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9日,這是一個值得人民紀念的一天,是中國近百年的屈辱史終於得到申訴的一天,這一天日本人在我們的面前低下了高傲的頭。
由於中美空軍,陳納德少將辭職離去,故,上校參謀長楊文海則作為代表參加此次受降儀式,並接受日本航空兵的投降。
這一天,中國人民等了八年,中國軍隊打了八年,楊文海也打了六年多。他和張正龍從來不敢想自己有一天,會親自接受日本航空兵的投降,但這一天真的來了。
二人,充滿自信的駕駛原來飛虎隊的「鯊魚p-40」,從芷江機場飛往南京。原本是準備在總統府接受日本人投降的,後來改在了中國陸軍總司令部大禮堂,也就是中央軍校大禮堂。
會場呈「口」字型佈置,受降席座北朝南,以何應欽為最高受降官。投降席坐南朝北,官吏席則在東西兩側。
現場觀禮席除了國民黨有關軍政人員外,還有美軍在華軍官、中美各大媒體記者,可謂場面十分宏達。
大禮堂的門口,直到街頭有一條長長的路,路口都站着人。除了中國警衛兵外,更有很多百姓。他們在激動而興奮的等待,等待岡村寧次低着頭,三步一鞠躬的走進來。有的百姓已經準備好了爛雞蛋、臭白菜,準備揮灑在以岡村寧次為代表的投降代表身上。
但,最終讓他們失望了。……
楊文海和周至柔、毛邦初已經就坐,張正龍則坐在了觀禮席。9點30分,以岡村寧次為首的小林淺三郎等人來到了中央軍校門口,可是他們的身上沒有一點臭雞蛋的味道。
他們沒有走那條路,至於為什麼沒走,誰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站前,何應欽和岡村寧次是老朋友,國民政府也推出了什麼「以德報怨」受降政策。
10點整,岡村寧次一行七人,在我中國士兵的押解下,來到了大禮堂。
一行七人,在禮堂門口脫下了帽子,低着頭在我中國士兵的押送下,緩緩的走進禮堂。此刻的岡村寧次連正眼的不敢看中國士兵,和周圍的中外媒體記者。
楊文海輕蔑道:「這龜孫子不是很狂嗎,怎麼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現在知道當縮頭烏龜了,早他媽的幹嘛去了。」
周至柔忙呵斥道:「你小聲點,這是受降儀式。」毛邦初笑道:「無妨,現在該我們說他們。」
張正龍接着道:「如果是我訂立投降儀式,我非讓他們學藏民不可。」周至柔、毛邦初、楊文海詫異道:「藏民,」
張正龍微微一笑道:「是啊,現在,咱就該當活佛,讓他們三步一小拜,五步一大拜,從校門口給我跪到這裏來。」
三人哈哈一笑,周至柔道:「好你個張正龍,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惜,上頭不答應啊。」
就這樣,一行七人坐到了投降席。中國總司令參謀長蕭毅肅主持開場,投降儀式,也正是開始。
這個投降儀式,的確跌破了眾人的眼鏡。楊文海他們以為這多複雜,多隆重,原本以為可以好好的羞辱一番岡村寧次,沒想到卻是出奇的簡單。
蕭毅肅的一通開場白之後,受降儀式開始了。崗村寧次,直接在降書上簽字並蓋上了鮮章。他拿着降書緩緩的向何應欽走來,他雙手拿着降書,恭恭敬敬的向何應欽鞠躬並奉上降書。
何應欽直接站了起來,微笑着微微鞠躬還禮,接過降書。這一刻定格了,中外媒體無數的老式相機開始啪啪啪的拍照。
楊文海驚訝得瞳孔放大,他激動的用手指着何應欽。他激動的說道:「他在幹什麼,他,在幹什麼~」說罷,他眼含憤怒之淚道:「他何應欽,在幹什麼,」
話音一落,毛邦初立馬將他舉起的手,按了下來,並死死的抓住道:「小聲點,這是程序。」
楊文海呵呵一笑道:「程序,他走過來向勝利國的受降代表遞交降書,居然沒有交出他的佩刀。交了降書鞠躬,他何應欽還要站起來,還要還禮,這是誰他媽的訂的程序。」
毛邦初繼續道:「小聲點,我中國是大國,要有大國風範,我們是禮儀之邦。」說到這裏,明顯感到他自己也有一些憤怒,無奈他可不能像楊文海一樣大聲說出來。
張正龍看到了楊文海的異樣,他知道這個直腸子又要發泄不滿了。但是,絕對不能在今天發泄,他匆忙的走到楊文海身邊。
就這樣幾人走到了一邊,看着何應欽簽字並蓋章。更讓人氣憤的事情發生了,第二份降表崗村寧次也爽快的簽字了。
可是,這一次不是他走到了何應欽的身邊,是他的參謀長小林淺三郎拿着降表走到何應欽的面前。
同樣,小林淺三郎向何應欽敬禮。一個參謀長向他敬禮,他都站起來回禮。這一刻,拍照的記者更多了。白色的強光不斷的閃爍了好幾分鐘,這張照片也會被更多的後人記得。
楊文海掙脫了控制住他的毛邦初和張正龍,他用盡全力向何應欽那裏跑去。沒跑多遠,就被周至柔、毛邦初、張正龍給按了下來。
他流着眼淚道:「他在幹什麼呀,這是為了什麼,一個小小的參謀長,你都要還禮。你是中國海陸空軍最高上將啊,你的級別比他岡村寧次還要高,這他媽的不是丟人嗎,這不是丟中國軍人的臉嗎,你他媽的對不起,死去的海陸空軍戰士啊,」
說罷,他傷心的哭了起來。
就這樣,十五分鐘,短短的十五分鐘,主受降儀式結束了,剩下的就是各個軍種的受降儀式了。
整個大禮堂,到處都是掌聲。唯有中國空軍一席,沒有一個人鼓掌,沒有一個人有笑容。包括周至柔、毛邦初在內,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也可以說是面如死灰。周至柔和毛邦初是年長的將軍,自然忍得住不會輕易流淚,但臉上一樣在控訴這場不公的受降。
只有楊文海大聲的咆哮,哭泣,儘管聲音很大,但和大禮堂如雷鳴般的掌聲比起,這裏就是零分貝。沒有人注意這個角落的故事,沒有記者注意這裏,楊文海的眼淚也沒有被歷史記住。
張正龍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上。他把點上的香煙遞給楊文海,楊文海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長長的吐出煙霧。
張正龍淡淡道:「很不爽吧,呵呵,我他媽的也不爽,真的沒有想到,打了八年,死了千萬人。這才等到了今天,居然投降的是大爺,受降的是小弟。聞所未聞,呵呵呵,聞所未聞啊,」
毛邦初走來道:「行了,別在這裏添油加醋了。」他蹲下身來,拍了拍癱坐在地上的楊文海的膝蓋。他淡淡的說道:「事已至此,別多想了。我剛才問了下,這是委座的意思。」
楊文海一聽委座二字,立馬道:「我不信,委座,委座絕對不會下這種命令。」楊文海雖然是上校,但他現在也只有28歲,他只是一個一心想打鬼子的空軍戰士,沒有想得那麼長遠,也不想去想那些複雜的政治。
毛邦初冷冷一笑道:「委座當然不會下這樣的命令,但是委座卻下令讓何應欽來接受投降。他為什麼不親自來,你有想過嗎,」
楊文海淡淡道:「我懶得想。」毛邦初搖了搖頭道:「上校,你得學會去想,這就是政治。」
毛邦初繼續解釋道:「原因有二。第一,投降代表是崗村寧次,不是他們的最高統帥不是裕仁老賊,委座來的話,就降低了他的身份。第二,我們推出了「以德報怨」受降政策,而何應欽和崗村寧次,在戰前是老朋友。這下,你懂了吧,」
楊文海哈哈大笑,笑後他淡淡道:「還是陳將軍明智啊,他早就看透了這些東西,而我還一切都不知道。」
毛邦初好奇道:「哪個陳將軍,」張正龍搶先道:「海軍上將,陳紹寬,他已經辭職了。」話音一落,張正龍和楊文海離開了大禮堂。
毛邦初呵呵一笑道:「年輕人。」說罷,他大聲對楊文海道:「行了,別多想了。記得下午的空對空受降儀式,別缺席了。」
下午,兩點,周至柔、毛邦初坐在正中間,楊文海和張正龍作為中美空軍代表坐在旁邊。同樣,小林淺三郎遞上了降表。
周至柔和毛邦初都面無表情的簽字了,當小林淺三郎把降表遞到楊文海面前的時候,向楊文海敬禮道:「閣下,請簽字。」
楊文海故作沒聽見,直接把雙腳抬上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悠閒的拿出一支雪茄,點燃之後,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此刻,眾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周至柔更是皺着眉頭看着楊文海,毛邦初在桌子下用力扯了扯楊文海軍裝的一角,示意其趕快簽字。
而小林淺三郎則一支低着頭,觀禮席上的所有人都投以敬佩的眼神。唯有何應欽的眉毛皺到了一堆。
何應欽站起身來,大聲道:「上校,別過頭了,簽字。」
楊文海扔掉雪茄,憤然站了起來。毛邦初按都沒按得住,周至柔立馬道:「讓他說吧,他說的,就是我空軍想說的。」
楊文海大聲用英語說道:「各位中美記者朋友,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能聽得懂英文。」說罷,他怒視着崗村寧次道:「包括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大家的岡村寧次降將軍,我想你們的天皇一定會讓他的受降代表念大學,學英文。」
此刻,岡村寧次面怒尷尬之色,何應欽更是大聲道:「上校你過分了,要麼簽字,要麼離開。」
楊文海大聲道:「何部長,我會簽字,也會離開。」說罷,楊文海繼續道:「我是中美混合飛行大隊的中方參謀長,現在是代理大隊長。請注意代理二字,大隊長是克萊爾.李.陳納德將軍。」
他拿起降表向大家展示道:「簽字欄,最上方是大隊長該簽的,可是他在美國。請降將軍岡村寧次先生打電話到美國,問問他是否授權我代替他簽字。只要他打電話,讓我簽,我就幫他簽。」
他呵呵一笑道:「程序,是這樣的。上司不簽字,我這個下屬哪裏敢啊,」說罷,他在降表他和陳納德的簽字欄上,寫了一個大大的x。這個x覆蓋了兩個人的簽字欄。
他展示道:「因此,我不知道該簽什麼,但為了這個程序可以繼續下去,所以我只能簽一個x。等降將崗村寧次先生給陳納德將軍打了電話後,我得到授權,再來補簽。」
何應欽真的是很想讓憲兵把這個刺兒頭給抓起來,但是這裏的情形,他不能這麼做。他淡淡道:「上校,陳納德將軍已經辭職,你這樣做無非就是發泄一些不滿。但,你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楊文海哈哈大笑,那笑聲還有些滲人。他笑過後大聲道:「罪人,好,我這個罪人就當到底。而你,何應欽,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更會讓後人恥笑,你才在丟人。」
「如果我是崗村寧次,你知道我會怎麼想嗎,中國人,太好欺負了,即使輸了給他們、即使殺害了他們那麼多老百姓、即使侮辱了他們那麼多的姐妹,女同胞、即使把他們的老百姓用來當老鼠,做細菌武器活體實驗、即使把他們的戰俘用來當靶子練槍、即使把他們的女護士用來當慰安婦。」
「就算做了這些,哪怕是輸了,敗了。就是寫個降書,我鞠躬,他還還禮,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我們回去養精蓄銳,等機會再打就是,反正輸了也就是這樣簡單了事。」
說罷,楊文海看着面色難看的岡村寧次笑道:「你現在應該就是這麼想的吧,如果我是你,我肯定這麼想。」
話音一落,何應欽正要發作。楊文海繼續道:「何部長,我自己走,不用找憲兵。我不說了,我知道說多了也沒用。我會為我說的話負責,我在芷江機場等着。」
說罷,楊文海拿着軍帽,直接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半小時後,一架「鯊魚p-40」在何應欽和岡村寧次的頭上做了一個超低空俯衝接高位拉起的動作,而後直接消失在了雲端向芷江機場飛去。
這一段小插曲,因為一些原因未被載入史冊。但是楊文海這個名字,當時在場的人,肯定會記住一輩子,包括岡村寧次和小林淺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