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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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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夏初嵐躺在床上, 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找到顧二爺, 也一定能找到那位先生。她倒不是心疼錢財, 而是真的捨不得那本書, 不去試試總歸不甘心。可她直覺那位先生並非普通人, 只怕……很難對付。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 她才隱約有了點睡意。剛闔眼, 就聽見窗外的侍女在低聲議論,嘰嘰喳喳的。
夏初嵐蹙眉喊道:「思安!」思安立刻進來了, 在紫色的紗帳外面輕聲問道:「姑娘,可是她們吵着您了?」
&頭何事喧譁?」夏初嵐不悅地問道。
思安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是別處的幾個小姐妹來傳話,說二姑娘回來了。」
夏初嵐從床上坐起來, 揉着太陽穴。
二房的長女夏初熒兩年前出嫁,男方叫裴永昭, 祖籍泉州, 家裏是走仕途的, 祖上也當過大官。裴永昭上一屆科舉中了第四甲,大小也算個功名,原本看不上青梅竹馬的夏初熒。
恰好他沒選上官, 夏家二房這邊出錢出力, 四處托人, 總算讓他留在臨安混了個小官, 夏初熒這才得償所願。
商戶女能嫁給官家的嫡子,說出去都是臉上貼金的事。韓氏為此趾高氣昂了好一陣。
夏初嵐卻覺得裴永昭不是良配,否則也不會等到夏家給他找好了門路,才答應娶夏初熒。但二房的人都不在意,她也懶得多管閒事。
成親這兩年,夏初熒一有事就往家裏跑,此次想必也不例外。
思安看到自家姑娘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道:「奴婢去叫她們別吵了。」
&了,我不睡了,隨她們去吧。」夏初嵐淡淡地說道,又想起一事,「二姐夫有一同回來嗎?」
思安搖了搖頭。
……
夏初熒領着侍女僕婦們風風火火地進了松華院,韓氏早早立在堂屋門口等着,眼見女兒走進來,連忙下了台階:「阿熒,你不是說不回來了?怎麼又……」
夏初熒將韓氏拉進屋,附在她耳邊說了一番。韓氏大喜:「你當真有了?佛祖保佑,真是謝天謝地!這下娘可算是踏實了。」女兒嫁到裴家兩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生怕裴永昭納妾,頻頻捎信回來求救。韓氏也是用盡了各種辦法,總算讓她懷上了孩子。
夏初熒含羞說道:「前陣子老覺得噁心,原先還不信。後來請了個大夫到家裏頭看,才確診了。官人原本跟我一起回來,剛好有事,晚兩日才到。」
韓氏點了點頭,又不放心:「還是叫家裏常用的那個李大夫來給你瞧瞧吧?」
&好。」夏初熒應道。
韓氏立刻叫人去請大夫,夏初熒則命侍女將大大小小的禮盒捧到韓氏面前,逐一翻開給她看。
&這些是我給你帶的胭脂水粉,還有綾羅綢緞,都是眼下最時興的樣式。您看看喜不喜歡?」
&歡,你送的,娘怎能不喜歡?」韓氏平日裏最愛交遊宴飲,將自己美美地打扮一番。看到這些東西,歡喜得滿面紅光。
母女倆熱絡地聊了一會兒,四姑娘夏初嬋揉着眼睛進了堂屋:「娘,是不是姐姐回來了……」她昨日跟年齡相近的兄弟姐妹們瘋玩,這會兒還困得很。
&兒,快過來。」夏初熒將妹妹叫到眼前,忍不住夸到,「咱們嬋兒長得真好看,將來一定能找戶好人家。」
夏初嬋臉紅扭捏到:「姐姐說的哪裏話……」
夏初熒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都十四歲了,早晚要嫁人的。正好叫娘好好幫你相看相看。」
&到這件事我就來氣。給她說了幾戶,她都不滿意。想來得讓姑爺幫忙在都內找了。」韓氏瞪了小女兒一眼,口氣卻是極寵愛的。夏初嬋打小被韓氏嬌養,心比天高,尋常人家自然是看不上的。
隨後李大夫到松華院確診了夏初熒的喜脈,連帶開了幾副安胎藥。韓氏謝過李大夫,又將夏初熒的陪嫁嬤嬤和侍女們通通打賞了一遍。
眼看新媳婦要到老夫人那裏去敬茶了,韓氏催着夏初嬋去換衣服。
夏初熒拉着母親到旁邊,悄聲問道:「娘可還記得我捎回來的那封信?」
&然記得,怎麼了?」
夏初熒的聲音更小:「我打聽過了,那件事是真的。原先英國公府那邊還遮着掩着,後來莫秀庭一氣之下回了娘家,莫老也是雷霆震怒。咱們得早作打算。」
韓氏的眼珠轉了轉,立刻會意。
夏初嵐跟陸彥遠的那一段往事,雖然老夫人和長房守口如瓶,但韓氏自然有能耐打聽得一清二楚。英國公府對於他們這種商戶小民來說,簡直就跟天上的雲一樣,高攀不起。夏初嵐跟陸彥遠沒有結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倘若陸彥遠真跟莫秀庭和離了,回來找夏初嵐呢?到時那死丫頭可謂是飛上枝頭做鳳凰,老夫人的心還不知怎麼偏到長房去呢。二房別說拿回當家的權力,只怕在長房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了。
再怎麼說,長房也有個嫡子呢,還挺出息的,只是跟老夫人不親而已。
韓氏不信自己鬥不過幾個孤兒寡母,心生一計。
……
夏老夫人住在家中的北院,院子坐北朝南,日光充足,有一片蓊蓊鬱郁的林子,都是松柏之類的常青物,院子的規制也是夏家最高的。
她膝下原有一女三子,長女許多年前嫁到蜀中去了,與家中鮮少來往。長子夏柏盛,次子夏柏茂都是商人,唯有庶出的老三夏柏青早些年考下功名,在泉州市舶司當了個從九品的小官。但夏柏盛出事之後,他的官也做不下去,賦閒在家。
三房跟老夫人的關係很疏遠,住在單獨的一處偏院,除了平日裏向老夫人請安以外,很少過來主院。
今日是蕭音進門的第一日,老夫人特意也叫了三房的人過來認親,北院才如此熱鬧。
夏初嵐一邊與杜氏說話,一邊往三房那邊看了一眼。她的三嬸柳氏穿着對襟素底的長袖褙子,湖綠長裙,頭上只簡單地插着兩支銀釵,垂目坐着。三房的獨女夏靜月也是謹小慎微地站在母親旁邊,獨不見三叔夏柏青的蹤影。
夏初嵐正覺得奇怪,老夫人扶着侍女進來,所有人都站起來行禮。
杜氏身子不好,起得慢了些。
老夫人素來不喜歡她病怏怏的樣子,微微皺眉,轉向長孫那邊。夏謙疏朗挺拔,一表人才。站在他身旁的蕭音穿着朱色繡纏枝蓮的短衣薄褙子,淺色長裙,面色有些發白。
老夫人落座,壓了壓手,眾人也都跟着坐了下來。寒暄過後,新媳婦按禮奉茶。
蕭音的兩條腿直打顫,咬咬牙,扶着陪嫁嬤嬤硬是跪下了。她眼睛底下有兩團青影,襯得本就不出眾的容貌有些憔悴。昨夜是她的第一次,夏謙卻半點都沒有憐惜,一直折騰到天快亮的時候,方才罷休。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在床幃之間如此兇猛,好像要把她撕扯成好幾塊一樣。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淤痕,早上沐浴時,陪嫁嬤嬤問起,她也只能強笑着搪塞過去。
老夫人沉默地接過茶喝了,心中對這個長孫媳也不見得多滿意,隨便打發侍女賞了點東西,便讓身旁的常嬤嬤帶着蕭音認人。
各房長輩都給了見面禮,等到了柳氏面前,柳氏輕聲說道:「真是抱歉,你三叔他有急事,一大早就出門了。行禮便免了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說着,便讓身後的侍女把一個精緻的匣子遞了過去。
三房素來節儉,柳氏和夏靜月都穿得很樸素。這個匣子看起來卻價格不菲。
蕭音謝過,韓氏在旁邊插嘴道:「弟妹這話可不對,你是長輩,阿音還是應該給你磕個頭的。既然三弟不在,便讓她磕兩個,你代三弟受了。」言談間,口氣已是不好。
既然婆母發了話,蕭音便乖乖地跪下去磕了兩個頭。磕完頭,柳氏連忙伸手,扶她站起來。柳氏也是過來人,看到新嫁娘氣色如此不好,便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
韓氏還要再說兩句,卻被旁邊的夏柏茂扯住了袖子。可韓氏咽不下這口氣,夏柏青究竟有什麼要緊事,非在新媳婦敬茶的時候去辦?分明是仗着做過官,沒把他們二房看在眼裏!
夏柏茂跟韓氏拉扯了一陣,好說歹說,總算沒讓妻子講出更難聽的話來。夏老夫人靜觀其變,對夏謙說道:「你成了親,也別荒廢了學業。今年的秋闈可得好好準備,全家就盼着你高中呢。」
言談中含着幾分告誡的意思,讓他別耽於女色。
夏謙嘴上應是,心中卻訕訕的。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但上一屆的科舉連個禮部試都沒中,對他多少是個打擊。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夏初嵐。她的頭髮梳成一個同心髻,珍珠串的發圈繞在髻上,尾端露出兩條淺桃色的綁帶,輕盈靈動。耳朵上戴着珍珠耳璫,那珍珠兩大兩小,拼成蝴蝶的形狀,還用紅寶石點綴出兩隻眼睛,異常精巧。
她慣常愛穿素色的衣裳,無論是褙子還是襦裙,上頭都有刺繡的花紋,淡雅精緻,加上瓊姿玉貌,怎麼打扮都好看。
蕭音退回夏謙身邊,原以為丈夫會關心地問一句,怎奈夏謙根本就沒看她。順着夏謙的目光,她看到坐在對面的夏初嵐,正抬手隨意地撥了下耳璫,儀態萬方。
蕭音不由得心生羨慕。
夏家的三姑娘,早在泉州的時候就美名遠播。那時,上夏家求親的人,每日都要在門外排隊。後來夏初嵐壞了名聲,坊間什麼難聽話都傳了出來,嚇退了不少求親者。但依舊有人,痴心不改。
女人果然只要長得好看,便是天大的福氣了。
&處畢竟是紹興府。若在都城,我走不出十步。如今停官在家,還是謹慎些。」顧行簡擦了把臉,淡淡地說道。
顧居敬道:「那些食古不化的台諫官,聽風就是雨,當真可惡。等過一陣子,皇上想起你的好,也就沒事了。倒是你這趟同我到紹興來,究竟是要……?」
顧行簡沒有接話,而是從手腕上褪下小葉紫檀佛珠一顆顆地轉着。那串佛珠表面光滑,上頭紋路如絲,顏色泛紫,有些年歲了。
顧居敬知道弟弟每當如此,便是在琢磨事情,乖乖閉上嘴。
不久前,臨安市舶司的提舉市舶病死在任上。吏部磨勘之後,將宋雲寬的名字報了上來。顧行簡翻閱他以往的政績,十分平常,無功無過。提舉市舶的官不算大,但權任堪重。市舶司又和坑治,茶馬共擔一路監司的職責。所以他趁着停官在家,隨顧居敬到紹興府走一趟。
好一會兒,顧居敬都要打瞌睡了,才聽到弟弟問:「夏柏盛出事以後,夏家的光景如何?」
顧居敬連忙坐好,回答道:「很不好。那時死了數十船工,船工家眷日日坐在夏家門前逼債,差點把夏家逼入了絕境。我本想幫他們一把,沒想到夏家的三姑娘主動把擔子挑了起來,夏家這才挺過了難關。」
顧行簡點了下頭,又道:「那夏三姑娘從前倒是沒怎麼聽過。」
顧居敬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這可是弟弟頭一次主動提起女人,雖然對方只是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片子。
幼時家裏窮,顧行簡出生便十分體弱,幾乎活不成。後來得高人指點,抱到大相國寺去養,養成了半個和尚:吃素,不沾酒水,不近女色。家裏原先還催過他的婚事,後來見他對女人實在沒興趣,也不再管了。
到了這個年紀,官的確做得很大,身邊卻連個體己的人兒都沒有。
顧居敬微微前傾身子,說道:「從前在泉州就有美名,豆蔻之年,求親的人便踏破門檻了。要不是跟英國公世子鬧出了點事,壞掉名聲,早就嫁人了。」
顧行簡微頓。英國公父子在本朝,可算是風雲人物了。
英國公陸世澤出生於西北,早年抗擊西夏時,初露鋒芒。後來金兵南下,他在北方堅持抗金多年,所帶兵馬不多,但所向披靡,從無一敗,令金兵聞風喪膽。
直到金人攻克汴京,皇室匆忙南遷。沒多久朝廷內部發生叛亂,英國公奮勇救駕。皇帝感其救命之恩,封他為御營司都統制,管轄諸將,權勢如日中天。
至於英國公世子陸彥遠,相貌堂堂,不知虜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他打小跟着英國公南征北戰,屢立戰功,成為了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禁軍殿前司指揮使。兩年多前娶了參知政事莫懷琮的掌上明珠莫秀庭,在朝中一時風頭無倆。
英國公父子是主戰派的人物,而顧行簡是主和派,兩派是政敵。如今朝中是主和派略佔上風,但兩派明爭暗鬥,各有勝負。關鍵是看聖心偏向哪一邊。
雖然政見不合,但顧行簡對英國公父子保家衛國,收復故土的赤膽忠心亦是萬分感佩。他只是沒想到像陸彥遠那般的英雄人物,居然會跟商戶女有過一段往事。
他本人對商戶倒是沒什麼偏見,在他的大力倡導之下,商人在本朝的地位有了顯著的提高,諸行百戶,欣欣向榮。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累世公卿之家不屑與商人為伍,以商人為輕賤。
英國公恰恰就是個十分傳統刻板的人。難怪當時英國公世子的婚事那麼急,想來跟這段往事脫不了干係。
顧居敬見弟弟沉默,也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顧行簡喜靜,相府里伺候的下人走路都跟貓兒似的沒有聲音,平日裏也不敢高聲言語。顧居敬算是兄弟姐妹幾個裏頭跟他最親近的人了,但還是摸不透弟弟的脾性。
&來呢?」顧行簡隨口問道。
顧居敬這才繼續說:「據我所知,英國公世子與莫老之女早就定親。英國公夫人還派人去過夏家,要讓夏三姑娘過府做妾。夏家沒同意,小姑娘鬧着上吊,差點死了,好不容易才救活過來。」
就算是商戶出身,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哪個甘願去做妾?英國公府此舉名為納妾,實則有些羞辱人了。但是閨閣女子,與男人私定終身,又難免叫人輕賤。
&彥遠未必動過真心。」顧行簡神色冷淡地說道。
顧居敬表示贊同:「是啊,像他那樣的高門衙內,身邊多的是女人,不過隨便玩玩而已。可你不知,夏家那丫頭是真的漂亮。小時候便粉雕玉砌的,我還抱過呢。今日本想叫她出來相見,這不是你不讓麼。」
顧行簡回想起那時拱橋上立着的少女,猶如迎風而綻的茉莉。潔白嬌美,香遠益清,的確過目難忘。
他略一推測,便知道是夏三姑娘無疑。那般玉雪清姿,如何都想不到會是個輕浮的女子。
&要在紹興呆幾日。」顧行簡說道。
顧居敬疑惑地望向他,他淡淡地笑:「等位失主。」
夏家的玉茗居,因廣種白色山茶而得名。假山湖畔,枝繁葉綠,雖已過花期,還有三兩朵殘花點綴其間,遠望白若霜雪。
屋內,夏初嵐穿着絲質的暗花月白小衣,坐在閨房的銅鏡前,和思安一起把頭上的飾物一件件摘下來,放在妝枱上。
趙嬤嬤放下窗邊的繡簾,走過去整理床鋪。她看到那塊麒麟玉佩,小心地捧在手中,說道:「姑娘還是別佩這塊玉了,仔細丟了。」
夏初嵐回頭看了一眼,今日掛繩鬆動,幸好她發現得及時:「嗯。嬤嬤幫我收起來吧。」
&趙嬤嬤應了一聲,連忙找出一個精美的匣子,把玉佩放進去,藏在了多寶架上的一個暗格里。
老爺曾交代過,這玉佩姑娘打小戴着,十分重要,千萬不能丟了。她一直記着呢,每日都要檢查這寶貝是否安好。
思安幫夏初嵐梳着頭髮,嘀咕道:「姑娘,今日誤闖後花園的那位先生真是奇了。明明看着挺溫和的一個人,奴婢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呢。」
夏初嵐想起那男人身上穩健如山,又磅礴如潮的氣勢,不由問道:「你可看見他跟何人坐在一處?」
&像是顧二爺帶來的。但不像是有身份的人,那些官員全都圍着顧二爺轉,不怎麼理他。姑娘覺得他是什麼人?」
夏初嵐摘下耳璫,搖了搖頭。紹興畢竟不是都城,這兒的官員沒什麼眼力,那人的身份尚且不好下定論。
夏家如今風頭盛,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二房和老太太那邊還想大肆操辦夏謙的婚禮,恨不得將整個紹興府的名流都請來。
到底是商賈小民,沒有遠見,不懂樹大招風的道理。
夏初嵐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夏柏盛還在就好了。
後世的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父親是大學教授,寡言少語,從小對她要求嚴苛。她努力讀書,終於拿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在國外的那幾年,與父親偶爾通話也是寥寥數語就掛斷。寒暑假賺生活費,沒回過國。大學畢業之後,父親一定要她留在國外工作,她便進了一家跨國大企業,東瑞集團。
總裁譚彥是她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師兄,是個十分有能力的人。
之後工作忙碌,幾乎沒有閒暇想家,與父親的聯絡也越來越少。
可以說,從小到大,她所有事都是靠自己扛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