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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閱盡天下言情小說的你如何談戀愛
此為防盜章 「我的本子不見了!我的本子呢?」
頭埋在書包中翻呀翻, 桌子、柜子、地板,全找過了,駱緣怎麼找也找不到自己寫的小說。
很快就要到下一節課, 她像熱鍋上的螞蟻。
——明明放在書包的, 它被人拿走了!
扁着嘴, 駱緣摘掉眼鏡,抬手揉了揉眼睛。
&有沒有看到我的本子?」她抱着書包, 轉身問先前想搶她本子的那個男同學。
男同學正在她背後擠眉弄眼地做鬼臉, 駱緣瞧過來前,他完美地收住。
&說什麼,大點聲?」他故意裝作沒有聽清,滿臉的無辜。
看熱鬧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駱緣自然不可能在全班面前大聲的重複。
於是,轉頭回去,頭低得更低。
她一直是一個那麼沉默的人……
她沒有朋友……
沒有人願意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上課了, 駱緣心不在焉地想着辦法。
也不敢跟老師說,把課餘的東西帶到學校,還寫了那樣的內容,老師知道的話說不定會通知家長……她越想越害怕,嘴巴扁扁的,臉憋得通紅。
到下午第三節課, 她費勁心思想要想找回的小說, 基本已經在全班同學的手上傳閱了一輪。
細心保護的、每一頁都平平整整的, 她所珍愛的本子, 被丟來丟去。
課上要保持嚴肅,拿到小說的同學們在課桌下興奮地翻閱着,憋笑憋得肚子痛。
——哇塞,不得了啊,黃色小說啊!
——這個寫的是葉冶吧?笑死我了,居然這樣寫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駱緣好奔放啊。
——把自己寫成女主角,跟葉冶做那種事,真噁心!
——原來就覺得她陰森森的,果然好變態,能寫出這種東西,哈哈。
封面撕出一個大口子,內頁已被翻得破破爛爛。
似乎每個人都有評論的權利,他們在小說的各處圈出字眼,加以注釋,畫下飽含惡意的塗鴉,為下一個閱讀者提供更多的笑料。
這天,駱緣放學後不肯走,留在教室留到清校。
她無數次地乞求上蒼,希望奇蹟發生,她能找回她的本子。
立在昏沉的夕陽光線里,面對空無一人的教室。
她抓抓腦袋,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
徹夜不眠間,駱緣幻想過,本子是被黑洞吃掉了。
從小到大有過很多,莫名其妙消失,然後就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比如她的橡皮擦,比如兒時的洋娃娃,比如彈到地上忽然不見蹤影的彈珠。
她安慰自己:我把能找的地方全找遍了,那別人也一定是撿不到它的。
而最糟糕的那個可能,她根本不敢去想像。
所以當第二天到來,那個最最可怕的可能性真實發生在駱緣的面前,她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
——「葉冶叫你中午下課去他班級找他。」
不知是誰,放在她課桌上的紙團。
駱緣像不識字似的,把那行話來來回回看了幾遍。
隨着越沉越低的心,力氣漸漸流失,曾經築起的保護自己的高牆,傾然崩塌。
背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叉着手看熱鬧的人們,永遠不嫌事大。
&是怎麼拿到的!!」這是兩年來,駱緣在這個班級里發出過的,最大的聲音。
——是他們做的!他們分明聽得懂她在說什麼!怎麼可以這樣……
沒人應她。
一張張事不關己的、要笑不笑的臉,沒人應她。
&問你,他怎麼拿到的?」駱緣指着其中一個同學,高聲問他。
那同學倒也不再躲避,料她掀不起多大風浪地答道。
&寫還怕被人看?」
——怕,怎麼不怕。
——他們最知道不過了,不然也不至於將書傳給葉冶班上的人。
葉冶打架被歪曲成為了她打架;葉冶被塑造成壞蛋小狼狗,腰好體力佳;光是h,裏面就有十幾場。
——更何況,她還……喜歡他。
如果有一個可以鑽的洞,駱緣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抱着雙腿,面無表情地在裏面等待過冬。
&死定了哈哈,葉冶那種炸藥桶,竟然敢這樣得罪他。」
&們這是給她製造機會,她不是非常想跟葉冶發生點什麼嗎,那麼騷!」
&們少說幾句,她不開心了,把你們也寫進書里哦,哈哈哈哈。」
為什麼那麼多聲音里,沒有為她說話的。
是她做錯了吧,是她不正常。
為什麼當初要寫那種書呢?
曾以為是私人的秘密基地,現在被人為地開放,被眾人參觀。
駱緣的世界,縮成更小的一點。
不聲不響、不打擾別人的生活方式,不再能保護她。
中午放學,駱緣拖到最後一個走出教室,滿心想的是……要去哪裏躲起來?
她當然不會按紙條上說的去隔壁班,她怎麼敢去見葉冶。
但一個人呆在班級,又很怕他等得急了,直接找過來和她對峙。
以往習慣性地去到那些可能偶遇葉冶的地方,今日,它們都成了能把她炸得渾身碎骨的地雷區。
不然請假回家?不行……老師問請假理由要怎麼說?爸爸媽媽也會覺得她奇怪的。
踟躕的腳步,最終邁向荒廢的實驗樓,據說那裏鬧鬼。
駱緣想着,在實驗樓的高層里,躲到下午鈴聲響,觀察到葉冶進教室了,再回來上課。
——遇到鬼總比遇到葉冶強。
念頭髮芽、紮根,她終於找到了出路。
落了灰的玻璃窗、靜謐無聲的長廊、冰冷的水泥階梯,成了新的庇護。
駱緣背着書包,義無反顧地一口氣連上了三樓。
在三樓樓梯的最後一個轉角,她懸在嗓子眼的心,嗷嗚一聲,差點被她嘔了出來。
映入眼帘的黑色的校服褲子,長腿懶洋洋地伸直。
——老天不曾眷顧她。
少年坐在階梯上,手裏捧着一本髒兮兮的藍色線圈本。
——夜>
——不不不!!!
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駱緣掙扎地,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不是她的本子,他不也有本一模一樣的嗎?
&傾城?」
葉冶看着她,好聽的音調輕巧地點過這三個字。
——老天不曾眷顧她。
駱緣駝着背,蔫得像霜打過的茄子。
她不知道,他這樣叫她,是因為沒聽過她的名字,還是刻意地嘲諷……對於她這個死人,都已經不重要了。
&寫的是我?」點了點手裏的書,葉冶的語調聽不出喜怒。
——啊!對!可以說寫的不是他!
眼睛猛地亮了,駱緣直起腦袋,朝他望去。
那是他們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對視。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下巴微仰,那張臉神氣又漂亮。
——他在問寫的是不是他,仿佛在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緊追不放的目光,是不耐煩的催促。
——快說,是不是啊?
駱緣咕嘟一咽,不小心將「不是」兩個字咽了下去。
——確實喜歡他。
葉冶輕聲一笑。
低頭,繼續讀他手裏的本子。
——猶豫什麼啊猶豫!這下他能確定她是默認了!
——跑吧!不然跑吧!跑的話還可能活命!
握緊拳頭,駱緣的腿,往後挪動了極其微小的一步。
&着別動,等我看完。」葉冶頭也沒抬,手裏又翻過了一頁。
指甲要把掌心摳出血來,她欲哭無淚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個等待老師批閱作業的乖巧好學生。
他的手每往後翻一頁,死亡的沙漏就多傾斜一分。
若是駱緣不知道葉冶看到哪裏了,她死前的心情或許能平靜一些。
可是,她知道,還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看完這頁後,整本小說只剩三頁了。
一頁詳細描寫,魔教教主與駱傾城溪邊戲水,然後他把她拉到水下進行不可描述,一做從清晨做到天黑。
一頁詳細描寫,戲水回家後,教主感染風寒,駱傾城照顧他。教主說對她:「坐上來自己動」,然後他們從病中做到病癒。
最後一頁,是看到葉冶哭後,回班級寫的。
一手養大魔教教主的奶奶,因病去世。他渾渾噩噩了幾天,無意中路過一家麵館,吃了一碗麵,竟然和他奶奶從前做的面有相似的味道……遂,悲從中來,教主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