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龍刻鳳的刺蝟紫檀床上。
席躺在上面,眼睛緊閉着,臉上的肌肉不時抽動着,好像睡得十分不安穩。
他的夢裏一會兒出現齊鳴死前的那張臉,一會兒出現秦吉。還有小林馬身怪和雷子。
更詭異的是,那個好久沒做的夢也摻雜進來了。
夢中女子變成了郝一墨的臉,美艷絕倫的臉上神色悲戚。
「洛蒙德,洛蒙德洛蒙德,不要聽他的話,他不會殺我的,你不要做蠢事。」
灰濛濛的天色,兩座高聳雲端的山峰。
席看了看自己,衣衫襤褸,傷口無數。這個洛蒙德是自己?
「嘿嘿,洛蒙德,你知不知道孟麗莎的力量被我封鎖了起來,我現在要殺她易如反掌。而且你已經受了重傷,離死也不遠了。別廢話了,你快點了斷吧!」陰桀的聲音在對面響起來了。
這把聲音是誰的?席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臉,可是他的臉始終像蒙了一層紗一樣,看不清。
「卡魯斯,你該死!…好!我聽你的!但是你要先捂上孟麗莎的眼睛,我不想她看着我死去。卡魯斯,你要遵守你的承諾,不然天神自會懲罰你的!」席感覺憤怒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一番話。
「洛蒙德!不要!」郝一墨掙扎着拼命大叫,但是雙眼馬上被卡魯斯蒙上了,看不到她那悲傷的眼睛。
「孟麗莎,來世我們再做夫妻了!我愛你!」
席縱身一跳,獵獵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卡魯斯狂妄的大笑聲混着風聲傳入席的耳中。
「哈哈,偉大的武神洛蒙德也會有今天!孟麗莎,你註定是我的!愚蠢的洛蒙德啊,我怎麼可能傷害自己心愛的人呢!哈哈哈!」
……
兀然,一陣又一陣刺耳的布穀聲響起「布穀,布穀…」
席緩慢抬起沉重的眼皮,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感覺全身疲乏,仿佛在現實生活中戰鬥過了一樣。
席咳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想看看夢的結局有這麼難嗎?」
他拿過床邊柜上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胖哥。
席心裏就納悶了,誰是胖哥?沒有一點印象啊。
可是,如果不是熟人,為什麼自己還在手機里給他命名了呢。
「喂,哪位?」席語氣不佳地問道。
「你小子活膩了是吧,老子是哪個你還不知道?」電話那頭傳來粗暴的男音。
「打錯了吧,這裏沒人欠債沒人要借錢。掛了啊。」
席眉頭一皺,心想哪個神經病打錯電話了,準備掛電話。
「誒誒,臭小子,別掛啊。我說,你還真想掛啊?老子他媽是胖哥啊!才一年多沒見你就把老子忘了!
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當初要不是老子冒着生命危險把你送回你家,你還能活得好好的,還能跟老子講電話嗎?膽子肥了是吧?
說好要請老子吃滷肉飯的,一等就是一年,電話也沒一個。是不是老子不聯繫你,你就不找老子了?真想海揍你一頓,擦!
今晚9點出來好運大排檔,老子一定要當面揍扁你!就這樣,不說了,老子生氣了,掛了!」
電話那頭的男子好像很憤怒,嘰里呱啦講了一堆。
席拿着手機,還處於愣神的狀態,好久沒遇見這樣的奇葩了。
聽他說,好像是自己的熟人,還救過自己。
今晚約架?
看來,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怎麼會認識這樣亂七八糟的朋友了。
不過,他最近也是煩悶的很。為了和郝一墨能順利共浴愛河,他拼命找機會想跟胡靈菲說清楚,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機會。好像胡靈菲知道他要做什麼一樣,總是巧妙地避開來。真是令人頭痛。
不如今晚赴約找找樂子,約架就約架,反正藝高人膽大,誰揍誰還不一定呢?
席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好運大排檔一趟。他突然想到,那裏的滷肉飯特別好吃,他好久沒去吃了,甚是想念。
八點多一點,席就在好運大排檔那裏坐下了。
「老闆,先來一盤滷肉飯。」
老闆是潮汕人,又瘦又高,手腳麻利,很會做人,做菜的味道也是這附近最好的。
「靚仔,有一陣子沒來了哦?你有一陣子常來我這裏吃飯的。老闆我記性很好的!哦哦,還有一個肥佬,他好久沒來了啊!去哪裏發財了呢?」
老闆一邊顛着鍋,一邊操着帶濃濃潮汕音的普通話跟席嘮家常。
席不確定道:「哈?老闆你說的是胖哥?」
「素啊,好像聽你就是這麼叫他的。哎喲喂,辣個胖子好能喝的,一次能喝一打,他不來我的酒都堆在那裏賣不出去了。
哎,生意難做啊。這個月房租又漲了,我家那條化骨龍成日吵着我,要買手機買電腦,我真素頭都大了。
說到我家化骨龍,我告訴你哦,他把家裏關公老爺打爛了,怕我罵他,偷偷換成奧特曼公仔。
哎喲,氣死我了,我給辣個奧特曼拜了好多天啊,神經有毛病的我。
這化骨龍啊真欠打,靚仔你說,生這樣的兒子還不如生塊叉燒…」
老闆在那裏絮絮叨叨的扯着他自己家的閒事,一邊把菜盛到碟子裏。
席一看,額上三條黑線,那是叉燒飯。
生塊叉燒…聽說xx人很會生小孩……
席一直在回想老闆口中描述的胖哥,能經常越來吃飯的,交情應該不錯啊。難道自己真的跟胖哥是熟人?可是自己怎麼會把他給忘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個臭小子!」一把粗聲粗氣的聲音在席後面響起。
席正在沉思中,肩膀上不勝防地被拍了幾下,強壯如他雖然沒被打傷,但也被嚇了一跳。
轉頭去看,席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又矮又胖的痘坑臉。
他穿着肥大的t恤,上面印着大的圖案,能想到的最俗氣的那種圖案。下面穿着肥胖的牛仔七分褲,腳上踩着一雙沾滿灰的破皮鞋,鞋跟都沒提上去,腳後跟露了出來。
胖子的痘坑臉上面嵌着扁平的鼻子,瞪着滾圓的雙眼,嘴巴張得老大,表情好像要把席給吞了一樣。
席試探地叫了一聲:「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