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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餘生渡我
陳輕站在距離泳池稍有距離的地方,目光追隨着水裏的身影,靜靜出神看了許久。扎在水裏的賀鈞言游得起勁,專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沒有注意到悄然而至的她。
她站着看了很久,浪花一朵一朵,夜色下的室外泳池昏暗看不分明,就着室內透過玻璃映來的光線,她一點一點辨清了賀鈞言五官的每一寸。
想叫他,又不想打擾他享受私人空間的悠然時光。
天色愈漸深重,吹來的夜風喚回了陳輕的神思,她捏着衣袖邊緣,上前搭話的念頭打消。轉身欲走,忽聽一聲重響,轉身看去,只瞥見些許水花,池邊水裏都沒了賀鈞言的影子。
她心一緊,剛剛的聲響是入水發出的。
原本游幾秒就會浮上水面換氣的人久久不見蹤跡,緊盯着水面看了十幾秒,波面粼粼,沒有半點動靜。
陳輕按捺不住,喊了聲:「賀鈞言——」
聲音飄遠又盪回來,四下寂靜無人應答。
心噗通直跳,她急急朝泳池奔去,手攥緊成拳,慌亂一陣一陣襲來。
該不會……他該不會是沉到底下去了?
這個泳池不供兒童使用,最深的地方有好幾米,賀鈞言一直在那塊活動。
她的聲音有點哆嗦,手括在唇邊繞着泳池邊跑邊喊:「賀鈞言你在哪?你答應一聲別嚇我!」
&鈞言!賀鈞言——」
仍是沒有響動,跑到深水區邊上,她蹬了鞋子,二話不說一個猛扎躍進水裏。
陳輕會游泳,但保命尚可,技藝算不上精湛。
水流進眼裏,眼前登時一片朦朧,白天的淺藍色此時成了深藍,對於有輕微幽閉恐懼症的人來說,這種場景實在令人汗毛倒立。
很不幸,她就是這樣的人。
陳輕的心跳地更快了,一半是因為水壓加上閉氣所致,另一半是因為恐懼。速戰速決好過長線折磨,她強忍着不適,飛快划動雙臂往深處潛去。
眼睛習慣之後,視線也清晰了許多,她看到有個人影在水裏,眉一擰,立刻快速朝那處游去。
除了賀鈞言不會是別人。
她游到近前一看,果真是他。
陳輕心裏太過焦急,腦海里慌亂一片,再加上氧氣不足,緊張得亂了陣腳,只想趕緊帶他游上去,沒仔細注意他的表情。
她抱住他的胳膊,用力帶着往上游,意料之外的吃力,好半天才遊了短短一小截。憋氣憋久了,感覺難受,氣泡從唇邊鼻端飄起,她的臉皺成一團。
離水面還有一點點距離,陳輕已經倍感吃力,正決心奮力衝刺完最後一段,突然,腰上多出了一雙手臂——
原本被她裹挾着帶動的人,突然游上來和她齊平,手臂環抱着她的腰,毫不費力地,幾下就帶她游到了池邊。
陳輕驚了一瞬,但生理不適更為難捱,她來不及想太多,浮出水面當即喘了一口氣。
然而呼吸還沒順暢下來,下一秒,賀鈞言伸手捏住她的下顎,男性氣息鋪面而來。
他的吻來勢洶洶,進攻勇猛,頭髮在淌水,兩個人濕噠噠泡在水裏,露在外的皮膚被風一吹,顫慄敏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灼熱的體溫。
費了好大力氣,陳輕才推開他,與他赤|裸的胸膛隔開少許距離。
&賀先生!」
她像被大雨淋過,頭髮上的水不停淌下來。她抹了一把眼睛,看向被「救」上來的人,胸口起伏不定。
&你……」喉間吞咽,溺水兩字卻說不出來。
他從容不驚,除了身上沾水,模樣遊刃有餘,毫無半點驚措。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像溺水被救的那個。
&喘不上氣?」賀鈞言作勢又要低頭再渡一次氧。
陳輕浮在水裏,小小偏頭避了一下,鎮定下來,大腦總算能運轉了。
她解釋:「我以為你出事了,水面上一直不見人。」說着伸手抓住泳池邊緣,身子往後靠。
沒靠上池壁,反倒壓住了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抬眸尷尬看了他一眼,他卻似無所覺,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賀鈞言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跳下來救我?」
&
&就是說,你躲在暗處看我遊了很久?」
&不是故意要偷看,我只是……」
他不動聲色地挑眉:「只是?」
&是最近一直聯繫不上你,想找你……」
賀鈞言默了幾秒,「找我幹什麼?」
陳輕看他一眼,「你聊着聊着就找不到人了,電話也打不通。」她垂眼抿了抿唇,小聲說,「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嗎……」
&會在意我高不高興?」他輕笑,表情低沉,眼裏須臾降了溫度。
十三號,她沒有找他,卻和葉杭在一起。
見陳輕久久不答,賀鈞言突然覺得無趣,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悶情緒湧上來。
他冷了語調,沉沉道:「別只會說些好聽的,做不到就別哄人。」
鬆開手,不再環着她,他伸手抓住鐵懸梯的欄杆,準備上岸。
&什麼不會!」
陳輕猛地開口,聲音不滿,還帶着一絲絲委屈。
&為什麼不會在意?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在意?」
她看向他的目光帶着些許憤怒。
&以為我對誰都像這樣不顧顏面,無論多少次被冷對、被輕蔑低視,還會一次又一次不管不顧地撲上來……?」
&有!」
她重重拍了一下水面,不知是不是濺起的水花落進了眼裏,她的眼睛倏而紅了。
&對你這樣!只對你賀鈞言這樣!我說得不夠多不夠明白嗎?莫名其妙地質疑我、莫名其妙地聯繫不上,我這些天連睡覺吃飯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開心!連你都不算在意那我還在意過誰?!」
他愣住,>
陳輕狠狠抹了抹眼睛,連鼻尖都泛起了紅,不理會怔怔的他,轉身撐着池邊磚面,帶着一身水爬了上去。
賀鈞言反應過來上岸去追。
她被濕透的衣服包裹着,走過的地方全是水跡,縱使現下天氣不冷,這樣被風吹上一會兒,保不齊要鬧出病來。
他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來,她用力想要掙脫,兩個人在夜下玩起了角力遊戲。
&輕!」賀鈞言輕斥一聲,「你要是想病我現在就把你丟回水池裏!」
她掙扎了一會兒,知道力氣敵不過他,斂了表情,淡淡不欲多言:「我困,我要回去睡覺。你鬆開。」
他不撒手,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話說清楚。」
火氣上來,陳輕音量陡升:「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你不信,不樂意聽!還要我說什麼?」
賀鈞言抿唇,臉黑了半晌。
&吼我?再吼聲試試!」
&就吼!」她深吸幾口氣,突然和他動起手來,一邊掰他鉗制自己的那隻大掌,一邊推他,「就吼了怎麼!你扔我去水裏啊!你扔啊扔啊——」
真動手還行,這種女人撒野的架勢,賀鈞言哪裏招架得住。
打是絕不可能打她,扔進水裏也只是說說而已,風這麼大,她穿着衣服,哪能讓她在冷水裏泡?可不收拾她,她等下說不定會反過來把他推進水裏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緊緊鉗住她的手,兩隻細嫩手腕全都捉住,她還在掙扎,為了防止她氣急用上腳,他騰出另一隻空着的手抱住她的腰。
賀鈞言把人塞進自己懷裏,懷抱之間毫無縫隙,他摁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動彈。
&下能不發瘋好好聽我說話了沒?」
陳輕的臉被摁在他的胸膛上,發不出聲音,悶哼了幾聲。
她穿着衣服,可他沒穿上衣,下邊只有一條泳褲,雖然只是臉,但肌膚相貼的感覺還是讓她渾身激靈,仿佛一隻炸毛的貓。
如果是往常,或許她會想點旖旎的東西,可眼下這情況,只有腳能動,怎樣都逃不出他的桎梏,她完全沒了粉紅心思。
誰會這樣和人好好說話?他這哪是想要好好和人說話的態度!
抱着抱着,賀鈞言也有點不自在了,輕咳一聲,給自己找台階下:「你老實點,我鬆手。」
誰知還沒等鬆開手,才稍稍放緩一點力度不再摁着她的頭,她就抬頭怒斥他:「賀鈞言你混蛋!」
被點名迎頭痛罵的某人一愣,眼神立刻變了。
只是讓人閉嘴的招式不僅老套毫無新意而且古怪,被他咬住嘴唇的時候,陳輕吃痛地想歪——難不成換個男的罵他,他也親人家?
她被動地承受着他的侵略,想掙脫想抗拒,可不敵電流流竄的感覺,腳下微微發軟。
正當陳輕又覺得缺氧的時候,背後響起一道聲音:「你們——」來人似是被驚住了,只說了兩個字就戛然而止。
陳輕找回神智,推開賀鈞言,向後一步。
轉身一看,葉杭手上端着一盤水果,呆呆地看着他們。
&看你晚上沒吃多少,想給你送點東西填肚子,經過這邊聽到聲音,就……」就走過來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游泳池邊接吻……
一個吃了半碗飯不到,另一個壓根沒出現在餐桌上,感情不是不餓,而是有別的東西吃。
陳輕擦了擦嘴唇,臉色緋紅。
葉杭呵呵笑了聲,端着水果轉身想溜。
她卻叫住他,順手接過他手裏的托盤,「我回去睡了,真的困不是假的……」尷尬指了指身後的人,「你們聊。」
她很快沒影,葉杭見她走了,轉身看向賀鈞言,眼裏亮起賊光。
還說不喜歡?還說沒意思?抓到現行的了!
賀鈞言對他曖昧的眼神視若無睹,壓下心裏古怪的悵然感,回身到水池邊的凳子上拿起浴袍穿上。
&剛剛就穿這樣對着她?」葉杭才注意到他只穿了條泳褲,跟在他身後八卦,「行啊!看不出來鈞言你這麼有心機,好身材全秀出來了,怎麼樣,她有沒有看呆?」
白了他一眼,賀鈞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他又湊過來,「給誰發消息?陳輕才剛走幾分鐘,你不用這樣吧?」
賀鈞言推開他,摁下發送,沒讓他看見收信人和內容。
半分鐘不到,那邊回過來一句——「不行!我都到了讓我打道回府?你叫我來我就來,叫我走就走,我成什麼了?」
賀鈞言和葉杭正走在回主棟的小道上,他躲過葉杭看完消息,眉頭立時緊緊皺起。
沒幾秒,那邊又來了一條——「我在門口,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