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鬼話 第十五章「蛇之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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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中鬼話

    聽完同學們的龍門陣感覺很是滿足，瞬間有了玩樂的心思。碰巧何俊姚姚也出來了，在操場吆喝同學們來玩「水鴨子」，當即奔了過去。「水鴨子」是小孩子之間比較受歡迎的一種遊戲方式。玩法很簡單，一塊空地左右各站一個人，中間則隨意站人。左右兩邊的人拿空膠片串起來的「水鴨子」扔中間的人，被「水鴨子」扔中的就出局。這個遊戲主要看玩家的觀察力和閃躲能力，一般玩得好的人不僅不會被砸到，還能跳起來或者低下去接到「水鴨子」，接到一次「水鴨子」就能攢一條命救一個人。

    同學們的響應很熱烈，分分鐘就站好了隊形。只是扔「水鴨子」的人沒有決定出來，最後大家只好用點子的方式決定，大家站成一圈，一個人來點：「點子點波咯，點到哪個是哪個。」用這個方式總算是把扔「水鴨子」的人選出來了。

    大家玩得很盡興，扔得盡力躲得盡心。不知不覺間就玩到了放學，一個個都成了泥巴匠，甚至脖子上都垢了一條泥巴項鍊，然後戴着這條項鍊風風火火的回家了。回到家裏自然是免不了一頓訓的，我就笑嘻嘻地洗臉洗手，然後去陽溝倒髒水。此時奶奶總會白我一眼，嫌棄的看着那盆髒水。

    &婆，人都是泥巴做的，哪門都洗不乾淨哩！」我跟奶奶打趣道。

    &干！」對於我的瞎貧奶奶總無可奈何，嘆嘆氣讓我去吃飯。

    中午箜的四季豆乾飯。箜飯就是把米用水煮艷，然後用筲箕把米湯瀝出來。在鍋上燒好油，把四季豆加鹽翻炒，再把瀝出來的米飯倒在上面箜熟就是了。我很喜歡吃，就暢開了肚皮吃，奶奶急了忙讓我少吃點。

    我很茫然的看着她。奶奶說：「剛聽你嬸子講的，早飯是天食，響午是人食，夜飯是鬼食。」

    &又哪門啊？」我還是準備去舀飯。早上玩得太瘋了，現在可是極餓的。

    &飯是天食隨便吃，響午是人食適量吃，夜飯是鬼食少點吃。」奶奶搶過我的碗說道。

    &婆，我還沒吃飽。」我伸手去夠碗，可是奶奶把碗藏身後我怎麼也夠不着。

    &在幾分飽佬？」奶奶摸着我肚子問道。

    &不得幾分飽，只曉得還想吃。」我癟癟嘴說道。

    &娃兒長期不知飽。夠佬夠佬！」奶奶拿着碗就往廚房走去。

    &婆，我在長身體。」我突然吼道。

    奶奶身體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廚房走。我生氣的嘟着嘴，腦子開始盤算待會去摘點野果子吃吃了。沒想到奶奶又端着碗出來了，碗裏還有半碗乾飯。

    &吃最後半碗。」奶奶跟我說道。

    &得。」我歡喜得狠。接過碗大口大口往嘴裏刨，生怕慢一點又給奶奶搶了去。

    &子，葉子，走佬！」是小遊藝和姚姚。

    &佬。」我刨完最後一口飯，把碗一扔，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就跑出去了。

    我們說好要趁睡午覺的時間去馬墳山耍。馬墳山以前也不叫馬墳山，叫金馬兒山。聽奶奶說金馬兒山上面經常有一匹金馬駒滿山遍野的跑，肋（這）山跑到那山，好不歡快。有段時間人們在修路，金馬駒又跑出來了，親昵的用頭去蹭每一個人。人們摸摸馬背，然後拍拍馬屁股讓它自己去玩。它就歡快的繞山跑，像從前一樣。

    誰知道跑着跑着山上的泥土夾雜着石頭就滾了下來，馬駒避閃不及，被滾下來的泥石埋了。人們剛想過去把馬駒挖出來，誰知道更多的泥石滾了下來，覆在了原來的泥石上面。這下馬駒是徹底救不了，路也是修不了了。對此人們很是惋惜，就把此山改名馬墳山，以祭奠被壓死的金馬駒。

    可能是山塌過的緣故，馬墳山樑子周圍有很多不勻淨的土坡，這讓我們上去費了點力氣。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挖野地瓜和摘刺泡，因為胡琴琴說這裏有好多。我們去到梁子上面才知道來的時候走錯路了，應該從側邊上，那邊有很多路。梁子周圍種了很多苞谷，高高的杵在地里，遮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不得不在苞谷地里穿行。

    小遊藝嫌苞谷葉子滑在身上痛，就跑着往外面沖，沖了兩步就滾了下去。我和姚姚見狀連忙抓住旁邊的苞谷杆兒才沒有跟着滾下去。我被嚇到了，雖然有點丟人，但是我確實是尿褲子了。我看了看土坡，只有兩米多高，我連忙滑了下去。小遊藝滾下土坡就停住了，要是衝勁兒再大點她就滾到崖坎坎腳了。

    我去扯小遊藝起來的時候姚姚也滑下來，她剛剛也嚇到了。我們問小遊藝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小遊藝連連搖頭。見小遊藝沒事姚姚就說她去那邊摘，那邊刺泡多，我就陪着小遊藝一起慢慢在後邊。走了幾步小遊藝覺得肚子上有點痛，就扯開衣服看。

    我看到有好大幾塊疤就喊：「姚姚，姚姚，你看藝藝腰杆高頭好大幾塊疤喲！」

    &子呀？藝藝擇了好大幾朵花呀！給朵我給朵我！」可能是姚姚跑得有點遠了，聽岔了我的話。

    &哈哈，哈哈哈。」聽到姚姚的話我和小遊藝都有點忍俊不禁，這個姚姚真是太莽了。原來老人說的七莽八哈九瘋十顛是半點都不錯的。

    &起去嘛！」我指着小遊藝腰杆高頭的疤對姚姚說。

    &聽錯嘎佬嘛！」姚姚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着，小眼神還亂瞄。

    &啊，有蛇！」姚姚指着山崖上的一截東西叫道。我們忙看過去，只見一條粗壯的蛇隱在了崖壁上，只露出了一截蛇腹，嚇得我們趕忙往梁子下面跑。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一路喊着人跑過，連長輩的問話都來不及搭理，只想着回學校分享這個大發現。

    回到學校見葛先生還沒來，便迫不及待的和同學們分享這個發現。

    &們放學去看看。」聽罷我們的描敘何俊開口說道。

    &不敢去了。」姚姚拍拍胸脯說道。

    &膽小鬼，抓瞌睡，一下打個倒勁跪。」何俊笑話姚姚道。

    &才不是，去就去，哪個怕哪個。」姚姚硬氣的說道。

    &得，還有哪個要去？」何俊開始徵詢其他人的意見，而我好像在他臉上看到奸計得逞般的笑容。

    到最後，除了年紀稍小的細娃不能去，幾乎大半人都去。很顯然大家都把看蛇當成一次冒險了。

    計劃好了探險，我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葛先生沒有來。我們就趴在桌子上小小聲的說話，突然聽到有腳步聲，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靜了。

    &推開門的並不是葛先生。

    &老師開會去了。喊你們自己百~萬\小!說，四點半放學。」來人開口說道。

    &安靜幾秒後，教室里發出了歡呼聲。這就意味着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沒錯，我們剛剛小小聲說着的話題就是蛇。

    胡琴琴說河對門修路挖出了一條蛇，那個蛇稀奇得狠，我正聽得入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