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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我意
因訂閱比例不足, 此為防盜章, 24小時後恢復。 洗漱完外賣也到了, 沈老不能吃太甜, 於是把自己粥里的蜜棗全給了他,他喝了碗齁甜的小米粥, 忍不住又剝了根火腿腸。
雨還沒停, 屋裡冷颼颼的,沈多意蓋着毯子在沙發上看重播的電視劇, 剛認全主要人物就被沈老劇透了大結局。他無奈道:「爺爺,你都告訴我了, 我看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不是省得你費心嗎?」沈老起身, 慢騰騰地回屋,邊走邊叨念着,「演的都是家長里短的瑣事, 提前知道了也沒妨礙。」
客廳只餘下沈多意一個人, 他把電視關了, 然後扭頭望着窗外的雨。家長里短的瑣事, 他最羨慕的就是別人家麻煩又折騰的瑣事,天冷了媽媽要逼着穿厚外套,到歲數了爸爸就攛掇着趕緊考駕照, 有點什麼事兒一家人都要商量商量。
一地雞毛,偏偏他這裏空空蕩蕩。
沈多意格外擅長自省, 每當他稍不留神沉浸在消極之中, 都會迅速讓自己調節正常。可能今天陰雨連綿, 氣氛實在過於到位,所以他調節起來有些吃力。
好在來電鈴聲拯救了他,他像抓住救星拋來的樹枝一樣,立刻按下了接聽鍵:「孟良,找我有事嗎?」
對方聽語氣就知道神采奕奕,仿佛電話那邊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孟良興奮地說:「師兄,其實我前一陣買了兩支股票,最近拋售賺了一點,想試試期貨,你給我出出主意?」
沈多意被對方的情緒感染,笑着問:「不止賺了一點吧?」
&調低調。」孟良沒有否認,「我就是炒着玩兒,也沒想煩你,畢竟股市這東西誰也不能完全摸准,但是期貨我實在不懂,你幫我看看唄。」
孟良說的沒錯,股市這東西沒有定律,如果問了沈多意結果賠錢,難免尷尬。沈多意明白,於是迅速整理了思路,把期貨方面的事項和孟良介紹了一遍。
聊到最後,孟良開始吐露心得:「師兄,你是不知道,炒股真的能解壓。」
沈多意不信:「炒股壓力才大吧?」
&作興趣娛樂就好。」孟良說,「我閒下來都沒空想煩心事了,光顧着看行情,連視力都變好了,那么小的字我一下就能找到自己那支股。」
沈多意被逗得歪在沙發上樂:「讓你說得我都動心了。」
孟良立刻煽風點火:「你們公司估計保潔阿姨都炒股吧,也就你一個例外了。現成的數據庫,整部門的專業人士,想賠都挺費勁的。」
&的假的啊,」沈多意耳根子軟,不禁勸,掛斷電話後便開始琢磨起來。前幾天開會剛說了幾支前景看好的重點股,鎂概念股戚時安甚至說了操作事項,他越想越動心,直到天空劈下一道悶雷才把他震醒回神。
回神後更覺着迷,剛才只是想想就忘記了傷春悲秋,要真的買進幾支豈不是跟吃了忘憂草一樣?沈多意不是吃了忘憂草,估計是甜粥喝撐了,完全忘記不久前,戚時安才罵過炒股賠錢的幾塊廢物點心。
本來有些沉悶的周末氛圍突變,沈多意在孟良的鼓動下投入了新的消遣之中。而且他深知雞蛋不能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裏,也不能新手上路貢獻太多雞蛋,於是二十萬買進兩支股票,十五萬拿去炒期貨了,至於外匯實在太複雜,他沒有冒險。
戚時安的那條信息就這樣石沉大海,連回音都尋不到蹤跡,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讓沈多意回復什麼,只是單純表達自己的態度而已。
休息夠了,他在家收拾行李,因為馬上就要去悉尼出差。
投資市場就像一個遊樂園,吸引淘樂者無數,讓他們體驗各種各樣的刺激,可能會產生不良反應,也可能會獲取極大快/感,但投資市場本身是不承擔責任的。沈多意已經被吸引了,新手上路總是格外小心,恨不得五分鐘看一次行情,估計過幾天就沒那麼大熱情了。
中央街兩旁的大樓全都籠罩在毛毛細雨中,戚時安來得很早,進辦公室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皮鞋上的小水滴。
安妮敲門進來,精神格外抖擻地說:「戚先生,想跟您確認下悉尼出差的事項,您現在有空嗎?」
戚時安不抬頭也知道對方穿了件新衣服,不過不知道就安妮這樣,還是女孩子都這樣,新買件中意的衣服穿上,哪怕下暴雨,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他把擦過鞋子的紙巾扔進環保袋:「有空,你說吧。」
&班是明天下午,您不來公司,直接從家裏出發。」安妮拿着本子,「抵達後直接下榻於范思哲酒店,會議部分也都在酒店進行,其他部分那邊公司的秘書會進行接洽。」
安妮說完詢問道:「您計劃哪天回來?」
戚時安想了想:「一周吧,在那兒多待三天。」
&的,需要換酒店嗎?」
&獵人谷一天,岩石區兩天,忙完我要去玩兒。」戚時安想起了游哲爸媽和游思,「車也一起訂好,我還得串個門。」
出差的事安排完,戚時安開始工作,七八天不在,等回來時桌上就又堆滿了,跟高三生請假兩天再回到學校的場景差不多。他抓緊時間想多做一點,減輕後續的工作量。
一整天沒怎麼離開辦公室,下班前才去外匯部轉了轉,轉完又想再去期貨部看一眼。從電梯裏出來,還是那條長長的走廊,不過今天沒太陽,不如平時好看。
戚時安腳步微頓,看見了從期貨部出來的沈多意,和那天的場景似乎很像。沈多意低頭看着手機,對周圍的人事全然未覺,他毫無停頓地往前走着,大喇喇地經過了戚時安身邊。
&組長。」戚時安皺眉叫了一聲。
但沈多意沒理他。
&組長?」戚時安沒放棄,覺得這位員工恃靚而驕有些過分,不主動打招呼就罷了,居然還不回應,「沈組長!」
&
沈多意嚇了一跳,驚慌之下趕忙應了一聲,他剛才看股票看得太過投入,什麼都沒注意。回身見戚時安站在不遠處,期貨部還有同事下班出來,從旁邊經過。
他快步折返回去,理虧心虛地詢問道:「戚先生,有事嗎?」
戚時安沒好氣地說:「看不見也聽不見,你有事吧?」
上班時間看自己的期貨行情,還去向同事討教,這等於利用公司資源干私活,沈多意哪敢如實交代,小聲撒謊道:「我在看客戶信息。」
他沒有純情到撒個謊還臉紅心跳,但戚時安洞察的目光飄來,仍令他有些招架不住,於是想快點離開,補充說:「雨天不好走,我可以下班了嗎?」
戚時安沒有拆穿,叮囑道:「好好看路,別撞牆上。」
沈多意點完頭就撤,走了幾步又被喊住,他再次回身,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麼事情。戚時安道:「我明天出差,走七八天。」
&您辛苦了。」沈多意憋出這麼一句,基本敲碎了本來就沒多少的旖旎。
戚時安說:「已經知道我的號碼了,有事情就打給我。」
兩個人朝兩個方向走去,離得越來越遠,沈多意下班了,系在股票上的心思減輕了不少,那張慕尼黑栗子攤兒的照片反而盤旋腦海。他開着車忍不住想,戚時安這次去悉尼,會不會發給他一張烤紅薯攤兒的照片。
等紅燈的時候自己傻笑,猜測澳洲人民愛不愛吃烤紅薯。
戚時安像一名操心的班主任,出差前要去幾個部門轉一遍叮囑幾句,時間充裕的話甚至還想做做安排。第二天下午沒等曬到初晴的陽光就登機了,十來個鐘頭的飛行還是那份熟悉的漫長,他決定選選新車的內飾材料,以此打發時間。
氣氛燈要暖黃燈光。
中控台要金屬包邊。
儀表台要深棕木紋。
座椅要全真皮掩蓋。
音響里……要有《牡丹亭》選段。
戚時安拉下隔光板,然後進入睡眠,預計再睜眼時正好抵達黃金海岸。高空的壓力衝擊着耳膜,他睡得不是很安穩,但是淺淺的夢境很香甜。
十幾個小時倏然而過,飛機降落在大洋彼岸。
范思哲酒店華麗到刺眼,整個大廳都籠罩在一大片金色里,毫無含蓄的美感,如果不是工作安排戚時安是不會住的。他喜歡莊重有年頭的東西,所以時常懷念市裏的老國賓酒店。
裝修了很多年的套房稍好一些,沒那麼浮誇,他放下行李先遊了一圈放鬆身體,準備吃點東西就開始準備會議。
同一時間,期貨市場掀了把小火,甲醇價格暴漲,每分鐘開多單的人數難以計算。
&兄,你有沒有大力加倉啊?」
&有,再加就滿了,期貨不可以滿倉操作。」沈多意解釋,「股票我也不建議滿倉,太過冒險,咱們的主旨不是娛樂嗎,又不是追求暴利。」
孟良說:「那你賺了錢想怎麼娛樂?」
沈多意想了想:「帶我爺爺還有我發小的爸媽去旅遊吧,等有假期的時候。」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甲醇的勢頭良好,於是沈多意沒再那麼關注,也可能因為過了剛開始的幾天,熱情漸漸消退。
就在他以為暴漲結束順利進入平穩期的時候,期貨市場迎來了一瓢大雨。
沈多意太知道賺錢不易了,所以面對本金十五萬變成現在的一萬五時,內心的高塔隱隱開始崩潰。偏偏沈老爺子在他旁邊念叨,小區里誰家奶奶被騙了十幾萬。
之前加倉的買家基本全軍覆沒,他不過是其中一粒小小的沙土。
&爺……」沈多意捂着心口,「你早點睡吧,別聊了。」
沈老爺子不滿道:「讓你陪我說會兒話就嫌煩。」
沈多意等老爺子回房間後便開始研究行情變化,投資賠賺都是常事,他接受得了,頂多驚心片刻。可讓他心慌的是忽然琢磨不定的走勢,投資市場有如一頭野獸,任何規律步驟都無法將它束縛。
&經知道我的號碼了,有事情就打給我。」
沈多意猛然想起戚時安的叮囑,他拿起手機有些猶豫,但當價位再次下跌後,他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連續幾天的會議和應酬實在膩人,戚時安終於有空在黃金海岸沖個浪。他剛租好衝浪板,所以鈴聲響起時想假裝沒有聽見,生怕又被拉回去做事。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任性,把手機從防水袋中取出來,屏幕上閃着沈多意的名字。戚時安接通,靠着衝浪板「餵」了一聲。
&先生,您現在忙嗎?」沈多意率先詢問,盯盤開口帶着些緊張。
戚時安望着海面上捲起的浪花,馬上將迎來最好的下水機會,但卻回道:「不忙,怎麼了?」
沈多意放鬆了一些:「我之前想試試期貨,但是遇到點困難。」
他說着說着話就多了,求人幫忙也不知不覺變成了傾訴,「是不是醫者難自醫,我覺得自己掌握不好,之前暴漲現在又暴跌,連過渡都沒有,短線和中長線都不好過,走勢很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麼預估了,而且現在止損好像和放棄沒什麼區別。」
戚時安在一片陽光沙灘中聽沈多意念叨,等對方最後一句說完,他指示道:「現在去喝杯牛奶,別那麼傷神。」
電話掛斷,海面上的浪撲地掀天,無數衝浪愛好者抱着滑板奔向水中,帶着尖叫和滿身陽光。戚時安欣賞了兩秒,然後退掉滑板,準備返回房間開電腦。
牛奶順着喉嚨流進胃裏,沈多意徹底平靜了下來,也開始懊悔剛才的失態。就在他以為戚時安以這種安撫方式暫時婉拒了他的求助後,電腦屏幕忽然閃爍起來。
視頻連線的請求在正中間跳動,像一片小星星。
沈多意輕輕點了「接受」,忽然很想看見對方的臉。
三十層靜得只能聽見鐘錶的走針聲,安妮已經下班離開,高級合伙人辦公室緊閉着厚重的門,裏面的兩個人爭吵完陷入了無限的死寂。
沈多意無奈頓生,疲憊感在他的身體各處肆意蔓延,要不是被戚時安捉着只手臂,估計搖晃兩下就會跌坐在沙發椅上。
他恍惚覺得回到了過去那天,覺得他需要琢磨個新工作。
戚時安在剛才那場爭吵中取得了最後的勝利,看着沈多意由乾淨的臉龐逐漸變得面紅耳赤,他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而等沈多意面上的紅暈褪去,臉蛋兒和薄唇一併發白,他又隱隱悔青了心腸。
調成靜音的手機平放在桌面上,屏幕不合時宜地亮起來,閃爍出「孟良」的名字。沈多意已經忘記還約了人,他不知道要在這兒僵持多久,想着好歹通知對方一聲,於是輕聲問道:「我可以接嗎?」
戚時安喉結滾動,咽了口空氣,這口空氣順着咽喉向下,帶着無色無味的酸性物質,把他的心軟化了大半。
&吧。」他鬆開手,「去赴約,我們明天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