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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國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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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鵝毛般大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 夾雜些北風, 冷的徹骨。
一輛小汽車緩緩停在哈爾濱最紅火的四方飯店門口,西洋連衣裙裝扮的使女小跑步兒的來到小汽車前邊, 她搪着車頂,打開車門,恭恭敬敬。
車中下來身着旗袍的精緻女子, 女子三十來歲,精緻如畫。細細高高的高跟鞋踩在雪中, 留下一點點痕跡。
身後的使女立時撐起傘來,雪花點點落在紅梅油傘上。
室內室外如同兩重天,外界冰天雪地, 四方飯店內卻歌舞昇平。
&櫃的,人已經到了, 正在二樓天子間等您。」
這位時髦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四方飯店名震哈爾濱的女老闆唐嬌。
唐嬌點了點頭,徑自來到二樓,短暫的敲門, 她帶着笑意進門, 「徐先生, 讓您久等了。」
聲音猶如出谷的黃鶯。
徐先生倒是也不怠慢,立時站起身子, 與她握手, 帶着幾分拘謹。
徐先生打量唐嬌, 這個女子就如同傳言裏一樣柳葉彎眉、櫻桃小口,婀娜有致的身段兒,雖然已經到了中年,但是仍美艷的讓人移不開眼。
唐嬌揚了揚嘴角,寒暄道:「徐先生這次過來一路可還順利?」
徐先生立刻想起自己這次來四方飯店的目的,他心中暗暗唾了一口自己,立刻打起生意人特有的精明:「還好還好,多謝唐掌柜的關心。」
他倒是也不拐彎抹角,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實不相瞞,這次冒昧來見唐掌柜的,為的便是我們家洋行的生意。現在香胰子、雪花膏都是極為緊俏的物資。聽說唐掌柜的有些門路可以從上海那邊入貨。不知在下能否有這個機會,分得一杯羹?」
唐嬌在江湖上有些名聲,如是與她耍滑,怕是被吃的骨頭不剩。實實在在開門見山反而好談。
唐嬌端起茶杯,修長的手指保養的格外好,指甲上是如今最看流行的大紅色,大紅的指甲襯在潔白的骨瓷杯上,並不給人突兀之感,只覺得這當真是一個金貴的人兒。
滴滴答答的時鐘發出聲音,一分一秒過去,徐先生的心慢慢提了起來。
其實他的供貨渠道並不多,現在戰/事/吃/緊,能夠得到這些緊俏物質的人可不多。而近來他實在走了背運,幾條門路都出了狀況,外界也傳言他做生意十分不厚道。甚至有人言道他黑吃黑。不知哪個癟三做的這混事兒!
如今他舉步維艱,以至於他需要從奉天趕到哈爾濱尋找唐嬌這條線路幫忙。
他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唐嬌慢慢的品茶,看着徐先生的表情,似乎覺得已經達到效果,輕啟朱唇:「分一杯羹自然可以,既然我見徐先生,就很有誠意了。只是不知道,徐先生的誠意又有多少呢?」
徐先生立刻伸出手指。
唐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搖頭:「加三成。」
徐先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嬌,唐嬌認真:「現在這種局勢,你不做,總有別人的。」
她清淺的笑,帶着幾分飄忽。
徐先生深深的喘息,攥緊了拳頭:「這……我需要考慮。」
唐嬌也不勉強:「也好,只是我要提醒您,時間可不等人。這一頓容我盡地主之誼,您請用,只是我就不相陪了。」
她似乎並不遺憾,起身來到門口,還未曾打開包間的房門,就聽到徐先生的聲音,「等一下。」
他其實已經沒有更多的退路,縱然唐嬌條件苛刻,卻也只能答應,這是他僅剩的機會。
唐嬌側過身子看他,徐先生艱難的吞咽一下口水:「我答應。」
唐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看來徐先生是個聰明人。」
唐嬌坐在臨街的紅木椅上,透過窗欞,神情木然的看着街上的情景,這個時辰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遠處的青磚碧瓦皆落了白雪,兩側的路燈照在雪地上,濕冷的氣息仿佛能夠穿入骨髓中。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敲門聲響起,唐嬌抬頭看向門口,這是她的助手古二,是她從街邊救來的人,算是她有限信任的人。
古二開口稟道:「掌柜的,徐先生那邊的合同已經敲定了,想必他是絕對不會知道,他那邊的門路都是我們斬斷的。」臉上帶着些談成生意的笑意。
只是唐嬌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給七爺發過電報了?」
古二:「已經發過了,您放心。」
唐嬌點頭,她說:「你辦事我放心,下去吧。」
古二有些擔心,不過還是很快的退了下去,臨走更是將門關好。
每年的這一天,掌柜的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都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痛哭一場。
唐嬌輕輕的笑了一下,將頭靠在了大大的紅木椅上。人人都覺得她是哈爾濱足可以翻雲覆雨的人物,但是卻不知,她不過是旁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可是她一點都不介意做這樣一顆棋子,如果不是遇到顧七爺,如果不是成為一顆棋子,這樣的亂世里,唐嬌不確定自己與四方飯店那些舞女沒有什麼區別。又或者,她會是對面街道看不見的暗巷裏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一樣。
總歸,不會更好。
所以她心甘情願做這顆棋子,成了這顆棋子,背井離鄉來到哈爾濱,成了人人都要忌憚的三分的人。
唐嬌覺得自己其實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人生就是這樣啊,有得必有失,今日這少有的脆弱也不過是因為恰逢她母親的忌日。
她起身來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猩紅色的紅酒如同鮮血一般。
唐嬌飲了一口,從她娘過世,唐家敗落開始,她的人生就脫軌到了一個讓人絕望的地步。
誰能想到,現在哈爾濱這個唐嬌會是二十年前上海灘唐家的大小姐,頂頂嬌貴的人兒。
如果不是她父親納了妾,帶了那個女子回家,他們家可能還是和和睦睦。可是她娘終究被那個女人害死了。她爹也逐漸走向了絕路。
他們家被害的那麼慘,那個女人卻生活的很好。
她的女兒也嫁的很好,成了長官的太太。
唐嬌每日夜不能寐,想到那個歹毒的女人就恨不能殺了她,她揚頭將紅酒一飲而盡。
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她不期盼其他,只盼着能在有生之年重返上海灘,殺掉那個歹毒的女人。
唐嬌起身來到窗邊,眼神閃過一抹狠厲。
每一年的這一天,她都祈禱自己能夠有機會回去,可是一年復一年,她咬着唇,手指摳住了窗棱。
她何時才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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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嬌竟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傳來一陣抽痛,她低頭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臟最深的地方,仿佛塌陷得越來越急,越來越痛。塌到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方。
唐嬌慢慢的蹲了下來,豆大的汗珠兒不斷的落下,她想要開口說話,只是卻吐出一口血,「古、古二……」
她越來越疼,心越來越疼,她看着不遠處那個酒杯,死死的盯住,咬着唇:>
她摔倒在地,艱難的捏着地毯,痛苦煎熬。
氣若遊絲間,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推開,有人輕輕的走了進來,唐嬌努力想要抬頭看究竟是什麼人毒死了自己,可是卻覺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能看到的之後乾淨鋥亮的皮鞋。
那人捏了她的手扶起了她。
唐嬌不知是要救她還是要確定她的生死,這個時候她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古二的哭喊聲……
民國三十七年,四方飯店女掌柜唐嬌被人暗殺,香消玉殞,時年三十五歲。哈爾濱有關緊俏物資生意一度中斷,震驚哈爾濱。
胡如玉不敢有一點怠慢,雖不知是什麼人在死丫頭背後點撥,但是總歸不能讓她就這樣囂張了下去,不過此時倒是溫柔的,帶着笑意,柔聲問道:「嬌嬌在醫院裏這麼些時日,也虧嘴了吧?我今日親自下廚做了飯菜,都是你愛吃的口味。快來。」
親親熱熱的。
他們家也有丫鬟婆子幫襯,平日裏並不需要胡如玉動手,不過她卻還是時常親自下廚,倒是也得下人喜歡的。
唐嬌咳嗽一聲,看着桌子沒動。
唐志庸說道:「怎麼了?你玉姨一大早就開始忙碌,平日裏你都是喜歡這些的。」
唐嬌露出一抹笑容,有些淺淡,但是卻又真誠:「大夫說我這次在醫院這樣久就是因為身體太弱。這平日裏偏食可是大忌。臨走還再三與我叮嚀,讓我回家要均衡一些,莫要貪嘴。可不能喜歡的就多吃,不喜歡的就不吃。」
她感慨的笑了一下,自己都帶着些無奈的樣子說道:「我這一看到一桌都是自己喜歡的,可不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夫的話?」
唐志庸看女兒天真無邪,有幾分笑意,他說道:「原是如此,不過一次半次倒是沒事兒。快坐下。」
一家人悉數坐好,胡如玉似乎是不經意的說起:「其實我今日打算早些用晚飯的,這樣老爺也有些時間好好的休息休息。這幾日真是累極了。」
她雖然沒有提唐嬌一個字,但是卻讓唐志庸一下子就能想到女兒回來遲了。同時也間接的表現了自己的體貼。
唐志庸問道:「呦呦今日怎麼回來遲了?」
唐嬌放下手中碗筷,認真:「我去城隍廟為堂哥祈福了。」
她雙眸亮晶晶的帶着認真:「我想堂哥早些好,就不會折騰父親了。父親每日公務繁忙還要去照顧堂哥,這樣身體哪裏受得住?祖母年紀又大了,不好總是出門,倒是不如由我過去祈福,也許今日堂哥就不找父親了。」
唐志庸看着女兒,眼神逐漸柔和起來,他笑了起來,說道:「那麼我今晚倒是可以好好放鬆放鬆了。」
話雖如此說,心裏卻不相信的。
不過顧及孩子的面子才這般說。
不過唐嬌倒是格外的嚴肅,小臉兒繃的緊緊的:「您今晚儘管和我娘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吃完飯去念念佛經。觀音菩薩看我這麼虔誠,一定會感動的。」
唐太太失笑:「你這孩子。」心中也知道女兒如斯是為何。
唐志庸掃一眼妻子,點頭:「孩子有孝心是好的,讓她做吧。」
前些日子雖然胡如玉回來,但是唐志庸每夜都被叫走,倒是也沒有什麼機會和胡如玉親近。今日唐太太回來了,唐志庸又和唐太太一起休息。
胡如玉心中其實有些不滿,但是她可不相信什麼神神鬼鬼的。想到今晚唐志庸也會被唐士傑叫走,倒是將那股子不滿放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