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風道真人冷笑一聲,道:「寒州你可知身為小有門首座弟子的第一要義是什麼?護短嗎?」
付明軒冷笑一聲,回道:「弟子自然是最為清楚,身為小有門首座弟子的第一要義,那就是守護我小有門!「
「哈哈哈!」風道真人哈哈大笑幾聲,望着付明軒的眼睛猶如毒蛇一般,道:「那既然維護我小有門,為何又要殘害同門?!」
付明軒冷哼一聲,道:「且不說殘害同門這一件事情是從何而起,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下看,殘害同門的可不是我這個首座弟子,燕蕭然就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也不該勞煩您三長老獨自一人處罰,莫非三長老是有什麼心虛不成?」
本來風道真人就知道洛長蘇經常對付寒州下手的事情,若是提交到了門內會審,很可能付寒州與燕蕭然就能以正當防衛來擺脫罪名。風道真人氣不過,心想着不好對付付寒州這樣一個大人物,那就先把燕開庭這隻小螞蟻先捏死再說,可沒想到付明軒竟然闖到了自己的院子裏來!
風道真人手撫白須,輕哼一聲,也懶得跟付寒州多費口舌,抬起手來,就欲將兩人一起收拾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就只聽得元籍真人清朗的聲音響起。
「元籍真人!!」章若雲低呼一聲。
「三師兄,許久未見,你又精神了許多啊!!」元籍真人推門而入,順着廊道就走到了四人所在的會客廳,手搖摺扇,一副悠哉的模樣,更讓人驚訝的是,冰靈正蹲在他的肩上。
一人一貓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到風道真人的面前,看到渾身是傷的燕開庭,當即就哎呦了一聲。
「這不是那個蕭然弟子麼?!你怎麼在這個地方?!還受了傷,是不是在懸崖邊不小心掉下去了,嘖嘖,真是個傻孩子....」燕開庭滿臉黑線,心想着元籍真人還真是會演戲。
風道真人就算再怎麼傲氣,也不能不將小有門最年輕的天才人物元籍真人不放在眼裏,按道理來說,兩人之間雖然年紀相差這麼大,但還是處於同一輩分之上。並且,真動起手來,他這幅老骨頭還不一定是年輕氣盛的元籍真人的對手。
「元籍,你怎麼有時間過來了?若我記得沒錯,我這風荷院建了幾十年,你也不過才來了三兩次左右吧!」
風道真人心中比誰都明白,元籍真人乃是付寒州所搬來的救兵。這些年來付寒州修行之時有所困頓全都是元籍在一旁指導他,這是小有門眾所周知的事情。根據門內秘傳,說是元籍真人接到了付寒州名義上的師父青華君的指派,才在這些年內對付寒州教導有加。
元籍真人卻是嬉皮笑臉,手搖着摺扇,道:「師弟的確是來拜訪的少了,還請師兄原諒,只是師弟近日以來竟發現是如此精彩,那往後就要多多來了。」
風道真人定是知道這元籍是在暗指些什麼,冷笑一聲,望着元籍的眼神中,就多了幾份玩味。難不成,這元籍還真的要為這兩個小子出頭?
就在這時,元籍真人走到付明軒身邊,手中的摺扇合起,朝着他的手敲了幾下,道:「瞧瞧你,什麼樣子,在三長老面前還準備玩刀弄劍不成?還不趕快收起來?!」
付明軒深吸一口氣,不言一語,緩緩將一劍光寒十九洲收了起來,然後退到燕開庭面前,將燕開庭扶了起來,站在元籍真人的背後。
尚元憫心思聰穎,也不想與自己的師兄撕破裂皮,就欲打幾個哈哈給他一個台階下,然後將這兩人帶走就行,可沒想到風道真人目光陰鷙,臉色深沉,沒有一絲打算放他們走的意思。
「師兄,我找這兩位小輩還有點要事要商談,不知可否先行一步?!」尚元憫笑着道。
「元籍真人!!」章若雲心急如焚,生怕就這樣放走了兩人,一時不注意就喊了出來。
元籍真人當即就臉色沉了下來,望向章若雲,仿佛有一頭冰水從頭澆到腳一般,渾身冰冷,章若雲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尚元憫這種表情,只聽他陰沉道:「怎麼,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章若雲一時心急,道:「這二人殺了我洛長蘇師兄和崔胤師兄!!怎麼就這樣放過他們,殺人償命實乃天經地義!!「
此言既出,付明軒和燕開庭就是眉頭一皺,章若雲等若是將話給挑明說了。
誰料尚元憫卻是輕笑一聲,道:「且不說付寒州和燕蕭然有沒有對洛長蘇和崔胤動手,若我猜得不錯,望語或許就是死在你們手裏!」
提到望語的名字,章若雲頓時臉色慘白,一時支吾着說不出話來。風道真人卻是雙眼圓睜,望着章若雲,問道:「真的嗎?!你們殺瞭望語?!」
望語還有一重身份,其實是風道真人的外甥,這個秘辛知道的人其實少之又少,就連洛長蘇都不知,否則也就不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並且,風道真人早就在疑惑自己這個外甥到底去了哪裏
章若雲臉現慘白,支吾道:「不是我們殺的!!不是....是望語師弟他....他自己從吞噬之林裏面逃不出來....他...」
風道真人雙手都在顫抖,臉上的肉都抽搐起來,指着章若雲道:「混賬胡話!都是一起的,為什麼你三人出來了,望語卻沒有出來?!望語突然進階成上師,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章若雲嚇得一把跪下,顫抖着聲音說道:「是....長蘇師兄想着也帶他去歷練一番,就給了一些幫助他...我...不過就是一個弟子,三長老為何如此動容?」
看來這個章若雲的確是嚇壞了,連這種話都說出口來,尚元憫當即就是一笑,道:「哦?是嗎?你的那兩位師兄不也是我小有門的弟子麼?死了....那就還追究個什麼?!」
聽到這句話,就連渾身疼痛的燕開庭都在心中暗笑。
風道真人卻是笑不出來,他那個外甥不算特別有天賦,按照常規路子走至少也得是個高階上師,不管是不是洛長蘇他們殺的,把他外甥落在吞噬之林跟殺了他沒什麼區別,再加上,他也心知洛長蘇是一副什麼心腸,想到這裏,風道真人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就將眼前的章若雲撕成兩半!
尚元憫笑了笑,道:「看來師兄有點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了,那師弟也便不再打攪了。寒州,你帶着蕭然,去我的落英峰上走上一遭,師叔有事情要交代。」
說完,尚元憫就帶着付明軒和燕開庭走了出去,風道真人竟是一點要阻攔的意思都沒有。他現在只恨自己竟然平時還那麼照顧着洛長蘇那一行人,沒想到毒蛇就是毒蛇,竟然還會反咬他一口!
章若雲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就迎上了風道真人滿是怒火的雙眼,只聽封道真人冷哼了一聲,隨即大笑起來,這笑聲讓章若雲渾身寒毛直豎,他根本就不知道風道真人為何轉變了立場,難道望語是他的什麼人?
「罷了,罷了!」風道真人自嘲的搖了搖頭,隨即望向章若雲,道:「既然你這麼想念你那兩位師兄,那你就去陪他們吧,這樣,我那外甥至少不會死不瞑目了。」
說完,在章若雲驚懼的目光之中,一道晦澀的氣息瞬息而至,鑽進了他的心臟中,將他的心臟瞬間爆開,就是連一句叫喊都還來不及發出,章若雲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偌大的大廳,風道真人冷眼望着章若雲的屍體,輕輕抬手,就有兩名名童子走了進來,仿若毫不在意地上的屍體一般,向着他微微拱手:「真人有何吩咐?」
風道真人嘆息一聲,道:「把他處理了吧....」隨即,風道真人大步走出大廳,消失在了廊道的盡頭。
風荷園外,朔風呼呼作響,懸崖邊盤旋着目透精光,吸吮着飛靈峰靈氣而長成的鷹隼,一具屍體從懸崖邊落下,還未落至懸崖中部,一群鷹隼就蜂擁二張,轉眼,就只剩一具白骨向山下的雲霧緩緩墜去。
而這一切,都盡收在身處另一邊的尚元憫,付明軒和燕開庭的眼裏。
尚元憫目光陰沉,望着下方雲霧深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燕開庭則是被付明軒攙扶着,心裏一陣後怕,若是付明軒沒有及時趕來,那麼自己應該也就是這個下場了吧。想到這裏,燕開庭伸出受傷的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蹲在付明軒肩上的冰靈,朝它微微一笑。要不是這個小傢伙跑去通報付明軒,自己現在也應該在鷹隼的肚子裏了吧。
「喵嗚~」冰靈好像在說着不用感謝的話語,隨後便在燕開庭的頭上一陣亂蹭。
隨後,三人便往尚元憫的落英峰飛去。
燕開庭還是第一次踏上落英峰的土地,往日遠遠看去,這落英峰峰頂雪白一片,好似佈滿一層積雪一般,周圍縈繞着一層蒙蒙白光,而踏上去之後,才知道這峰頂上種滿了粉嫩的桃花,一簇一簇好似雲朵,遍佈在山間。尚元憫的桃園就位於峰頂上的一處長勢最為茂密的桃林之中。
進入桃園之後,尚元憫先是遞給燕開庭一瓶瓊漿,叫他先行療傷。燕開庭在付明軒的幫助下療傷運氣之後,才能站起身來,向着尚元憫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蕭然感謝元籍真人今日出手相救,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尚元憫卻笑着擺了擺手,道:「風道師兄這幾年戾氣越發嚴重,倒也增長了門內一些心腸歹毒品行不端的弟子,其實就算你沒有犯錯,但凡是和寒州沾上了那麼一點關係,他們也會將你視為眼中釘。不過也好,洛長蘇等人總算都被幹掉了,日後你們少受些叨擾,只不過,日後再青華君面前和大長老面前還需要多加注意一番才是。」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隨後,望向一邊皺眉的付明軒,道:「明軒,有何心事嗎?「
付明軒長嘆一聲,道:「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把你帶來小有門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燕開庭眼睛一睜,驚道:「說什麼胡話!難道我把燕府都給小有門了,自己還不能來麼?」說着,燕開庭又擺出一副笑嘻嘻地模樣,拍了拍付明軒的肩,道:「別想多了,來小有門的這段日子,我一直很開心。」
付明軒無奈地一笑,便沒有說話。尚元憫看着二人,眼中似乎露出一副玩味的眼神,隨後他隔空傳音對着付明軒道:「喂,寒州,你們真的是髮小麼?!」
付明軒神色一凜,眼神就像吃人一般望着尚元憫,尚元憫哈哈大笑幾聲,就向屋內走去。
隨後,燕開庭就扶着燕開庭跟着尚元憫走進了他的屋內,尚元憫簡單地跟付明軒說了一下接下來要交給他的人物以及門內的一些內部事項的處理,最後,便對着燕開庭和付明軒道:「你二人還需好好努力一番才是,建木大會,可是唯一能登上浮圖榜的機會。」
燕開庭是第二次聽到浮圖榜這三個字,還記得之前付明軒已經向他簡單解釋了一番,這一次從尚元憫口中說出來,燕開庭的回憶一下子就飄回了最後幾日在玉京城的時光。
兩人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到飛靈峰,而是穿行在桃林之中,緩緩走着。
燕開庭踩着那滿地的落英,突然問道:「可是,元籍真人真的知道了嗎?」
燕開庭是指他們殺了洛長蘇和崔胤一事,尚元憫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自己知道,可燕開庭總覺得他應該是一開始心下就已明了。
付明軒笑了笑,道:「你看小師叔平日裏一副玩世不恭,什麼都不管的模樣,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甚至比大長老還要清楚....其實,按照這種趨勢下去,三長老應該是在小有門立足不了多久了...」
燕開庭也點了點頭,也是,三長老那種完全不把其餘弟子生命當做一回事的態度,就連燕開庭都感到不滿,何況是尚元憫。想必在日後,尚元憫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個根基深厚的三長老給扳倒吧。
將燕開庭送回蕭庭院,付明軒便到自己還有要事要處理,一刻也沒休息,就向着一處地方趕去。
就這樣又過了小半月,燕開庭身上的傷也在孟爾雅的照料之下,好得差不多了。他天天不是泡在藏書閣里,就是在院子裏逗貓玩,他此時就只有一個想法,希望自己不要傷剛一好就又受傷,就是再強悍的身體,也經不起這種折騰啊!
但是天不遂人願,一日,燕開庭在去往藏書閣的路上,經過練武場邊時,就只聽見幾個弟子在哪裏很興奮的討論着,就算燕開庭不去偷聽,那幾人聲音大的也讓燕開庭不得不聽下去。
「知道嗎?今天大長老放出消息來,說是我們三年一度的弟子考核大會就要開始了!!」一名年紀約有二十,卻還不是上師的弟子向另外一名女弟子說道。
女弟子也很是激動,道:「真的嗎?太好了!等了好幾年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另外的幾名新晉弟子卻是不解,湊了上去問道:「參加考核大會可有什麼好處?!為何師姐如此盼望呢?」
女弟子婉轉一笑,便對着這些新晉弟子解釋道:「僅僅去參加可定是沒有什麼好處的,但是,要是能在考核大會上奪得名次,那麼就有了能夠成為我門核心弟子的機會,一般來說,前十名都是穩穩噹噹可以成為核心弟子,後面的嘛,就要看長老會的決定了!」說到這裏,那女子輕嘆一聲,道:「三年前我還沒有邁入上師境,連前二十的名字都摸不着,這一年,我一定會成為前十名的!」
看着這女子自己給自己打氣,燕開庭覺得好笑,只看她差不多已經是二十歲出頭,比那些新晉弟子要大得多,而在燕開庭的感知中,新晉弟子當中比她實力強悍的弟子還有那麼一兩個,再加上一些老牌弟子,她今年能拿前十名的希望,還是相當渺茫的。
只不過因她生的好看,周圍的一眾男弟子都紛紛為她拍手叫好,她自然而然地就有些輕飄飄的了。
「不過,考核大會真的就是只為了選出核心弟子麼?」其中一位氣質柔弱的男弟子說道,只見他也不過十五六歲而已,身材十分瘦弱。
女弟子笑了一下,道:「當然不僅僅是為了這個,考核大會還會剔除一部分不符合小有門要求的弟子....」說完,女子上下掃了一眼這名弟子,道:「我看你呀,這段時間還是好好抓緊鍛煉鍛煉,你這小身板,估計跟人對幾招就不行了....」
說完,人群中就爆發出一聲鬨笑,那瘦弱的男弟子臉漲得通紅,在眾人的嘲笑之下又不敢還嘴,就往後退縮着,直到擠出了人群,低着頭,走到了一邊。
此時,就只聽見有人低聲說:「聽說,核心弟子現在名額很是空缺,好似和洛長蘇師兄他們死在了秘境中一事有關呢!」
聽到有人這樣說,燕開庭就有興趣聽下去了。
「但是我聽說,洛長蘇師兄他們說不準是被別人害死的....」
「這可不能亂說!當心招來殺身之禍!「
「嘿嘿,不過,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總比死了的人要重要!」
「哼!關心這些還不如好好琢磨一下你的劍道,對了,你有意與我一同每日傍晚在後山共同練劍麼?」
「也行....哎,那不是蕭然嗎?蕭然,蕭然!!」
說着說着,燕開庭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自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便匆忙地應答了一聲。只見那名青衣弟子朝自己小跑過來,燕開庭還在想要怎麼解釋偷聽之事,誰知那弟子卻是隻字不提,而是問道:「蕭然,考核大會要開始了,你還天天讀書幹什麼?趕快將你的錘子耍一耍,免得手生了!」
這名弟子是與燕開庭一同入門的弟子,名為「葉南霜」,號「秋微」,荊州人士,與燕開庭在悟道早課時就已經認識了。兩人是那一批新入門的弟子中惟一的兩名已經踏入了上師境的弟子。
葉南霜年紀與燕開庭相仿,卻是一個十分活潑好動的少年,仿佛沒有長大一般,好奇心十分重,終日裏來除了練劍就是滿山林間跑,但他心性其實十分單純,人也不壞,就是有時話多的燕開庭有些受不了。不過多虧了葉南霜,小有門一有什麼事,燕開庭馬上就能從他那裏知悉,並且,葉南霜還告訴了燕開庭不少門內秘辛,也不管燕開庭愛不愛聽。
葉南霜主劍修,雖然比之付明軒還是差了一截,但是在同輩弟子中已是佼佼者,特別是進入了小有門之後,在劍修上更是大放異彩。但是與一開始的燕開庭一樣,是在悟道上一竅不通,兩人進來時燕開庭已經過了「離」境,葉南霜還未邁過「離」境,而現在自己已經過了「降」境,葉南霜還在那個境界磨着。
用葉南霜的話說,不是他自己不努力,是燕開庭的悟道能力實在是太過驚人!
燕開庭望着葉南霜笑了笑:「我那是本命兵器,那裏就能說手生就手生的!」
葉南霜大笑幾聲,拍了拍燕開庭的肩:「你們雍州玉京果然是人才輩出,寒州師兄我們已是望塵莫及,而你卻小小年紀結合了神兵泰初,你叫我們該怎麼辦啊?!」
燕開庭推開了攀附在自己肩上的葉南霜的手,問道:「考核大會你有什麼打算?」
葉南霜聳了一下肩,道:「無所謂,小有門這麼多人,哪裏是說進就進的!你知道麼,剛剛蕁意師姐說她三年前沒有進前二十,雖是不假,但是你知道她真正是多少名麼?」
「哦?多少名?」
「五百多名,哈哈哈哈!!」說着,葉南霜就是一陣捧腹大笑。
燕開庭也是滿臉黑線,那剛才蕁意師姐還如此有自信,信誓旦旦地要成為核心弟子,就算這三年她勤學苦練,可小有門哪有一個弟子是閒着的呢?
就連他燕開庭,也為了補足自己在悟道上的弱勢,老老實實地往藏書閣里跑。
「你這消息都是在哪裏打聽到的?!」燕開庭很好奇,為什麼葉南霜這麼一個愛四處打聽,東奔西跑的人要修煉劍道,完全跟那些以付明軒為代表的高冷劍修是兩個極端嘛。
葉南霜拍了拍燕開庭的肩,哎了一聲,道:「你管這麼多幹什麼?!我便告訴你了,按照我對我們門內這約一千多名弟子,正式的非正式的,我拼死命估計也就一百多名左右,而你啊....努力一把,興許能進前五十。」
「真的嗎?」燕開庭不可思議地問道,自己努力了還只能進前五十?哈哈,在他燕開庭眼裏,幹掉了洛長蘇這一群人自己就算不努力,應該也只比付明軒差上一些吧!
葉南霜朝着他眨一眨眼,道:「小有門門內複雜着呢,呵呵,你以後就知道了。」
說完,葉南霜就往回跑去,留下燕開庭一頭霧水。
其實進入小有門這麼久,燕開庭還真沒有真正關心過小有門具體的內部構造,在他看來,不就是青華君下面跟着一眾長老,然後就是成群的弟子麼?雖然知道大致上應該是這樣沒有錯,但具體的燕開庭還真的沒有關心過。
燕開庭也懶得想這麼多,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身體,這剛一好,就又要上戰場了!
元會門玄清山的主峰落霞峰上,一處安靜的林中坐落着一所小庭院,風穿梭在密林中間,發出一陣簌簌響聲,樹木蔥鬱,陽光艱難地穿透樹冠,灑在林間的小徑上,一個身穿白衣,氣質雍容和煦的男子,正朝着那處庭院緩步前行。
那處庭院面積極小,裝飾十分簡單,院外只是用一圈籬笆圍着,裏面也沒有種植花花草草,一間小小木屋孤零零地在庭園之中,好似尋常山間的農戶人家。
沈伯嚴走到了院子前,推開籬笆門,瞬間他身周影像一片波動,原來在這個院子的周圍已是設下了結界。恐怕除了沈伯嚴之外,沒有任何一人知道。
站在院子中央,沈伯嚴輕輕道了一聲:「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屋內一片黑暗,好似沒有任何人居住的樣子。
「你若不出來見我,那我便進來見你了...」說着,沈伯嚴就走進那木屋,一把就將木門推開。
屋內陳設也極為簡單,一副桌椅,上面散落着幾隻泛着銀光的飛鏢,望向左邊的床榻,小玲瓏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不斷抽搐着,斗大的汗珠就直直往下淌,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一些莫名的話語。
沈伯嚴沒有微微一皺,心想,難道是夢魘?走了過去,就只見小玲瓏臉色發白,唇色烏青,這分明是入定之後走火入魔的跡象!
沈伯嚴一把就將小玲瓏扶起,一隻手就撐在了小玲瓏瘦弱的背上,真氣如泉涌一般地從沈伯嚴手中向小玲瓏的背上傳去,直至她的身體裏,將小玲瓏鎮定下來,見她沒有再抽搐,神情也放鬆之後,沈伯嚴才抽手,頓時,小玲瓏渾身一軟,向後一倒就倒在了沈伯嚴的懷裏。
沈伯嚴微微一驚,兩隻手頓時感到無處安放。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環在了小玲瓏身上。
十三年前,自己也是這樣抱着她的麼?將她從地獄中解脫出來,卻沒想到把她送入到了另一個地獄。
此時的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睡眠安恬,全然不似往日那樣,目光里充滿了戾氣,整個人都被仇恨包裹着。如此安靜,無論是眼睛,睫毛,鼻子,嘴唇,都讓沈伯嚴看得越來越入迷,越來越驚心,不知不覺,他一隻手就抬了起來,在小玲瓏那如羽扇一般的睫毛上輕輕觸碰了一下。
好似被打攪了一般,小玲瓏眼睛動了動,發出一聲輕哼,讓沈伯嚴的手頓時就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伯嚴才將小玲瓏輕輕放下躺平,往她嘴裏餵了一顆回神丹,自己便坐在一張椅子上,望着她。
窗外,已是月色濃郁,林間清冷的月光照進了屋子內,床上的小玲瓏睡眠安恬,在月色下好似透明一般,在回神丹的作用之下,小玲瓏身子掙扎了一下,發出一陣輕哼,隨即眼睛就緩緩睜了開來。
「我這是怎麼了....」剛睡醒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抬起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感到嘴裏一陣苦澀。
就在這時,她手中動作一滯,便立即坐了起來,靠在牆角,眼神就飄向了坐在黑暗中的沈伯嚴。
「你對我做了什麼?!」小玲瓏大口喘着氣,檢視着自己渾身上下,卻發現除了體內有一股安神的氣息一直在撫慰她,卻沒有發現任何別的異樣。
沈伯嚴輕哼一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神情又恢復到冰冷,道:「你就這麼怕我?」
小玲瓏咬牙道:「反正我的命被你捏在了手裏,我想要逃也是逃不掉,求你也是沒用,可是,我唯獨不怕你!」
「哦?不怕我?!」沈伯嚴輕笑了一聲,俯下身子來,靠近了小玲瓏,越靠越近,眼中的神情越發冰冷,只叫小玲瓏渾身發冷,寒毛直豎。
可是望着那張距離自己僅有一掌之遙的好似神祇一般地面龐,小玲瓏的心裏充滿了恐懼,還是,還夾雜着一絲她也說不清楚的心緒。她眼神狠厲,直直迎上了沈伯嚴的目光,咬着下嘴唇,強忍着自己內心的恐懼。
「哼!」好似取笑一般,沈伯嚴冷哼了一聲。
「揚州冶天工坊韓鳳來,你去幫我調查一下這個人,記住,不可讓他發現你的痕跡。」站直起身子,沈伯嚴冷冷地丟下這麼一句,就走到了門口,拉開了木門。
「還有,你可是從來都沒有求過我。」
扔下這麼一句話,沈伯嚴便走出木屋,消失在了林間的月色之下。
小玲瓏趕忙爬起身來,趴在窗前,露出半隻腦袋,直到看見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濃濃的黑夜之中,她才緩緩又坐到了床上。
前些日子,自己被他召喚來,便被帶到了這個地方,原本以為沈伯嚴會將她軟禁起來,使出什麼惡劣的手段致自己於死命,卻沒想到沈伯嚴只是要她像家一般住在這裏,周圍升起的結界,只是為了讓別人不發現她。
她雖然出入自由,但是一旦走出落霞峰,心臟便是如針般的刺痛,不得不又退了回來。這些日子裏,落霞峰除了元會門所在的地方,其餘林間她都一一去過了,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來行刺沈伯嚴。
若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今日回到屋內憋着一口怒氣,卻一不小心入了定,好似走火入魔了,瞬間就暈了過去,而此時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莫非是沈伯嚴救了自己?
可是,自己一心想要殺他,為什麼還要救自己呢?讓自己這樣死去不更好嗎?
想着想着,小玲瓏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就涌了上來,她根本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只覺得鼻頭一酸,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了起來。
暗夜之中,小玲瓏緩緩起身,將桌上的飛鏢收到自己的囊中,推開木門,就消失在月色之下。
小有門,此時正是一片熱鬧。
三年一次的弟子考核大會正在如火如荼地準備着,孟爾雅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去拿擠滿了弟子的練武場上練劍,而燕開庭,則是有事沒事,便去付明軒的院子找他喝茶喝酒,好似一點都不着急一般。
「我說,你要是想成為核心弟子的話,怎麼也得準備準備吧?」付明軒放下酒杯,看着暮色下燕開庭一臉陶醉的模樣,好似他又見到了謝無想一般。
「真是好酒,好酒,你說元籍真人每天都在幹什麼?!為什麼還有時間來研究酒這種東西,不過哈哈哈,我喜歡....」
付明軒滿臉黑線,桌子上冰靈的臉上都擺出了無奈和嫌棄的表情,好似在說:「就這幅模樣,還想成為核心弟子?」
「看什麼看!」燕開庭伸出手拍了拍冰靈,隨後望着付明軒道:「不是我不準備,只是你看看其餘人,一個個都心浮氣躁的,就算再怎麼準備,長進也是不大,還不如我一般好好養好身體,蓄足精神呢!」
付明軒也是無語,反正燕開庭最會為自己找理由開脫。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小有門作為修道界第二大門派,就有這麼簡單?」付明軒舉起一杯茶盞,小飲一口。
燕開庭問道:「可是在我之所見,洛長蘇死後,小有門內的弟子中,除了你之外,我就沒有看到比我厲害的弟子?!」
燕開庭如此耿直的一番回答逗得付明軒哭笑不得,拍了一下燕開庭的腦袋,笑道:「說你傻你還真傻!沒看見就等於沒有了??」
燕開庭一臉迷茫,望着付明軒求他給出答案。
「我之前跟你說過,你在門內可以自己修行,也可以擇一師修行,你平日見到的,都是和你一般,準備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尋求大道的弟子。」
「哦?」
「不然你以為我青靈山這麼多個峰頭是拿來看的嗎?你在主峰之上自然見到的弟子是少之又少,再說,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元籍真人一般不收徒弟的。」
付明軒的話燕開庭等於是完全明白了,原來至一千多餘名字散落在青靈山的各個峰頭之中,有很多「不出世」的高手自己自然是沒有見到過。
燕開庭突然就想起葉南霜前幾日對他說的話,自己若是努力一番,沒準兒還能擠進前五十.....
燕開庭頓時就對自己無語起來,酒也不喝了,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就往外邊走去。
付明軒被他這個舉動嚇得一怔,「你幹什麼去......」
燕開庭轉過頭來,黃昏和夜色的交織之下,少年臉上閃現着堅毅之光,沉沉道了一句:「修煉去!」
說完,燕開庭推門而出,絲毫不管跟着他身後一路喵嗚喵嗚的冰靈,自己就繞着盤旋的山路,朝後山走去。
付明軒也是哭笑不得,望着燕開庭的背影,輕嘆了一聲。就在這時,他頓時神色一凜,緩緩轉過身來。
「付首座。」紫色的霞光之下,謝無想身上的白紗泛起了一陣異樣的光芒,她依舊是神色冰冷,帶着一點點恰到好處的疏離感,向付明軒微微頷首。
付明軒拱手回了一禮,便問道:「何事勞煩無想仙子大駕光臨?」
謝無想嘴角上露出一個淺淺微笑,但聲音依舊清冷,道:「見付首座,自然是有話要說的。」
本來謝無想也算得是門內之人,但是付明軒始終對於她的身份有所芥蒂,並且她那種比之自己還要高出幾分的冰冷,實在是讓付明軒喜歡不起來。
「還請無想仙子交代。」
謝無想望了一眼付明軒,環視了他所在的這處簡陋的院子,道:「此處不便說話,還請付首座與無想一同前去一個地方。」
付明軒微微頷首,隨後就與謝無想一前一後走出院子,朝着一個青靈山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峰飛去。
此時,燕開庭已經來到了後山的一處僻靜之地,這塊地方是燕開庭在山間隨意散步時發現的。他才不願意與那些劍修擠在練武場,泰初錘威力太大,人多了實在是不方便。
何況,這塊僻靜之地已經是非常遠離小有門所在之地,鮮有人到來,是以燕開庭就算在這裏鬧出再大動靜,被人發現的幾率也是小之又小。
冰靈也隨着燕開庭來到了此處,燕開庭心念一轉,想着還是先強化一下青華君留給自己的那套繅絲剝繭的功法,於是燕開庭朝着冰靈壞笑一下,就將它抱起一陣亂蹭。
「就陪我練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我這次絕不傷到你!要是傷到你了,我就站着也讓你拍我一爪子,好不?!」
「喵嗚~」冰靈叫了一聲。
只不過燕開庭看着冰靈,頓時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為什麼他總感覺這隻貓在壞笑?還有一種得逞了的表情?難道被打就這麼開心了?
燕開庭將冰靈放下的那一刻,一陣旋風繞着冰靈呼嘯而起,冰靈瞬間就變到了燕開庭第一次見到它時一般大小,嗷嗚一聲,將燕開庭嚇得一激靈!
不對呀,燕開庭心想,為什麼這一次冰靈釋放的氣場和第一次完全不同?!甚至自己已經將冰靈打敗了好幾次,這一次居然會從內心裏感到不自覺的顫慄?
只見清冷的月色之下,冰靈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好似睥睨眾生一般,竟有了使人望而生寒的至高無上的威嚴。一身白底黑色條紋的毛髮在銀白的月色之下熠熠生光,吼叫之間,仿佛就要將人和神魂分離!
燕開庭也被激發起了斗性,冷笑一聲,便將一縷意識放在了自己體內,分撥離析着自己體內的真氣,將那些專注於拳意的真氣悉數都聚集在了雙拳之上。
猛喝一聲,燕開庭一個縱躍,高高跳起,右拳猛地發力,就朝着冰靈狠狠砸去!
嗷嗚一聲,冰靈渾身爆發出一層耀眼白光,轟的一聲,燕開庭用盡全力發出的那一拳竟然被冰靈的白光給擋了回來,頓時產生一陣強大的氣流,將燕開庭狠狠地彈飛出去!
在空中翻滾一陣之後,燕開庭砰的落地,剛穩住身形便猶如飛劍一般朝着冰靈飛去,眨眼之間,燕開庭又來到了冰靈面前,冰靈一聲長嘯,激盪起陣陣聲浪,燕開庭左避右擋,不斷前進,最終就站在了冰靈的身上。
「哼!」燕開庭冷哼一聲,心想這一下你總是逃不過了吧!於是手上加力,用盡全力朝着冰靈的腦袋轟去!
可明顯此時的冰靈好似完全不把燕開庭放在眼裏一般,猛地低頭,隨即整個頭顱上蒙着一層銀白光芒,由緊縮到驟然爆發,僅在眨眼之內,燕開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拳意瞬間被化解,自己再一次又飛了過去!
仿佛是厭倦了格擋一般,冰靈猛地轉身,完全不給燕開庭反攻的機會,就直直朝着燕開庭撲了過去,倏忽之間就來到了燕開庭的面前,身後還拖了一串虛影,高高舉起自己的巨爪,好似要站起來了一般,在燕開庭震驚的目光之中,就欲一爪把他拍成肉醬!
「啊!」燕開庭一聲尖叫,雙手就格擋在了自己面前。
久久的,卻沒有迎來冰靈的那一掌,將雙手拿開,就只見冰靈的巨爪放在自己腦袋上方,距離自己咫尺之遙。
隨後,肉掌輕輕落下,在燕開庭的腦袋上輕輕碰了一下,隨後才放在了一邊。
燕開庭頓時有一種被貓耍了的感覺!
看着冰靈,眼前這張巨大的貓臉,燕開庭分明看到了嘲笑!
「哼!」燕開庭頓時覺得心中一陣不爽,轉身就走,並不是因為今天輸給了冰靈,而是,他總覺得自己被騙了!
怪不得元籍真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驚訝,這種戰鬥力,不要說燕開庭,尋常真人估計都拿冰靈沒有辦法!
而自己,卻在冰原上捶了它那麼多頓!這貨不是在跟自己裝還是什麼?!
燕開庭氣不過,氣沖沖地向前走着,冰冷一愣,隨即明白了燕開庭心中所想,疏忽化作了尋常貓兒大小大小,就跟着燕開庭身後喵嗚喵嗚一陣叫,小跑起來就想躍到燕開庭的身上。
燕開庭隨意一躲,就避開了冰靈,冰靈好似着急了一半,幻化成尋常猛虎大小,從後面一撲,就將燕開庭給撲到了地上。
張開巨嘴,伸出長滿倒刺的粉嫩舌頭,冰靈嗷了一聲,就對着身下的燕開庭狂舔起來。燕開庭的臉上滿是口水,又推不開眼看的這個龐然大物,只好雙手一攤,道:「行吧,你贏了....」
冰靈躺下神來,巨大的虎軀就在燕開庭身上一陣亂蹭,蹭着蹭着就變成了貓咪大小,蜷縮在了燕開庭的懷裏。
「喵嗚~」冰靈眨巴着眼睛,不斷對着燕開庭撒嬌。
燕開庭向來對於冰靈毫無辦法,將它拎了起來,左看右看,想找出個什麼不同來,可偏偏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我說,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何變化如此之大?!」燕開庭拎着冰靈道,「該不會是以前你一直在騙我吧....?」
「喵嗚~」冰靈表現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搖着小腦袋,好似在說沒有。
「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成長了....按這種成長速度你過個幾年還不得到天上去!」燕開庭嘆了一聲,道:「元籍真人果然是好眼力,怎麼一眼就能看出你的不同,而我天天將你帶在身邊,卻是一無所知。」
燕開庭站起身來,抱着冰靈往回走着。其實按道理來說冰靈如此強大他應該高興才是,畢竟冰靈已經完全歸順了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燕開庭的心中總有一股淡淡的鬱悶,怎麼樣都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裏了一般。
回到蕭庭院不到片刻,燕開庭尚在院中思考着一些事情,孟爾雅提着一隻長劍歡歡喜喜地就跑了進來,坐在了燕開庭身邊。
「怎麼了公子,可有什麼心事?不妨與爾雅講一講!」孟爾雅甜甜地笑着,望着有些鬱鬱寡歡的燕開庭。
燕開庭看着她,好思想到了什麼,便問:「你近日裏來有沒有看見冰靈去了什麼地方,或者有些異常?」
孟爾雅微微皺眉,細細思索了一番,便道:「倒沒什麼不一樣的,冰靈不是整天整日地都與公子呆在一起麼?」
燕開庭心想也是,這冰靈恨不得晚上都與他睡在一張床上。事實上也是如此,冰靈幾乎是和自己一直待在一起的。
孟爾雅看着燕開庭皺着眉,便問道:「怎麼了?公子,為何問起冰靈來了,它不是好端端的嗎?」孟爾雅指着一旁花園中和一些小飛蟲嬉戲的冰靈。這時的冰靈活潑可愛,看起來毫無攻擊力,就和尋常貓兒一般,根本不似與燕開庭對決時的那副模樣。
燕開庭搖了搖頭,道:「它到沒出什麼事情...只是我發現,它變得厲害了許多。」
「許多?」
燕開庭嗯了一聲,道:「現在的我根本打不過它....」
孟爾雅一時啞然,從燕開庭的口裏,她可是聽他說自己如何將冰靈打趴下,然後收服冰靈的一系列壯舉,可從未聽說過他打不贏冰靈呀!
隨後,孟爾雅婉轉一笑,便道:「公子可否還記得你與寒州師兄一同回來時,元籍真人對你說的話?他應是早就看出了冰靈的不凡,公子可以去問問元籍真人。」
燕開庭心想也對,只靠自己想是想不出來的,既然元籍真人有如此眼力,那就帶着冰靈去尋他一番便是。
另一邊,付明軒隨着謝無想往後山走去,付明軒以為謝無想準備帶他去後山木屋,沒想到謝無想卻是繞了一個大彎子,帶着付明軒朝半山腰走去。
「無想仙子....」付明軒站定,叫住了走在前方的謝無想。
月光下,謝無想緩緩轉身,道了聲:「哦?付首座有事?」
付明軒頓了頓,道:「不知無想仙子有何要事,竟要避開小有門中所有,來到這半山腰來說。」
此時,兩人站在飛靈峰後側方的一處斷崖上,上面是飛靈峰鬱鬱蔥蔥的山頂,下面則是看不見的深淵,而兩人,則是處在漂浮在飛靈峰半山腰的雲霧之間。
一片迷茫中,謝無想的身影仿似透明一般,讓付明軒隱隱地感到了危險。
謝無想望着付明軒,聲音清淡,道:「我知道洛長蘇和崔胤是你們殺的。」
謝無想面無表情,一雙清幽的眼睛直直望向付明軒,好似無底深淵。
付明軒卻是淡淡一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道:「哦?那又如何?」
謝無想緩緩走驚付明軒,然後輕輕抬起手,手指指着一個地方:「付首座請看。」
順着謝無想的手指指去的地方,付明軒只看到在那霧氣繚繞之中,竟堆滿了森寒的白骨,好似一座小山丘一般,散發着濃濃的陰森氣息。
付明軒微微皺眉,但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就代表青華君知道了。」謝無想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付明軒心下微微一凜。
還未等付明軒說話,謝無想就道:「你看那些白骨,有多少是我小有門的弟子,不,應該全部都是我小有門的弟子。」
付明軒突然想起了前幾日死在這裏的章若雲,自己抬頭望了望,感知了一下方位,就意識到此時兩人正在風荷院的正下方。
「你是說?」付明軒皺眉,難道這一切,都是三長老犯下的嗎?平日裏他只知道三長老在門中權勢滔天,作為洛長蘇的後台也包庇過他們做下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但是如此殘害小有門的弟子,付明軒還是第一次知道。
不過,從上一次三長老那樣對待燕開庭以及最後殺死了章若雲的那些手段,三長老的陰險狠毒也可見一斑。
謝無想望了一眼付明軒,道:「無論如何,殘害同門都是小有門不可原諒之事,青華君尤其痛恨。」
付明軒沒有說話,他知道謝無想的意思。自己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總歸是殺了洛長蘇等人,這樣與三長老比起來也不過就是五十步和百步了。
「但是,青華君心中也明了那洛長蘇對你做過一些什麼....覬覦首座的位置,多次至你於死地,青華君的心中都是知道的。」
「所以呢?」
付明軒知道青華君若是對自己動怒,那麼早就該處罰自己了,但是這一次差遣謝無想前來,應是有什麼具體的安排。
只見謝無想從袖口裏拿出一柄書捲來,書卷上縈繞着絲絲青光,遞到了付明軒面前:「清理門戶,將功贖罪。」
付明軒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但是說實話這個任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沉重。他從外門一路升到小有門內部,再成為核心弟子,最後坐上首座弟子的位置,現在這個位置還沒有坐穩,就要去剷除以三長老為首的巨大根系,搞不好自己還未動手,就被三長老先行弄死。
付明軒知道,三長老絕不像看起來那般簡單。
只是,面對青華君的指派,付明軒沒有絲毫可能性去拒絕,即使自己很有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但是也只能冒險去嘗試一番。就像謝無想所說的,「將功贖罪」。
付明軒接過謝無想手中的書卷,道了一聲:「弟子遵命。」
謝無想道:「這封書卷將會助付首座一臂之力,必要時,元籍真人也會是你的堅強後盾。」
說完,謝無想就緩緩升空,也不看付明軒一眼,就穿透雲霧,向着天上漂浮的雲層飛去。輕飄飄的白紗籠着月色,好似她眼神一般清冷又迷離、
付明軒站在原地良久,看着身旁的那一堆白骨,面色清冷如水,眼神之中,看不見他的任何感情。抬起頭,向着上方望了一眼,付明軒緩緩升空,轉眼間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