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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 一巴掌糊上去,打得稻文狗吃屎。
&們怎麼說也是個要上影院的電影, 讓那些鄉下人離遠點,碰着機器了算你的還是我的?」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 身板單薄,坐在山頭活像一根繞繞歪歪的狗尾巴草。此刻他坐在導演椅上,滿臉不屑地斜了山底下那群農民一眼,對自個兒的副導演說道:「我們這部電影, 投資千萬,一台機器就要幾十萬……」
大清早, 劇組還沒開機。導演罵罵咧咧地說教着, 女主角剛剛抵達劇組開始化妝,那邊,龍套配角們卻已經準備好了。
這支來平湖風景區取景的劇組, 拍的電影叫《校花驚魂夜》,聽名字就是個純種的國產恐怖片。
國家前幾年有規定, 建國後妖精不許成精,當然也不能有鬼, 所以這年頭的國產恐怖片各個都是精神分裂,這部電影也沒例外。
雖說國家對恐怖片的審核嚴格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但每年還必須得有一兩部恐怖片上影院, 以完成某種影片份額。這部《校花驚魂夜》七月份就要上院線了, 三月份才開拍, 導演卻一點都不急。
女主角在化妝室里聊天喝茶, 男主角現在還在縣裏的賓館睡大覺,只苦了一群龍套配角,三個人在片場裏一直等着。到了大中午,導演才懶洋洋地帶着劇組往林子深處走,準備開拍。
&邊幾個演員,劇本什麼的看了吧,等會兒別ng,咱們一遍過。」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影片剛開頭的嚇人戲。這類國產鬼片,一般高開低走,開頭的嚇人程度就是影片的巔峰。在這部《校花驚魂夜》裏,開頭是一場深林間的追殺戲。
平湖風景區的自然地貌保存得相當完整,數十米高的喬木高聳入天,將藍天遮蔽。在這樣的深山老林里拍戲,風一吹過來,四面八方的樹葉都嘩啦啦作響,大白天的也莫名會有種陰森森的氛圍。
導演一喊開始,三個龍套就趕緊跑了出去。跑在後面的兩個人不停地扭頭往回看,臉上糊了不少血漿,雙眼瞪得宛若銅鈴,面露驚悚,忽然不知道看到什麼,就尖叫着倒了下去。
攝像機還在追前面的最後一個龍套,他追得越來越快,突然只見那配角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他踉蹌地往前又爬了幾步,但攝像大哥卻直接繞到他的身前,從前面拍攝他的臉。
清秀乾淨的臉上全是駭然的神色,雙眸死死瞪大,身體不斷地顫抖。
鏡頭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只聽一道絕望的尖叫聲,導演高興地喊道:「卡!好,這遍過!」
剛剛倒在地上的配角們都站了起來,劇組又繼續忙碌。
奚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個兒站了起來。他先去化妝間把衣服換了,之後便走到劇組休息的茶水間,把放在角落裏的行李箱拎起就往外走。
剛走到一半,一個壯碩的年輕人就跑了過來,見他這番模樣,苦口婆心地勸道:「嘉哥,這種龍套角色你演他幹嘛。」
奚嘉低頭看着自己大學時的死黨:「我不演戲賺錢,你養我麼?」
陳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沒說不讓你演戲,但您老能別一直演這種一分鐘就死的龍套角色麼?今天這個王導還和我說你來着,他說你長得不錯,演技也還算可以,完全可以演個有名有姓的配角,問我怎麼就讓你演個龍套了。你也知道的,王導後面有人,要不然他第一次拍電影也不可能上影院。你就聽我句勸吧,下次演個戲份多點的,行不行?」
奚嘉把行李箱放下:「這個角色戲份挺多的了。」
陳濤睜大眼睛:「被追一下、然後拍個正臉,這叫戲份多?你看看,你昨天才來劇組,今天就拍完走了,連換洗衣服都不用帶第二件。這戲份還叫多的話,嘉哥,你的良心不痛嗎?」
奚嘉拍拍好友的肩膀,一臉認真道:「我們帥哥沒有良心。」
陳濤:「……」
說再多的話也沒用,和死黨道別後,奚嘉拎着行李箱,自個兒走下了山。臨走前,他還不忘揮揮手,一臉真誠地說道:「最近手頭緊,下次有這種好角色,記得再提醒我。特別是王導的戲,我還想多接幾部。」
陳濤氣得撿起一顆石子砸了過去:「你就拍那點戲份,能有多少片酬。有幾個導演像王導這麼人傻錢多,下次我一定給你安排個戲份多點的,你給我等着!」
離開了平湖風景區後,奚嘉直接坐大巴回蘇城。望着窗外不斷飛向身後的行道樹,俊秀漂亮的年輕人將耳機塞上,面無表情地凝視着車外的綠水藍天。
奚嘉去年大學畢業,然後直接成了無業游民。
按理說像他這種計算機行業,一畢業該是最吃香的:工資遠超同齡人,拼搏個幾年,就能存出個首付。但在他們宿舍,卻有兩個人不走尋常路。
一個是變身無業游民、打死也不肯去找工作的奚嘉,還有一個就是陳濤。
陳濤從小有個演員夢,沒想長相不過關,演技也壓根沒有,畢業後直接去了橫店,從龍套做起,最近半年成了龍套頭子,負責給劇組聯繫龍套演員。他手底下最大的龍套,就是好哥們奚嘉。
大學時候奚嘉整天神出鬼沒,經常翹課,半天不見人影。宿舍四個人里,他也只和陳濤關係不錯,另外兩個舍友根本說不上話。不過奚嘉在學校里的名氣倒是不小,剛入學的時候就被學姐偷拍過照片,直接評為了「計院(計算機學院)一枝花」。
有這麼一張校草臉,按理說只要進了娛樂圈,不能大火,也能賺筆小錢。但奚嘉偏偏就要演龍套,最好只有一場戲,超越三場就必然拒絕。每次只在劇組待一天,當天到、當天走人更好,不和劇組裏的人扯上一點關係。
有這麼個不上進的死黨,陳濤真是怒其不爭,卻又拿他沒辦法。為了不讓死黨餓死,只能經常給他找角色。
奇怪的是,奚嘉這張臉卻受很多恐怖片導演的喜歡。現場拍攝的時候感覺還好,一旦到了後期剪輯,只要屏幕上有這張臉,剪輯人員總覺得莫名地一冷,心中發寒。
自那以後,許多恐怖片都會聯繫陳濤,讓他幫忙找這個演員客串。
大巴車搖搖晃晃地開過了收費站,突然一個急剎車,整個車子的人全部被嚇醒。不過多時,罵聲和抱怨聲四起,司機趕緊站起來:「前面好像發生了一場車禍,路給堵了,大家別急,系好安全帶。」
聽到車禍,車上的乘客這才安靜點。
大巴車如同蝸牛,緩慢地在高速公路上挪動着。好不容易挪到了車隊的最頂頭,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下一刻,孩子的大哭聲響徹整個車廂。
坐在奚嘉前面的母親趕緊捂住了女兒的眼睛,心疼地直道:「心心乖,不哭不哭,不要看那裏,那裏什麼都沒有。媽媽在這裏,不要怕,心心最棒了,心心最勇敢了……」
車子挪到了車禍現場,許多湊熱鬧的乘客紛紛跑到奚嘉這一側的窗戶,好奇地張望。
&呀,這也撞得太慘了吧,那個人腦袋都歪了,還活不活的成了?」
&看肯定死了。開寶馬有什麼用,撞進溝里,開飛機都沒用!」
&該沒死吧,不過流了這麼多血,救護車再不來,也救不活了。」
好事者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紛紛坐回了座位。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被撞得渾身是血的寶馬車車主身上,卻沒有人發現,窗邊的這個年輕人一直神色平靜地看着寶馬車的車頭。
大巴車一點點地開出擁堵的車隊,奚嘉也一直鎮靜地看着。等大巴車徹底離開車流後,車子一下子恢復高速,快速地向前駛去。
而在大巴車的後方,誰也不知道,一個身穿藍色校服的女孩子正坐在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寶馬車頭。她的臉上全是血,半個腦袋都癟了下去,可她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用那雙慘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寶馬車主。
不過多時,警|察和救護車一起來了。醫生一下救護車,就趕緊將這寶馬車主抬上救護車,一邊做急救。然而三分鐘後,醫生摘下口罩,抬頭對警|察說道:「死亡時間16點2>
這句話剛落下,那個坐在寶馬車頭的女學生忽然笑了。她轉過頭朝着大巴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裂開,露出一個滲人的笑,接着從寶馬車頭跳了下來,一步步地消失在了空氣里。
傍晚時,奚嘉回到了家。剛剛開門,一個黑色的小影子就猛地竄了過來。軟軟的小爪子搭在奚嘉的腿上,可憐兮兮的小傢伙小聲地「喵喵」叫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奚嘉把行李箱放到一邊,將小傢伙抱了起來。
空蕩蕩的家裏,並沒有一個人。
奚嘉走到貓窩旁,看到盆子裏的魚肉一點都沒動,他輕輕地嘆了聲氣,拿起旁邊放着的小勺子,溫柔地將魚肉一點點碾爛,然後用小勺子餵到小傢伙的嘴裏。
小黑貓饜足地眯上了眼睛,紅色的舌尖輕輕舔着勺子上的魚湯。一人一貓就這麼安靜地餵飯,奚嘉將最後一點魚肉也餵進了小貓的嘴裏,但小貓還是委屈地不停喵喵叫,仿佛根本沒有吃飽。
奚嘉一把將小貓抱了起來,往廚房走去。小貓乖順地躺在他的懷裏,見奚嘉從冰箱裏取出一條小魚,小貓立刻興奮地盯着那條魚看。
嘴唇忍不住地翹了起來,柔和的聲音在廚房裏輕輕響起:「馬上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小貓好像聽懂了,把頭又扭回了奚嘉的懷裏。那柔軟的毛全部蹭在奚嘉的脖子上,他一手拿菜刀,一手拿魚,但就在他將魚放到砧板上時,突然!
小貓輕輕地一咬,一根繩子從奚嘉的脖子上猛然墜落。
清澈的雙眸倏地睜大,奚嘉直接扔了菜刀,飛快地俯下身去接那往地上掉去的繩子。
紅色的繩子上,一塊拇指大小的血色玉石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惑人的光輝。那玉石順着紅繩往下滑落,奚嘉動作飛快,一把抓住了那根繩子,但就在他抓到繩子的一瞬間,血色玉石「咔嚓」一聲摔在了瓷磚地上。
轟!
仿佛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了,小區的花園裏,正在散步的居民們紛紛打了個寒顫:「什麼鬼,昨天氣象台不還說什麼溫度升高,怎麼突然又這麼冷了?」
土壤樹木的縫隙里,道路拐角的陰暗處,一絲絲陰森的黑色氣息慢慢覺醒,向上攀岩。
就在距離這座小區不過五里遠的景獨湖上,趁着周末,很多遊客乘坐遊艇觀賞湖邊的景色。白色的帆船和遊艇在寬廣的湖面上四處飛馳,並沒有人發現,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從三個小時前就懸浮於湖面上,目光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團黑氣。
在這三個小時內,那團黑氣一次次地向外衝擊,可它卻怎麼也無法衝出某個圓圈範圍。漸漸的,黑氣的體積越加縮小,撞擊得卻越加激烈,它面前的黑衣男人始終沉默地看着它。
此時,這團黑氣已經只剩下拳頭大小。大概只需要再等半個小時,它就可以完全灰飛煙滅。但就在這時,俊美的黑衣男人卻猛地轉身看向遠處的樓房,那團黑氣也忽然暴躁起來,直接化身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中年男人。
&啊啊啊啊啊陰氣,好強大的陰氣……我要吃了它,我要吃了它!!!」
護士哪裏見過這種莫名其妙的病人,掛水掛得好好的,還能自個兒把針頭給扯了。於是一邊重新插針,護士一邊苦口婆心地好生勸着,生怕陳濤什麼時候再想不開,又把自己的針頭給拔了。
陳濤是百口莫辯,而那邊,奚嘉和年輕的神棍卻一起走出了病房。
原本奚嘉真的以為這青年只是個神棍,張口閉口就是哪裏有鬼,卻沒想到,還真是個天師。看到對方在墨鏡上畫符後,奚嘉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不想這人居然認識那位葉大師。
安寧寂靜的醫院走廊里,俊秀的年輕人在前面走着,神棍在後面隔了三米,抖抖索索地跟着。走到花園的入口時,奚嘉轉過身,無奈道:「我和那位葉大師也只是萍水相逢,他是個好心人,將法寶借給我藏匿陰氣。」
裴玉一聽,根本不信:「那那那……那可是無相青黎,他幹嘛要借給你!」葉閻王是個好人?葉閻王好心地把法寶借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傻子才會信好吧!
聞言,奚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顆青銅骰子很厲害?」
裴玉臉色一跨:「厲害?哪裏是厲害可以說的。等等,你到底知不知道葉閻王是誰?你難道不是玄學界的人?玄學界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葉閻王。」
奚嘉隱約覺得不對,他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給了這位看上去非常不靠譜的天師。裴玉聽着他的話,聽完後反而笑了:「普通人里當然也有陽氣、陰氣強的,你那個朋友,陽氣就很強,你的陰氣再強能強到哪裏去?」
奚嘉微微蹙眉,將脖子上的無相青黎摘了下來。沖天陰氣拔地而起,一股無由來的冷風從腳底盤旋而上,將花園四周的草木吹得倒伏下來,竟全部倒向了奚嘉的方向。
這下子,裴玉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奚嘉問道:「這位……裴大師,那你現在有看到我的陰氣了嗎?」
裴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等等,我畫個符開陰陽眼,幫你看看。」
奚嘉詫異道:「那位葉大師並沒有畫符。」
裴玉瞪着眼,理直氣壯地說道:「葉閻王是誰,我是誰,我能和他比麼?他天生可見陰氣,整個玄學界就他一個!」說着,裴玉在墨鏡兩邊的鏡片上各畫了一道符,他再戴上墨鏡,一邊戴上,一邊隨意道:「你的陰氣能有多重啊,最多就是比尋常人多個百倍……千…>
&靠!」
中氣十足的罵街聲,讓花園裏其他正在散步的病人紛紛嫌棄地看了過來。
奚嘉淡定地將無相青黎再次掛回了脖子,裴玉摘下墨鏡就撲了過來,一臉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這張秀氣白淨的臉,仿佛要將奚嘉從裏到外看個遍。
&不可能!你的陰氣怎麼這麼重。我剛才用陰陽眼看你,根本就是個黑球,連衣服都看不見!你到底是人是鬼……咦,有體溫,真的是人啊?」
奚嘉沒好氣地將這胡亂摸自己手臂的手拍開:「你們捉鬼天師判斷是人是鬼,還需要摸體溫?」
裴玉有點委屈:「我們靠陰氣來判斷。不過我還從沒見過哪個鬼的陰氣比你重……」
奚嘉:「……」
雖說這裴大師很不靠譜,神經兮兮,但奚嘉卻有點明白,當初他在家門口見到那位葉大師時,對方為什麼會是那種驚訝的表情。他自己驚訝,是因為突然有個陌生人來敲門;而那位天生可見陰氣的葉大師驚訝,恐怕是因為他從未想過,開門的居然會是一團黑氣(。)
不過看了奚嘉那濃郁的陰氣後,裴玉至少明白了一件事:「葉閻王之所以要把無相青黎借給你,估計是因為他除了無相青黎外,沒有哪個法寶能壓得住你的陰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