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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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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的騰訊□□郵箱app彈出收件提醒的時候,動力缺失的祝小拾正癱在床上玩卡通農場。提醒消息在屏幕上方一滾,她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把拉過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開機查郵件。
郵件里有三個附件, 祝小拾點開第一個,是個戶籍信息的掃描件。她先認真對比了郵件上的證件照和國博監控錄像里截圖到的男子, 確定顧四沒搞錯,然後又點開了第二個附件。
第二個附件是個新聞短訊視頻,只有十幾秒,內容為北京潛龍集團與市政府簽訂合作項目的現場畫面。視頻中,微笑着參與剪綵的男子與證件照、監控畫面都對得上。
所以, 這個人叫楚瀟, 北京潛龍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
這事不好辦啊……
祝小拾深吸了口氣, 悲痛於混入上流社會的難度, 又點開第三個附件。
——北京潛龍集團董事長楚瀟生日宴電子邀請函,邀請函的title部分分明寫着「祝小拾女士」。
祝小拾笑容含着驚詫一拳砸床:「我擦!四師兄手眼通天啊!」
還在被子裏縮成大灰團呼呼大睡的貔貅一下子驚醒,抖抖耳朵警覺地看着周圍:>
&哈哈別怕別怕。」祝小拾一架貔貅前肢將它抱起來,「我要去色|誘睚眥了——按記載它是你親哥對吧?回頭把你倆一起送回家, 你們好好過日子去!」
&貔貅一下子大顯不安,在她手裏蹬腿揮爪子,銀灰油亮的毛都炸了起來。
&麼啦?」祝小拾皺皺眉,將它放在腿上順順毛, 「別這樣……你總這樣在人類世界不行, 肯定還是要回那邊的, 乖啊。」
貔貅伏在被子上瑟瑟發抖,三角小耳朵耷拉下去,小白牙咯咯咯咯打顫,像只受驚的小貓。
&祝小拾摸着它嘆了口氣。幾天相處下來,她跟貔貅或多或少是有了些感情了。拋開飼養成本太高的問題不談,這小傢伙是真萌啊,什麼金毛貴賓薩摩耶、布偶暹羅折耳貓都跟它沒得比,站在私心的角度說,祝小拾是想把它扣下當寵物的。
楚大總裁·睚眥的生日在1月7號,也就是一個星期後。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住在北京北郊出租屋裏的三個姑娘為赴宴事宜加班加點熬夜準備。
衣服的問題甄綺搞定,她拿着剛到手的出版稿費走了趟burberry,給祝小拾選了個簡單幹練熟女范兒的白襯衫配黑色闊腳長褲的搭配。其實按甄綺的思路,走「□□」路線應該穿個抹胸長裙或者性感嫵媚小短裙什麼的,但在意外發生時,無論是打鬥還是開溜,都還是褲裝比較方便。
邱涼則給祝小拾搞了一堆新裝備,包括符咒、微型降妖杵等各種靈異圈常見武器,也有防狼噴霧、電擊棒之類的新型防身裝置。
同時,她還細心地自己聯繫了顧四,幫祝小拾搞了份生日宴舉辦地——北京希爾頓酒店的內部結構圖來。
&是宴會大廳。」邱涼手裏的紅筆在圖上圈了個紅圈,然後手裏的圖紙翻了兩頁,「楚瀟當晚會住在樓上這個行政純淨客房。我建議你到時候先在窗邊噴好符水,一旦出現意外可以打開窗邊這道門逃走——這邊有露台,按你的跳躍能力應該能直接跳到隔壁露台。隔壁房間出去有樓梯間,也是火災逃生通道,可以直接跑出酒店。」
祝小拾認真記下邱涼規劃的逃生路線,然後提出了疑問:「萬一他變回真身呢?我怎麼辦?」
「……那個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一旦出現了,我們只能幫你立碑。」邱涼拍拍祝小拾的肩頭,「你現在退縮也還來得及——不過基於你一貫有為了錢不怕死的精神,我也就不多廢話了。」
祝小拾扯扯嘴角,確實也沒打算退縮。
一行有一行的特殊性。干他們這行,刀尖上舔血是基本素質,怕死趁早改行,不怕死則開張一回吃三年。
屋裏,聽着她們定計劃的貔貅看着眼前亮閃閃的金銀豆子突然沒了胃口。它憂愁地扁扁嘴,垂頭喪氣地窩回床上,身子使勁拱了拱,嗅着祝小拾殘留在床上的氣息,眼睛淚汪汪的。
&日傍晚,為了省錢一貫能坐地鐵就不打車的祝小拾,心疼不已地叫了個豪華型專車,直奔北京希爾頓酒店而去。
為了防止貔貅再亂吃東西給邱涼她們添麻煩,她將貔貅關在了臥室中,屋裏備好了「貔貅糧」和水。
防盜門「咣」地一聲關上,趴在床上睡覺的貔貅耳朵抖了抖,眼睛睜開一條縫。
然後床上金光驟閃,幾秒內化作一股不起眼的灰煙,從房門下的縫隙一溜而出,又滑出防盜門的鎖眼。
踏着黑色高跟靴子坐上專車、關上車門的祝小拾,沒注意自己的褲腳上多了一塊小小的暗紋。那暗紋就像手繡的效果,十分精緻,是中國上古瑞獸貔貅的圖案。
因為晚高峰的關係,祝小拾在近兩個小時後才抵達希爾頓。她拿着電子請柬往裏走,一路上暢通無阻,宴會廳的熱鬧很快出現在了眼前。
幾分鐘後,微信上彈出了顧四發來的消息:「到了沒?順利嗎?」
祝小拾環顧四周,同時拿起手機壓聲回了個語音:「堵車了,剛到……我看到楚瀟了,旁邊美女如雲不好辦啊!」
&說他喜歡豪邁系的。」顧四言簡意賅的文字消息彈出來,接着又添了一條,「你就說有生意跟他談,敬他一杯,然後使勁跟他喝。」
祝小拾:「……」上來就讓她跟個神獸級別的男人使勁喝,這可真是她親師哥啊!
好在作為一個酒量不差的北方妹子,祝小拾對於宴飲還真沒什麼壓力。她左右看看,瞅准正端着各色美酒的服務生走過去,從他托盤裏拿了杯紅葡萄酒。
紅酒盛在透明的高腳杯里,隱隱透着幾分魅惑的氣息。祝小拾醞釀出與這種氣息相襯的笑容,一步步走向正與旁人談笑風生的楚瀟。
&到了我到了,一會兒去給楚總敬杯酒,迪總您什麼時候來?」一個男人邊高聲打着電話邊後退,看樣子是正在尋人。
注意力完全投在楚瀟身上的祝小拾沒注意,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被踩到腳的祝小拾一聲慘叫。
&男人猝然回頭,脫口道歉,二人視線相觸的一剎那,齊齊噤聲。
一下子充斥腦海的緊張令祝小拾顧不上紅酒灑了一身的事,她眸光微凜:「上校?別來無恙啊。」
克雷爾自然也意識到她出現在此處絕對有情況,笑容同樣意味深長:「真有緣啊,美麗的東方小姐。」
從祝小拾慘叫開始就被牽引來的旁人目光此時變得有點微妙,均以為他們之間存着什麼耐人尋味的八卦。
祝小拾上前了半步,為裝嫵媚而染就的紅唇輕啟:「睚眥也是我國神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上校。」
&眥?」克雷爾眼存疑惑,旋即提高聲音,「很抱歉弄髒了您的衣服,我馬上讓助理給您備身新的來。」
&謝了!」祝小拾朗聲配合了一句,然後音量壓低回去,「都不知道他是睚眥您就敢跟他打?貴部略智障啊!」
然而話音未落,她就意識到克雷爾那句讓助理給她備衣服的話並不是簡單的客套。
——她視線範圍內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緩步逼近,祝小拾屏息,斟酌之後不得不承認逃跑或者開打都是不行的。
——打草驚蛇對誰都不好。
於是半分鐘後,祝小拾被兩個男人半逼半請地走出了宴會廳。
大約也是出於不想引人注意的考慮,他們還真很快為她尋了件新的襯衫,然後把她帶到衛生間門口,微笑着請她進去換衣服。
祝小拾咬牙切齒地走進衛生間,卻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通風口。
——甭管能不能回宴會廳繼續計劃,總之先從他們手裏溜了再說!
她這麼想着,趁衛生間裏沒人,踏着洗手池打開通風口的隔板,雙手一攀爬了進去。
祝小拾一時在糾結要不要直接順着通風道爬進楚瀟所住的樓層,但剛爬了十幾米一低頭,心花怒放低呼「臥槽」!
——楚瀟出現在了前方通風口下的樓道里,祝小拾判斷了一下方位,覺得他應該是要上男衛生間。
他是獨自出來的,要不要製造一場偶遇?
十幾秒後,在楚瀟還差三兩步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祝小拾從通風口躍下。
還守在女衛生間門口的兩個隊員悚然一驚,上前就要按了她。
但他們剛一抬腳,便見楚瀟走了出來,猛然止步回身!
祝小拾得逞地睃着他們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向面前溫潤儒雅而又目光如炬的男子伸出了手。
&會啊楚總。」
&室弟子裏你是關門弟子。」古老爺子說着看看眼前安靜聳立在夜幕下的建築,「這些是我閒得無聊收的入門弟子——放心,咱這行涇渭分明,不能跟你比。」
祝小拾繼續:「???」
她倒不是怕師父多幾個徒弟會跟她搶啥,但是「這些」是什麼意思?這個大宅子裏住的全是嗎?!
祝小拾呆滯了。睡了一覺起來,吃了個早餐,然後繼續呆滯。
——古老爺子差了個五六歲的小正太來請她和龍之九子,他們跟着小正太七拐八拐地往後頭走,踏過一道門,毫無防備地就此面對了一間規模不小的階梯教室,「階梯」上的座位還坐得挺滿,祝小拾看着人頭攢動一剎差點密恐。
站在講台上的古老爺子清清嗓子,按下耳麥:「那九位是傳說中的龍之九子,改天給你們加節觀摩課,近距離了解一下。」
九子:「……」
古老爺子又一指祝小拾:「這是你們十師姐。」
&姐!好!」問候聲震天撼地,宛如軍訓喊口令。
打從入門算起被叫了十幾年「小拾」「小師妹」的祝小拾手足無措、百感交集:「大、大家好……」
然後,古老爺子走到電腦前,動動鼠標,點開了連夜製作的ppt。投影上碩大的貔貅畫像映入眼帘,古老爺子拍拍投影布:「這個,是我們在中國神話概論課上講過的,中國五大瑞獸之一,貔貅。」
鼠標再一點,下一頁是珠穆朗瑪峰的風景圖:「它前幾日在珠峰一帶走失了——這是你們這次的實踐作業。請大家利用一切自己可以利用的資源來搜尋它,提供可靠線索的,下次月考免試計滿分通過。」
祝小拾:「……」
九子:「……」
講台上的老人鬚眉花白,精神抖擻,神色嚴肅。
但楚瀟掙扎了幾秒後,還是沒忍住壓音問祝小拾:「你師父靠譜嗎?」
&譜……吧……」祝小拾非常沒底氣。
三天後,祝小拾還真從排行第63的小師妹那裏得到了個靠譜的消息。
這位小師妹叫桑宿,今年十四歲,父母在日喀則地區的聶拉木縣。聶拉木縣是日喀則人數最少的縣,但自2015年中旬位於喜馬拉雅上空的次元撕裂打開,那裏就誕生了一個新興產業——靈異黑市。
這裏的黑市與祝小拾在北京逛慣了的靈異黑市的不同之處在於,北京的靈異黑市大多比較文雅,大家賣賣符咒、裝備,倒騰倒騰圈內情報,最多再賣幾個不入流的小妖當寵物養着玩也就頂天了,無傷大雅。
而這裏的黑市,不止什麼都敢賣,還以賭著稱。各方靈異人士會拿抓到的珍奇異獸打擂,有人坐莊、有人下注,據說每一場都熱鬧至極,人聲鼎沸道盡塵世喧囂。
桑宿拿着手機給她看照片,用不標準的漢語跟她說:「這是我爸爸幫我拍的,師姐你看……這個是貔貅吧?」
祝小拾仔細看了看,照片明顯是偷拍的,像素尚可但角度實在不好辨認。大半鏡頭都被前面的人擋着,餘下的半張里,露出了一角鐵籠,和一個灰不溜秋的小團。
但她還是很快就確定了——是貔貅!
那個縮在角落裏一臉驚恐還淚汪汪的小模樣,於她而言太熟悉了,就是貔貅那個小沒出息的!
夜色漸沉,月朗星稀。
聶木拉縣連同兩個小村子的公路邊,集市的燈火逐漸亮起。
蒼涼的高原夜晚荒無人煙,這亮起的燈火就像在天地間突然點起的一簇篝火,耀眼醒目。
集市西側,一個穿貂的漢子正急赤白臉地跟攤主砍價:「啥玩意兒?就這麼個小東西你要我五萬?你咋不上天呢?」
攤主一身藏族裝束,邊比劃邊說:「這使(是)……痞秀(貔貅)!找菜地(招財的),污碗你不愧(五萬你不虧)!」
&了吧你還貔貅,貔貅前陣子讓文化|部逮着了,圈兒里誰不知道啊?」那漢子說着灌了口久,「甭整那沒用的,我要拿它打擂玩兒,你給個公道價!」
攤主皺皺眉,伸手比了個「四」,漢子不干:「一萬賣不賣!」
攤主感覺受到冒犯,擺擺手示意他走。
漢子退了一步:「兩萬!兩萬成不成?你看跟這兒買妖的十個有九個都是想打擂,你這玩意兒它胖但不壯啊,也就我不差錢兒過來買你,換了別人誰要啊!」
攤主略顯躊躇,漢子不耐地一擺手就要走,但這回,攤主及時做了退讓:「梁碗污(兩萬五)!梁碗污你那鄒(拿走)!咂悶(咱們)——」攤主拍拍胸脯,「角擱砰又(交個朋友)!」
&得得,兩萬五就兩萬五。」漢子緊鎖着眉頭拿出手機,「我支付寶給你,按規矩補千分之一手續費我知道。來來來趕緊趕緊,不然我趕不上報名了!」
電子支付拯救世界,馬雲帝國掌控人生。交易過程很快順利完成,漢子伸手一拎那裝着小妖的籠子,大搖大擺地往集市里走去。
&貔貅瑟縮着,眼淚又噼里啪啦地掉下來。它眼下的茸毛早已被淚水凝結,又在嚴寒中結冰,凝成一撮一撮的,令整張臉看起來都髒兮兮。
漢子徑直走向擂台,將籠子往台上一放:「哎報個名,打擂。」
&你又來……」擂台上正記錄參賽方的中年男人一看見他就樂,「你說你圖什麼呢?你就真這麼愛看小妖被活活打死?」
&甭管,反正我花錢圖一樂,大家還都有得賺,這不挺好?」漢子邊說邊笑,臉上的橫肉擰得可怖。他又看看擂台後面的大黑鐵籠,「今兒莊家放的誰啊?」
&爺從四川那邊弄進來的一黑熊妖。」中年男人帶着一臉神秘湊近了些,「我剛才近瞧了一眼,是一狠角色,那眼睛紅的,能嚇死人!」
一刻後,打擂開始。隨着一聲鑼響,逛集的眾人齊齊湧向擂台所在的方向。
貔貅被從貼滿符咒的籠子裏拎出來,但完全無暇化作青煙遁逃,那漢子就將貼着一張小符咒的鐵夾夾到了它背後的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