,是了,那臉色黃的嚇人,原來是肺癆,不會傳染吧,」軍士瞥了眼校尉的錢袋,不甘心地說道,「韃子還真是有錢,」
「傳染倒是不會,就是沒法治了,到哪裏都一樣,」校尉掃了眼兩旁的手下,嘴角一挑,「得了,等下了值,老哥我請大家喝兩盅,酒肉管飽,別沒精打采的,」
「哎,這才是咱們的好劉頭呢,」於是乎,眾軍士齊聲贊了起來,站直了腰杆等着輪班的來接崗。
這時,在他們頭頂上方的城牆上,剛才一直旁觀的一個軍校,急急跑下了甬道,下面的同伴有了好處,他既然看見了,就不能白跑了旁落,起碼也要分的一些好處不是。
扶着腰刀跑下甬道的軍校,正待扭身往門洞裏急走,和他擦肩而過的那兩個韃子牧民,嘴裏說出的話,頓時就讓他頓住了腳步。
「我說,你把銀子都給了他們,咱們倆今個連吃的都沒了,」
「吃?呵呵,不說吃了,咱們直接問道總兵府,去給他通報一下馬賊的消息,或許將軍會親自接見咱們的,」牧民的話,讓同伴臉色一暗,沒有再多話。
是了,不能再遲慢了,胸口裏的劇痛一時緊過一時,晚點或許連總兵府都不用打聽了,隨時倒斃街頭都是可能的。
兩人說的是韃靼語,剛巧那個軍校稍微懂一些,就把兩人的對話停了個八/九不離十。
「喂,站住,我說你倆呢,」軍校幾步上前,一把攔住了兩個韃子,抬眼打量了一下兩人,「剛才你說的去總兵府,是為何意?」
「呵呵,這位軍爺,我弟兄倆昨天在野外,發現了幾個馬賊,已經摸住了他們的藏身地,正想去總兵府里討些賞錢,我們還要去醫館看病吶,」
不得不說,王梓良的連環計,就連蕭夜看了都暗自驚心。
「馬賊,在哪裏?你們怎知是馬賊?」軍校眯眼凝聲問道,擋在前面不肯讓道。
兩個韃子相互看了一眼,他倆沒想到,原本要在總兵府前說的話,兩人先對了一下就被人聽見了;個頭較高的牧民猶豫一下,吐出了兩個字,「火/槍,」
隨即,就不再鬆口了,這可是王秀才反覆叮囑的。
親耳聽見對方的答覆,軍校登時大喜過望,那姓劉的墨了那幾個碎銀子,哪有自己去總兵府里領功來的爽快。哪怕自己只是把他們領到總兵府門前,也是大功一件了。
要知道,昨晨那雷將軍可是派出了好幾百的騎兵,轟隆隆那氣勢,渾着一副殺人的架勢;很快,眾軍校都知道消息了,雷將軍派出的校尉,竟然被馬賊給一股腦地端了,就剩下一個報信地跑了回來。
從總兵府下人傳出來的消息,那個校尉被將軍的軍棍打了個半死,要不是還需要他去認人,或許一頓軍棍當場就打爛了。
當然,那馬賊使喚的火器犀利,也是那些校尉被盡數絞殺的原因,這一點,眾軍校也打探到了。
要麼說韃子牧民說出火/槍兩字後,軍校頓時眼前一亮,笑呵呵地一擺手,「走,跟着本軍校,帶你們去總兵府,」
城門口的校尉查過了兩個韃子,看樣子這兩人弱得也不是馬賊的料,軍校只是打量了一下那兩匹健馬,沒看見有武器之類的物件,遂引着兩人,急匆匆向總兵府走去。
總兵府,不時有行色急急的軍士出入,守在大門口的幾個校尉,此刻是凝神靜氣,大睜了雙眼,手按腰刀挺胸凸肚,不敢有絲毫懈怠;今天總兵看起來比昨天肝火更為旺盛,還是小心行事為妙,不要觸了霉頭。
「呯,」隱隱聽見裏面議事大廳里,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校尉們渾身一震,臉色繃的更緊了。
坐在大廳里的雷正堂,此刻腳下一片狼藉,下首站立的幾個副總兵、參將、游擊將軍,神色難堪地耷拉着腦袋。
「都幾天了,還找不到那幾個馬賊,要是被錦衣衛捉了他們,老夫的臉面何在?」雙眼通紅的雷正堂,沒了往常的鎮定,一股股殺氣縈繞周身。
「再給你們三天時間,要是還摸不到馬賊的影子,老夫的軍棍不是吃素的,」蕭殺的目光在這幾個心腹身上掃過,雷正堂煩躁地又開始咆哮起來。
「該死的馬賊,竟然敢襲擊我大明官軍,本將軍一定,一定要絞殺了他們,撥皮點天燈,」
幾個心腹暗暗對視一下,無奈地攥緊了拳頭,實在找不到的話,也只能從小道潛出草原,找個小部落滅了,拿人頭頂賬了。
就在這時,門口一個校尉跑進大廳,跨過台階單膝跪地,「報將軍,外面有軍校張墨求見,」
「嗯?他不是在城門口監看嘛,咋滴跑這裏來了,」心腹們心裏嘀咕一聲,眼睛盯在了雷正堂臉上;張墨的妹妹剛剛進了府里當丫鬟,聽說被將軍看中了,要收進房裏當侍妾。
「他來幹啥,讓他干好自己的事,」雷正堂沒聲好氣地一擺手,見跪在地上的校尉似乎有話說,遂道,「他有何事求見本將軍?」
「秉將軍,張軍校在城門口截住了兩個韃子牧民,說是發現了那股馬賊的蹤跡,」校尉的話音剛落,雷正堂忽地站了起來,「那還墨跡個屁,把人帶進來,」
兩個看起來病歪歪的韃子牧民,很快就跪在了大廳青磚地面上,軍校張墨站在了他倆身後;有着張墨這層關係,校尉沒有去搜身,只是把馬匹留在了府們外的拴馬樁旁。
大廳里地上的碎瓷片茶汁,已經被僕人收拾乾淨了,雷正堂端坐在大椅上,兩邊赳赳武夫環護,冷眼看着地上的兩個熟韃子。
趴在地上的兩個牧民,壓抑着的咳嗽聲,蠟黃的臉色,讓眾將官心裏為之一輕,目光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就連門口的張墨都瞧得清楚。
「站起來說話,」良久,雷正堂這才緩緩張了口,「把你們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知本官,但凡有一字虛假,本官會剿了你們的部落,牛羊皆殺,」
陰森森的威脅,在雷正堂看起來很正常,手下心腹也是認為理所應當,馬賊麼,肯定會和韃子有關聯,或許這兩個人也是。
大廳里兩側沉默不語的十個牌官,隨着將軍的話音,齊刷刷上前一步,鐵扎甲索索作響,手按刀柄氣勢非凡。
這般的威懾,對於常人來說,確實能把沒見過世面的給嚇得軟了腿腳,但恰恰這兩個一心求死的韃子,被激起了血性。
「雷將軍是吧,」跪在地上的牧民,高個的那個爬了起來,抬起了腦袋,眼睛看着上首穩坐的雷正堂,雙手握着羊皮大衣的敞襟。
「是本官,不要囉嗦,把你知道的說出來,」這韃子的無禮,讓雷正堂心裏又冒起了火氣,等會問完了,拉下去打他的十幾軍棍,看他曉不曉得規矩。
「呵呵,我等是知道馬賊在何處,但是將軍要給我倆兄弟賞錢啊,」確認了對方身份,高個韃子扭頭看看身邊的同伴,一步步走了上去。
「呔,止步,」站在下首的游擊將軍,見這韃子好生無禮,竟然敢往將軍身前走,頓時大喝一聲;沒想到,他的喝聲,刺激地兩個牧民雙手一揚,衝着對面的雷正堂就撲了過去。
十來步遠的距離,跑過去不外一個呼吸的工夫,眾人尚來不及阻擋,兩個韃子已經衝到了將軍近前,一把抱住了雷正堂的雙腿。
這個,這個該死的韃子,還真是沒了王法,眾將官大怒,紛紛衝上去,欲將兩人拉開;遠遠站立的那些牌官,也慌了手腳上前幫忙。
雷正堂一時間,被兩個韃子的舉動,搞的愣了神,隨即,鼻間就聞到了熟悉的硝煙味;凝神細看,頓時魂飛魄散。
從韃子的羊皮大衣下面,冒出絲絲的白煙,立馬讓雷正堂明白了,合着,馬賊就在自己眼前,還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雙腿。
「大膽馬賊,竟敢加害本官,」惱怒萬分的雷正堂,好歹也是久經沙場的戰將,抬腿一腳踢開了那個矮個子韃子,隨即被心腹給按在了地上;但是,另一邊的高個子韃子,已經順勢抱住了他的腰身。
「雷將軍,我家百戶讓我告訴你,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面色詭異的韃子,湊到雷正堂臉前,低聲說道,這怪異的強調里,帶着無窮的嘲笑。這嘲笑讓雷正堂腦子裏轟的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啊,不,」隨着雷正堂悽厲的嚎叫聲,大廳里接連傳出兩次巨大的爆炸聲,綁在牧民身上的震天雷,炸出無數的彈片橫飛,硝煙騰起。
矗立在門口的張墨,張口結舌地看着那兩個膽大妄為的牧民,隨即就被眼前湧出的一股大力,推翻在地上,翻滾着砸出了大廳台階。
當外面的校尉跑到議事大廳外,除了看見一頭是血的張墨,那大廳里的十幾口子人和大廳里的家具一樣,全數被炸成了碎片,殘肢碎肉滿地。好端端一個結實的議事大廳,基本上被炸得搖搖欲墜,怕是馬上就要塌了。
如果不是那些將官、牌官,勇敢地上前抓捕兩個韃子,或許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二十幾枚同時爆炸的震天雷,就是神仙來了也要炸成重傷,何況區區的凡人。
這次刺殺行動,蕭夜不是很慎重,給了王梓良一個發揮的機會,也在刺殺歷史上留下了極為恐怖的案例,後患連連。
甘肅平姜將軍雷正堂遇刺,下屬將官斃命四人,部屬牌官盡墨,消息傳出,震動各道各府,朝廷也為之震撼。
城外等候多時的刀子,聽得城裏傳來隱隱的轟響,再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眼看着城門口突然出現大隊官兵,封堵了城門,就知道,那兩個韃子牧民,已經拉響了身上的震天雷,就是不知道找到雷正堂了沒有。
不過,下來的消息,就該是富貴樓的打聽的事了,他們還要鑽進荒野大溝里,繞道趕回老羊口是正事。
清明,夏曆二十四節氣之一。在春分之後,穀雨之前。《曆書》:「春分後十五日,斗指丁,為清明,時萬物皆潔齊而清明,蓋時當(氣溫上升,中國南部霧氣少,北部風沙消失,空氣通透性好),因此得名。
清明節,又叫踏青節,又稱掃墳節、鬼節、冥節,與七月十五中元節及十月十五下元節合稱三冥節,都與祭祀鬼神有關。
帶齊了祭祀用品,蕭夜在前一天帶着左石、小六子等旗官,去了石關屯土地廟,和軍戶們一起,拜祭了偏殿裏弟兄們的牌位;其他人接下來去正殿裏磕頭許願的,蕭夜沒有參與。
雖然他得到了大量的軍事後勤知識,但裏面參雜着一些無神論的說辭,讓蕭夜很是疑惑,謹慎起見,兩方他都不得罪,不參與不制止罷了。
不過,明天要去碎石堡後屯那裏,拜祭父母,是必須要去的,去年沒去蕭夜內疚了很久,遙遙拜祭哪有去親眼看看墳塋來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