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邪 第2章 「胡」與「虎」

    縱然是已經成妖兩年，但看到這些妖怪茹毛飲血的時候，狸花腦袋還是忍不住作嘔。

    按照常理來說，狸花貓應該是屬於雜食，但他這兩年吃的卻全是果蔬，甚至連烤肉都不想嘗試一下。

    人類修煉，首先就是辟穀脫胎，飲風露，食靈氣，為的就是清心寡欲縹緲成仙，而妖怪自成型就跨過了辟穀這一階段，所以根本無從清心寡欲這一說，甚至是更為放肆的，毫不顧忌的依舊吃着生肉——哪怕他們已經有了靈智，有了火源。

    一個兔耳朵女郎，已經是脫胎化形多處，身上覆蓋着細小的白色絨毛，在私隱部位更是裹着粗麻，儼然是已有羞恥之心。身姿也是綽約妖嬈，只有那頭上一對耳朵，卻又顯出格外的野性風情，只不過手上拿着卻是一個兔子頭，開了個孔，她正用手指從那顆同類頭顱中挖去腦漿，沾着紅白血污的面容顯得格外猙獰。

    狸花腦袋從旁邊路過，卻被她給拉住，咱們這豹子頭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自己一還未化形完全的小妖，被這已經化形七七八八的「大妖」，拉住，哪裏敢做些多餘動作。

    「你…哪裏來的小妖精？」兔女郎漏出兩顆大門牙，舔了舔嘴邊的腦漿，笑道「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花腦袋。」

    「回稟大王，小的是魚躍山座山雕大王座下的小妖……本身暴雨梨花喵。」

    「座山雕的小妖？」兔女郎眼睛瞪的滾圓……或者說本來就是大眼珠子，看起來像是一直瞪着。

    「沒聽說過啊？你家大王怎麼沒來？」

    「我家大王沉迷修煉，不能自拔，所以這才差遣小的來此。」

    洞內眾妖多數都是像兔女郎一般化形趨近完全，僅於少數族群特徵還表現在外，所以像狸花腦袋這種小妖顯得格外扎眼，守洞小妖對他的盤問也比其他妖眾要多。

    「你沒個名字麼？」兔女郎把手中頭顱隨意一丟，非常自然的揉起了狸花腦袋，既像是愛撫，又像是在擦拭手掌。

    「小的跟了座山雕大王，大王賜了個名號，叫豹子頭林沖……」

    「豹子頭，真不錯，不如跟我混吧，那沒個大名的座山雕我聽都沒聽過。」兔女郎並沒有表現出不屑的表情，但正是這種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的話語才更加讓人感覺不適。

    凌道的面目還都是毛茸茸的一團，眼耳口鼻都是獸形，根本無從得知他的內心情緒，只是聽他語氣似乎是頗有意願。

    「敢問大王是那座山頭？怎麼稱呼？」

    聲音並不大，但眾妖卻似乎是被他的無知言論給驚着了，一瞬間場內鴉雀無聲。

    是真正的鴉雀無聲，連旁邊一直身着黑色羽衣，鼻喙如鈎，「嘎嘎」叫個不停的鴉天王都不再作聲，甚至悄悄的把羽衣裹緊，生怕它摩擦出聲響。

    「許久未見，賽嬋娟還是風華正茂啊……」

    場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佝僂着身子的老人，如同豹子頭未化完的獸形一樣，在一堆半人半妖之間，這個平平無奇的老人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兔女郎，即賽嬋娟，還是瞪着她那雙大眼睛，只不過揉捏林沖腦袋的手卻收了回去。

    「虎王……」

    此人正是虎踞山老大，千里山脈的領頭——虎王。

    說是「虎王」其實本體卻是只花狐狸，即使是化作人形也是一幅尖嘴消瘦模樣，聲音也是尖嘯怪異，像是掐着脖子說話。只不過可不會有人說他嗓音難聽。

    「風華正茂是啥意思……」停頓許久，賽嬋娟才說出了後半句，但說出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

    「虎王」乾笑兩聲，也不再理會，只是緩慢踱步到廳中正坐。開口道。

    「今日邀諸位過來，目的為何想來有人還不知道……」

    「前些日『二胡』偶然得到一卷天書，根據此書所記，天下萬物皆有其靈。」

    「二胡」的說法其實是指這虎踞山老大兩個大妖的合稱，兩妖都是「胡」家本姓，同時也是指虎踞山老二，那個八百年的成精「二胡」，這裏「二胡」指的就是虎踞山老二。

    「此書所示，妖族只需要在仙人洞府之內便可輕鬆化作人形，而此書亦是標註了仙人洞府所在。」

    話已至此，此書價值不言而喻。

    妖族化形難度基本都是以百年為記，如今卻有一步登天的機會，哪有妖怪不動心的。

    「妖族興旺之機，來了！」

    經過虎王的一番煽動，底下群妖沸騰，仿佛美好明天就在眼前。

    但林沖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同樣有所警覺的還有一妖。

    「虎王的意思天書除了作為地圖，並無他用？」

    說話的是一隻戴着水泡的大魚，鲶魚腦袋裏裝的卻不是水，而且思維極其靈敏，只不過從水泡里傳出的聲音顯得沉悶。

    虎王依舊是一幅笑意盈盈模樣，只是在這一張老臉上顯得扭曲。

    「天書就是如此，二胡只是說於我聽，我也不曾親眼見過。」

    「更何況，我若想獨吞天書，又怎會告知你們？」

    話已至此，眾妖根本無力反駁，虎王權力在此，又是眾妖的領頭羊，更是深明大義，再有人多說一句恐怕就會被群妖一哄而上撕成碎片。

    「我有一言……不知道當不當講！」

    說話的正是豹子頭，依舊站在賽嬋娟身旁，但卻與眾妖格格不入。

    「虎王」瞥了一眼說話的小妖，開口道「你說。」大方模樣甚至連林沖都為其叫好。

    「虎大王，這仙人洞府應該是人族仙人吧？怎麼會有妖族崛起之機呢？」

    話音剛落，虎王目光陡然顯現精光，卻轉瞬即逝。

    然後笑着開口道「你是哪座山頭的？說話頭頭是道，怎麼還沒化形？」

    「回稟虎王，小的是魚躍山座山雕大王座下小妖，名喚豹子頭林沖。」

    「沖」字剛剛落下他身子卻不受控制的飛起，竟是被虎王攫去。

    停在虎王面前，看着枯黃老嫗的皺皮近在咫尺，豹子頭一陣噁心，瞳孔更是收縮成一條細線，語氣卻毫無變化。

    「虎王怎麼？要殺小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