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崗氏兄弟背着一個大的旅行兜走出包廂,藍少還是看明白點什麼,他看着一臉若有所思的鷹哥道:「他們不是專門來看你的吧?」
鷹哥收回目光,拿起酒給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然後拿起來對着藍少說:「也許吧,他們應該是有任務或者正好路過,但是你也知道,這種事咱們不好問的,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這要是亂問,早就壞了規矩了。只要他們今晚能完成咱們交代的事,那就是好朋友,來,藍少,先敬你一杯。」
藍少也沒有多想,管他呢,只要不是來對付自己就好,他哈哈一笑:「我就是覺得咱倆對脾氣,來,干,我安排好了晚上一條龍,吃完飯咱倆換地方繼續瀟灑,坐等好消息。」說完二人酒杯一碰,將杯中酒喝乾。
出了門的崗氏兄弟找到鷹哥給他們準備的車,是一輛看起來不顯眼的灰色現代,二人打開車門,將背包放在車後座,然後進入車內,崗巴拿出一個儀器,先是在車內檢查了一陣,然後又拿着圍繞着車走了一圈,看到儀器上沒有反映,這才放心。
崗橋顯然知道自己大哥是怕對方在車上做手腳,然後在事情辦完之後將自己二人滅口。看到大哥收回儀器回到車上,將車子啟動之後,崗橋問道:「大哥,剛才那個就是藍德海的兒子吧?咱們這次來本來是有人要藍德海的一條腿,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保護的這么小心,事情沒完成,大哥你說怎麼和那個人交代?」
崗巴看着導航穩穩的駕駛着汽車,聽到弟弟的話,淡淡一笑:「藍德海這樣身份的人,豈是說能逮到就能逮到的?身家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的富豪,哪個不是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任何事都重,那個人就是想給藍德海找點添堵的事,來之前已經告訴我了,能完成就完成,完不成,任務沒有期限,佣金也不用退,所以放心吧,咱們先做好眼下這個事。」
「呵呵,這三十萬來的真容易,還道上的大哥,真是小地方的土鱉,在咱們這種人眼中,可沒有黑社會。」崗橋聽到大哥的話,一咧嘴,嘲諷的笑道。
崗巴沒有說話,他不知道什麼人能值三十萬,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基本沒有困難。
同樣的,藍少也不知道,剛剛他敬酒的那一對兄弟,本來是要他老子一條腿的殺手。
劉閃也不知道危險正在逐漸逼近。
酒桌上,兄弟們喝的熱火朝天,連劉閃都沒有躲過,喝了三瓶之後,手機響了,是劉閃的一個租戶打來的。
來到燒烤店外面,熱氣撲面而來,不一會身上就出汗了。
「喂,劉哥,好久不見啊,我剛回到h市,我的gs准房租準備好了,明天你來拿一下吧。」電話剛接通,一個開朗的男人就在電話那頭說道。
「呃,你小子一消失就是好快2個月,要不是你這房租一下交了三個月的,我都要報警了。」劉閃打了個酒嗝,笑着說道。剛才啤酒喝的有點多,劉閃想方便一下,一邊拿着手機,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我這回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走了,我看另一個房間劉哥你租出去了啊,這水電費什麼的,我可要和他們先說明白咯,好了,劉哥你先忙吧,明天記得來就好。」
「好,就這樣吧。」
打來電話的就是劉閃三居室中,最早租出去的那個租客,一個畢業剛一年的小工程師,叫韓宇。具體做什麼劉閃沒問過,只知道他長期要跑外。
收起手機,劉閃也來到了洗手間門口,剛要進去,身子忽然一頓,因為劉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的後背一涼,劉閃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去,什麼都沒有。
也許是最近自己遇到的事有點多,疑神疑鬼了,劉閃暗自嘲笑一下。
回到包廂內,大家都沒有喝酒了,都在那坐着沒有說話,氣氛有點沉悶,劉閃看到那幾個女孩子眼睛紅紅的,不禁好奇了,這一會功夫是怎麼了?
甲龍看到劉閃進來之後一臉疑惑,幫着說明了下情況。
原來剛才那幾個女孩子和陳瑤聊天的時候,問她的眼睛還能不能治好,聽到這個問題,兄弟幾個也都停下了酒杯,關心的看着陳瑤。
陳瑤笑着告訴眾人,她的眼睛找過很多名醫,包括西醫也好,中醫也罷,得出的結論就是沒有辦法治癒了。
聽到這,大家的心情都糟糕了起來,雖然和陳瑤接觸時間不長,但是這個性格溫和,總是愛笑的女孩子得到了大家所有人的喜愛。尤其是那幾個女孩子,聽到陳瑤的回答,眼圈頓時紅了。
劉閃聽到這話,心中也是一陣難過,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好意思問,在他心中原來以為現在的科學技術和醫學水平這麼發達,治癒個眼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沒想到,陳瑤的眼睛竟然被中西醫聯合宣佈死刑。
陳瑤感覺到了身邊這些人的情緒,她笑着說道:「大家不要為了我的眼睛而難過,雖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但是我的耳朵,我的心,都是能聽到和感受到大家對我的關愛,都說上帝是公平的,我想他拿走了我的眼睛,就一定會給我別的補償,我覺得認識你們就是我最大的幸運了,如果我在h市上班了,還要大家多多照顧我哦。」
這一番話說出來,大家再一次被陳瑤的霍達和開朗所折服,劉閃揉了揉臉上的肌肉,讓自己笑起來,「沒問題,在座各位都是你的朋友,有事儘管說話。」
甲龍等一陣兄弟都是應聲附和,他們這附和絕對沒有敷衍的意思,他們也是打心眼裏覺得這個女孩子真不錯。
不管是在外面風流倜儻的孫彬,還是下手很辣的老師,或者是性格冷靜陰沉的甲龍和霍明等人,在這一刻都把陳瑤當成了妹妹來看。
這個雙目失明的女孩子,用自己溫和的性格和笑容征服了h市最具有另類性格的一批男人。
老師不由自主的用筷子敲着酒杯,朗聲吟着自己亂改的詩道:「君生她已生,她在君也在,時間沒隔遠,真是好般配。」
甲龍笑着拍了老師的肩膀,「着啊老師,對了,我們這一直好奇你那時去考試當老師,是不是考的體育老師啊?」
老師鄙夷的看了甲龍一眼,「誰告訴你我是考體育老師的,我是師範中文系畢業好不好,準備當語文老師的。」
這話一出,大家面面相覷,這老師打架的時候那種勁頭,讓大家以為他是體育特長生的。
甲龍不由自主的抹了一把臉說:「萬幸,萬幸啊。」
聽到這話,大家一起大笑起來,都知道他說的是沒有去誤人子弟。老師也笑着捶了他一拳。都是兄弟,拿這件事開玩笑老師是不會生氣的。
雖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但是陳瑤也跟着笑了起來。
出了包廂,大家紛紛帶着自己的女伴告辭離去,劉閃也讓大家儘量打車回去。而他自己因為喝了酒,也不準備開車了,他扶着陳瑤準備打車,陳瑤卻想走一走。
夜晚的h市,氣溫還是悶熱無比,路邊基本都是大排檔,這種天氣呼朋喚友出來吃點燒烤,喝點冰涼爽口的扎啤,再好不過。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劉閃就是扶着陳瑤的胳膊順着道路,慢慢的往前走着,越走人越少,這裏是一個四類街道,路燈都少的可憐,行人更是沒有幾個。偶爾會刮來一陣風,但是也是熱風。
劉閃看着前面遙遠的路燈,不由的想到如果陳瑤面試沒有問題,在h市上班的話,住在哪裏,每天怎麼去上班,自己怎麼才能給與她最大的幫助,這時陳瑤說話了。
「白天和夜晚對於我來說,其實沒有很大的不同,我的眼睛看到的永遠都是一種顏色。我記得媽媽告訴我,我小時候問她最多的就是為什麼我只能看到黑色,什麼是太陽?什麼色彩?聽到我問這些,她總是抱着我哭。」陳瑤說到這,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劉閃則是一句話沒有說,安靜的聽着,他知道,陳瑤還有話沒有說完。
「直到我慢慢長大了,我才知道自己是盲人,自己的眼睛生來就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沒有見過爸爸媽媽的樣子,不知道自己的外貌,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我很恐懼,性格變的也很內向,而我的家人更是對我憐惜和疼愛。他們也把我深深的保護起來,我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在我還是孩子時,陪我最多的就是我的娃娃,呵呵,我連自己的娃娃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
說到這,陳瑤仿佛流淚了,劉閃從兜里拿出紙巾,遞給了陳瑤。
「謝謝,我就是好久好久沒說過這麼多心裏話了,我沒有什麼朋友,到了上學的年紀時上的是盲人學校,後來由於不習慣,家裏就給我請的老師,可以說,我幾乎很少能接觸到同齡人,沒有人願意帶我玩,家人也不放心我出去和小朋友一起。我一個人的時候就去聽廣播,在那裏我能聽到很多很多人的故事,每天聽着主持人和觀眾們的互動,我慢慢的就愛上了電台主持人的這個行業,媽媽就怕我消沉,看到我喜歡這個行業,更是幫着我找老師,然後我又考了普通話等級證書,又經過了我家那邊的一個小電台的培訓和學習。在這期間,我讓在電台認識的一個女孩子幫我在網上發了很多應聘簡歷,我就是想我自己不是一個廢人,能被別人肯定。」
說到這裏,陳瑤看向劉閃所在位置,她能感受到劉閃就在自己身邊,「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其實我來到h市應聘,我感覺最大的幸運就是認識你,還有你的那些朋友。雖然說過很多次,但是還是要說謝謝你。」忽然她感覺劉閃的手順着自己的胳膊滑下,握住了自己的手,陳瑤一緊張,掙脫了一下,卻沒有掙脫開。
此時的劉閃沒有了之前懶散的模樣,他的目光變得銳利,整個人變得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因為他又感覺到了之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仿佛自己是獵物一般,被獵人盯上了,他知道這不是疑神疑鬼了。
果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前方出現一個身影,正一步步的像自己走來,劉閃沒有猶豫準備轉身就走,一轉身,就看另一個身影正靜靜的站着不動。
自己什麼時候被跟蹤了都不知道,真是喝酒誤事。
劉閃一下不動了,只是靜靜的站着,漆黑的夜色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陳瑤卻感覺到劉閃握着自己的手變得用力起來。
冷靜,是劉閃此時腦海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