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圖騰宛如刺青,在這白皙如玉的後背,冰清玉潔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副如天使美麗神聖又如惡魔一樣猙獰漆黑的圖案。
這是一位天使的圖騰,只不過墮落了。墮天使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是上帝身邊忠誠的跟隨者,只不過並未留下姓名,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曾經偷偷下界導致愛上了一個凡人,那個凡人趁她洗澡的時候偷走了她的衣服,兩個人糾纏一番後便相認相知相愛,那個男人叫做武大郎,是一個身高一米四很萌很萌的男人。
不管是上帝還是天使之間,都不可能存在這種不同於博愛大愛的兒女私情的,所以,上帝將武大郎燒死讓他轉世投胎,同時軟禁了墮天使作為處罰,有生之年內,這位墮天使本應該永久留在上帝的囚牢之中,而今天這樣出現在千穗理的背部,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是你!」崔西驚愕的靠在了門框上,手指輕顫,銀白色的長髮遮掩住了那因驚恐而快速抖動的眼睫毛,「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個問題真好笑,論先來後到,可是你擅自出現在我面前的!」千穗理聲音鎮定的洗乾淨潔白的小手,瞧着這位貴人小姐難得的一副失措的模樣,她白色面具下似乎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嘲諷的笑容,「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記了,畢竟這麼多天,你都沒表示出什麼。」
「是你太掩飾得太深了,尤其是戴着面具,我都無法看清……你在看到你殺父殺母仇人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崔西終於鎮定了下來,雙手捂在起伏的胸口苦笑了一下,然後滿臉認真之色,微微彎腰,鞠了一躬,這是道歉的節奏,「你還在記恨我麼?很抱歉那一年是我喝多了酒,情緒又有些失控,所以才會造成那樣的後果。」
「談不上恨!相處了這麼幾天,我還是能看出你的好壞的,只不過,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酒精,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呢!」千穗理抓起旁邊架子上的浴袍慢條斯理的披在香肩上遮掩住了春光乍泄的上半身,白面具隱藏了她太多的表情,以至於現在毫無頭緒的崔西都無法判斷出她現在的表情,是平淡還是怨恨?
「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全家的性命都葬送在我的手中,你現在所承受的一切,也都是我所造成的!」崔西皺着眉頭十分愧疚的看了眼那白色浴袍下稍微露出的黑色圖騰,那是天使靈魂封印的地方,是墮天使暫居的器皿,當一個英靈背上墮天使的第二靈魂時,那麼,將來她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是光明,還是黑暗……
「但是!你想怎麼樣!」崔西鎮定下來,強勢的氣場回歸,反而不再有什麼慌亂失措的表情了,上前一步,高挑的身子站在千穗理面前,目光與她直直對視着,「你想捅我一刀?還是把我的腦袋切割下來,擺放在你父母的墓碑之前?」
「……」千穗理沉默着,對視着,也許是三秒鐘,又或者是半分鐘,她那磁性清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如果你想贖罪,那麼答應我,再將來的那個時候,保護好吳用,不要被我,或者被上帝所傷害。」
這個條件,稍微超乎於自己的想像,意料之外的事情,讓崔西好看的眉毛輕輕一跳,然後瞬間安穩了下來,伴隨着紅唇揚起的一個苦笑,她點點頭,銀白色的熒光長發也在輕快甩動,「戀愛中的女人……果然很有魅力啊。」
「你放心,我會答應的!」崔西才不會說就算沒有她的這個要求,自己也會把吳用的命根子保護得好好的,千穗理緩緩點頭,披着浴巾,單手輕輕拍開了崔西的肩膀,「那就沒事了,閃開。」
崔西讓路,看着這個性格冰冷陰沉的女人緩緩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稍微有些可惜的摸了摸心臟,這個女孩子如此不近人情的性格,會不會有自己的責任所在呢?恐怕,都是自己酗酒所引來的巨大後果吧。
那個圖騰,本應該背負在自己身上,將來的使命,也本應該是由自己來完成,但是不管是她還是自己,崔西都知道,兩個樣貌不一樣風情性格絲毫不相近的女人,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她們愛上了一個男人!那麼,不管是崔西還是千穗理,在這心中藏人的情況下,所背負着這黑色圖騰的使命,都會是痛苦的。
痛苦的不但是兩個女人,將來,也有可能是吳用,是亞當·維加斯。
宵夜時間,吳用奇怪的看了看在座的女人,葉子、李清歌兩個女人默默無聞的吃着牛排喝着牛奶看着電視,千穗理向來是躲在自己屋子裏吃獨食的,畢竟,她不帶面具的陣容,就算是幾女,都見到的不多。
「崔西小姐呢?」吳用問了一句,安排了晚餐卻沒有露面的崔西,讓人有些擔心有些掛念啊。
「小姐說今晚上禁食,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請幾位安心用餐吧。」別墅之中為數不多的一位女傭臉蛋不漂亮,但是很有禮貌很有氣質,微笑着解釋了一下,吳用才放開肚子大吃大喝。
夜晚來臨,今天的月亮躲在了烏雲之後,不點燈的話伸手不見五指,是頂風作案的好光景。綠度母佛在夜晚之中藏匿在這拉布拉多宮殿房間的一角。畢竟它不是什麼夜明珠,所以不會發出隱隱發光這樣扯淡的事情。
綠度母佛其實就是觀世音菩薩佛像,全身翠綠之色,不過,在這個夜晚細細一看,還是能夠辨別的出得。
拉布拉多宮殿的夜晚,靜悄悄的一片漆黑,而處在舍利塔中打坐的奧利奧·埃布爾,則面色平靜雙腿盤坐在蒲團之上,他在等,等今晚或許不會出現的魚兒上鈎。
「少爺,宮殿北門之外,多了一批人。」靜悄悄守護在旁邊的司機,本來想是不存在一樣的與黑暗結為一體,直到他開口說話,才能讓人察覺到這裏還有一個活口。
「哦?是麼?」略微有些驚喜之色的奧利奧從蒲團之上站起,摸了摸因打坐有些發麻的小腿,站在舍利塔這第七層的窗戶口向外面眺望,黑夜之中的景色,對於英靈來說卻暢通無阻,依然可以視物。
在哪拉布拉多宮殿之外,多出了三四輛麵包車,車內窗戶里,偶爾露出幾個人的面孔,看他們左顧右盼,四處看風景,就能夠讓人明白,他們在等着什麼人。
「他們不是英靈啊,那麼,也應該不會有魔偶的可能了。」略微失望的搖了搖頭,奧利奧摸了摸鼻樑之上的黑色眼鏡,面色平靜的說道,「他們個個面容粗獷,那個在車內抽煙的人手掌之中長了很多毛,腦袋一側的耳朵細長而且指向腦後,這是狼人變身前的模樣啊。」
「狼人?呵呵,我本來以為他們早在這個年代滅絕了!遠遠沒有我們英靈龐大的人口,根本不值一提!」司機狂妄的搖搖頭一臉感嘆,結果換來奧利奧一個淡淡的微笑,「明明是不及我們英靈八分之一的人口,但是他們卻能夠活到現在,你卻還要小看他們?他們在沉默,他們在等着爆發。」
司機點點頭,態度誠懇,看樣子,他還是非常尊敬信服這位年紀輕輕的族長的,「少爺,你看宮殿東面,來了一群英靈,還有一個傢伙長得真娘!」
向來喜歡在夏天逛菜市場走步行街的司機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只是一瞥,便立刻發現了那隱藏在宮殿之外盤旋不進的新隊伍。
隨着司機的提示慢慢看過去,奧利奧·埃布爾眼睛一亮,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真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面孔和氣質,如果是女人就好了。」
拉布拉多宮殿之外,是一片無人的陡坡和樹林,樹林之中,那些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就像是木樁一樣守護在那裏,等待在那裏。
而唯一一個坐在人群之中的男人,卻更加惹眼,因為,帕西·諾菲勒長了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啊。
白皙光滑的肌膚,圓潤的瓜子臉蛋,細細的眉,犀利的眼神,小巧的鼻子還有柔軟的紅唇,怎麼看都是一張禍國殃民勾一勾手指頭就能有十萬個大漢撲倒的美貌,可惜這廝卻是一個男人,而且留着一個超爺們的短寸髮型的男人!
「真是一個討厭的傢伙啊,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容貌,那樣的髮型,可對不起那樣的美貌。」上揚着嘴角露出了一個氣惱的表情,奧利奧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笑,「沒關係,我把他搶回家當男朋友,然後慢慢教導他髮型的秘訣!」
司機尷尬的咧了咧嘴笑了笑,卻沒有搭腔,因為他知道,自家少爺的精神病又犯了,從小到大,都是他看起自家少爺的,而這幾百年的時間,足以摸清一個人精神病的症狀了,就比如自家少爺,總是說出『性別不同怎麼戀愛』這樣的瘋話。
摸了摸上衣口袋裏的小藥瓶,司機想了想,怪不得,少爺已經三天沒有吃藥了,要不要給少爺補上呢?算了吧,今晚說不定會有大事發生,明天再吃吧。想了想,司機還是把掏在手心裏的藥瓶又放回到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站在窗戶前,奧利奧抿了下嘴唇,抬起胳膊對着宮殿東面的樹林招了招手,坐在陡坡一塊大石頭之上的諾菲勒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兩個男人對視,奧利奧撅起嘴做出了一個無聲的親吻的姿態,諾菲勒立刻緊皺眉頭,厭惡的眯緊眼睛,美貌絕倫的臉蛋橫生冷意,豎起一根中指,作為了回禮。
奧利奧不禁輕笑兩聲,「這傢伙果然就是長得很漂亮,連生氣的樣子都是這麼好看,你說,他哪裏來的這個膽子,來搶我的東西還要對我豎中指呢?」面對少爺的自言自語,司機不回答,因為他知道少爺此刻是很享受這種自問自答的狀況的。
「那我就,下去跟他聊兩句吧。」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奧利奧突然就掀開了舍利塔這第七層的窗戶,然後整個人就從這窗戶里跳躍了出去。
黑色的身影又快又重,卻偏偏非常輕巧的滑翔到了這拉布拉多宮殿東面的樹林之中,黑色的身影穩穩的踩在了這泥土之中不留腳印,而待在這裏的黑衣保鏢們,早已第一時間圍了上來,將諾菲勒保護在身後,然後手槍神馬的武器統統亮了出來。
沒有理會眼前的蝦兵蟹將,奧利奧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後指了指人群之中,安穩坐在那裏的諾菲勒,「喂,帥哥,你是從哪裏來的?」
諾菲勒充滿傲意的眼神瞥了奧利奧一眼,緩緩抬起胳膊揮了揮手指,身邊的人猶豫了一下,便立刻散開站在了諾菲勒兩列。
兩個男人毫無阻礙的彼此對視着,諾菲勒薄薄的嘴角勾起一個冷笑,道,「你就是埃布爾家族的新任族長?」「是的,如果你知道我的名氣,認識我埃布爾家族的名字,那麼事情就好辦了。」雙手抄在口袋緩緩走過來一步,不理會旁邊保鏢們那虎視眈眈的眼神,他嬉笑着直視着諾菲勒這漂亮的五官,問道,「你,願意入贅到我家,當我的老公麼?」
「……」整個空氣里可林間恐怕都是瀰漫着這麼一股難言之隱的沉默和寧靜,保鏢們互相對視幾眼,不得不感嘆,不愧是埃布爾家族出來的人才,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神經病嘛。
「你是同性戀?」諾菲勒皺了皺眉頭然後露出了一個漂亮的笑容,「我很欣賞你,可是我們不合適,你不覺得這樣喜歡同性會怪怪的麼?」
「怎麼會怪!在我眼中,別人才是要被火把和汽油燒死的異類!性別不同,怎麼戀愛!」瞪着眼睛牛氣沖天的大喝了一聲,諾菲勒細長的眸子裏滿是笑意,「我給你三十二個贊,然後,好了,現在你可以滾了。」
「你還沒答應我的要求呢!」奧利奧笑着再走近一步,「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生的如此漂亮?」
看見帥哥就邁不動腿的奧利奧此刻距離諾菲勒就三步之遙了,周邊的黑衣保鏢們早已握緊了拳頭滿是警惕的汗水,諾菲勒則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毛,沒回話,而是看向了一邊,那裏,默默無聞的站着一個人,在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色迷迷的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