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頭。
「你說楊樹那小子,整天在園子裏搗鼓什麼呢?」
沒了果園,劉開山渾身不得勁。
閒得慌。
楊樹這幾天在果園忙活,更讓劉開山胡思亂想,「難道說,他還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手段不成?」
「我說你就別琢磨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劉開山老婆很看得開,拿到10萬元補償,這個農村婦女已經很滿足了。
至少沒有傾家蕩產。
「咱們還是想一下,接下來該咋辦吧。」
他們家是果農,沒了獼猴桃園,一家三口都「失業」了。
「怎麼辦?讓冬冬打工去。」
劉開山不想種果樹了,準備讓兒子出去打工。
「你個死老頭子,你咋不去?就會使喚兒子。」劉開山老婆怒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捨得讓兒子去外面受苦。
「不然還能怎樣?坐吃山空嗎?」
劉開山也憋屈啊,「沒了果園,呆在村里能有什麼出息?」
「那人家墩子還是大學生呢,不一樣在村里。」
劉開山老婆不服氣。
「哎呦,你能跟人家比是咋地?」劉開山笑了,「人家命好,買彩票中大獎,有折騰的資本,我們有啥?」
劉開山老婆被說的啞口無言。
「要我說,楊樹這小子這麼不把錢當回事,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遲早要把錢給敗光。」劉開山卻是嘴毒,「到時候,還不得灰溜溜離開。」
「我說,你就積點口德吧!」
劉開山老婆看不下去了。
…………
人啊,就是這樣。
失意有求於人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個兒貶到泥土裏。
一旦緩過勁來,翻了身,又恨不得蹦的高高的,混忘了之前的落魄。
劉開山是這樣,樟樹村的很多人也是這樣。
楊樹仗義出手,包下果園,固然讓村里人高看一樣,見面豎起大拇指。
可背地裏。
一家家在說床頭夜話時,又都說楊樹是傻子。
大家的看法跟劉開山一致,楊樹這麼敗家,遲早要摔大跟頭。
楊樹在果園搗鼓,更是讓人發笑。
「怎麼地?連劉禿子這樣經驗豐富的果農,都栽在園子裏,墩子一個新手,怕是連雌雄株都分不清,還能起死回生不成?別瞎折騰了。」
大傢伙不敢拆楊樹的台,就把這話說給楊樹父母聽。
讓兩人在村里,越發抬不起頭來。
…………
晚上吃飯時,楊樹見父親臉黑得跟木炭一樣,母親也是眼神閃爍,氣憤說道:「爸,媽,村里人是不是又在嚼舌根了?」
「吃飯!」
父親板着一張臉,口氣僵硬。
對好面子的父親而言,這些天簡直就是煎熬,度日如年。
「兒子,那園子,該拆就拆了吧,別折騰了。」
母親也有點動搖了,臉上掛滿擔心。
楊樹心中閃過一絲愧疚,他回村創業,本是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結果卻讓兩人在村里過得不自在。
他有點恨自個不爭氣。
好在風暴,終於要過去了。
「爸,媽,你們兒子沒那麼傻,包下果園,就有信心救活。」
父親呵斥道:「憑你看了幾本書,就敢說大話了?」楊樹父親愛面子,怕丟人是不錯,他更擔心楊樹眼高於頂,做事不踏實。
「爸,你要不信,明天自個兒去果園看看,看那潰瘍病,是不是已經被我遏制住了。」楊樹也不解釋了。
靈液的效果,真不是蓋的。
澆灌之後,還沒發病的果樹越長越好不說,就是那些原本已經有了徵兆的果樹,病症也逐漸消退下去。
整個果園,重新恢復生機。
楊樹準備再觀察一周,就開始培育苗木。
「兒子,你真把那病治好了?」
母親見楊樹說的信誓旦旦,將信將疑。
「媽,你就等着吃獼猴桃吧,再過半個月,果子就熟了。」楊樹一笑。
父親雖然沒說什麼,心中還是升起一絲希冀。
真要救活了,那面子可就大了去了。
家裏剛還凝重的氣氛,漸漸消散開來。
…………
第二天一早,楊樹父親就跑去果園,一看究竟。
眼前的情景,着實讓人難以置信。
原本死氣沉沉的果園,已經重新煥發生機,藤蔓肆意生長,碩果纍纍。
不知是不是錯覺。
楊樹父親總感覺,這園子,比劉開山之前經營的還要好。
唯有那些死樹留下的一個個大坑,在提醒着他,幾天之前,這園子還處在毀滅邊緣。
「難道說,我兒子真有種田的天賦?」
楊樹父親有些整不明白了,心情複雜,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嘆息。
「不行,我得讓他們來看看,看他們還有臉說我兒子是新手嗎?!」楊樹父親準備找回失去的面子。
…………
獼猴桃果園死而復生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傳播開來。
一開始還沒人相信。
以為楊樹父親是氣糊塗了,少不得調侃兩句。
「不信你去看!」
楊樹父親這次很有底氣。
見楊樹父親說的這麼肯定,大傢伙再也坐不住了,有那好事的,果真去園子裏瞅一瞅。
這一看,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還真被救活了啊?」
大傢伙怎麼也想不明白,楊樹是怎麼救活果園的。
果園裏匯聚越來越多的人,就連在水庫工地上工的,都忍不住放下手裏的活,跑過來圍觀。
「真是邪門了嘿!」
大傢伙是越發琢磨不透了,「難道楊家祖上真的顯靈了?」再怎麼說,楊家祖上那也是村裏的大地主啊。
「肯定是了,祖墳冒青煙了!」
農村人除了崇敬神佛,對祖宗更崇敬。
這一下,大家看楊樹的眼神,就帶着一絲敬畏了,連帶着楊樹父親的腰杆也挺得筆直,這是他最暢快的一次。
「來自七公的認可,+20點。」
「來自楊二爺的認可,+20點。」
……
看着蹭蹭往上漲的認可度,楊樹心情大好。
借着果園事件,楊樹在村民眼中的形象,一下變得神秘起來。從今往後,大家再也不敢隨便下結論,說楊樹是在瞎折騰,胡亂敗家了。
「大學生真的不一樣啊。」有人真正服氣了。
「那是,墩子註定是要在村里干出一番大事業來。」
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將大家認定沒救的果園,起死回生來得震撼。
大傢伙的態度,開始真正轉變。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句:「劉禿子來了~~~」
楊樹抬頭望去,見水庫堤壩上,一個人影正飛奔而來。
「麻煩來了。」
楊樹心中一嘆,這一關,總要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