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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澀發抖
胡遠翰和程芸行是一對不走尋常路的青梅竹馬。
從小到大, 倆人沒事就打架,結果有一次不小心打到了床上去,又不小心懷了孕, 再不小心被胡良松知道了。
胡良松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商人,同時也是個在男女關係上非常保守的商人, 絕不允許自己的種在扯結婚證前就把別人女娃娃的肚子搞大。
於是, 犯錯的人當天就被喊回家, 跪在胡宅的院子裏好好反省。
作為一個男人,胡遠翰隨便跪多久都沒關係, 可他不忍心讓程芸行站在一旁陪他受苦,求情道:「爸, 芸芸的肚子裏還懷着咱們胡家的第一個希望, 萬一累出毛病怎麼辦。」
&個混賬東西還好意思說!」胡良鬆氣得只想一腳踹他身上, 「胡來!簡直就是胡來!」
按理說, 胡遠翰應該趕緊認錯才對, 偏偏他當時正在為了孩子的名字苦惱,一聽這話,靈光一現,激動地握住程芸行的手, 臨時做了一個神聖的決定。
&婆, 咱們的孩子就叫胡來來怎麼樣?」
「……」
胡良松不再和他客氣什麼,隨地撿起一根枯樹枝, 直接往他身上抽。
這一幕又恰好被隔壁樓上的葉定章看見。
他正端着紫砂杯, 撇去茶葉沫子, 輕呷了一口,而後悠悠嘆道:「唉,真是有辱斯文啊。」
文化人和生意人一向不對盤,對此胡良松早已習慣,口頭上沒有搭理,下一秒手裏的樹枝就往樓上飛去,對自己的老同學一點都不客氣。
不過氣歸氣,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尤其是在胡來來出生後,天天把她當塊寶似的抱着,換尿布沖奶粉誆孩子樣樣精通,全然忘記自己十個月前是怎麼對她爹媽的。
這下,家裏養了一堆調皮蛋的葉定章坐不住了。
他一直都特別想要個孫女,現在好不容易有現成的,當然不會錯過,天天跑過去看稀奇。
和胡良松之間的恩怨並沒有妨礙他對這個小姑娘的喜歡,在她快五歲的時候,又背着胡良松,用一整套絕版的考古玩具,成功讓她答應做葉家的孫媳婦兒。
當時的葉孟沉已經上初中了,對隔壁家的奶娃娃完全不感興趣,放學回家得知這門娃娃親後,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直接調了個頭往外走。
結果他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一條小尾巴,偷偷牽着他的校服,又因為腿太短跟不上。見狀,葉定章趕緊把他叫住:「你小子又要去哪兒,別把來來摔着了。」
葉孟沉沒有停下,只留下四個字——
&家出走。」
十三歲的少年已經褪去了幼時的稚氣,如同在春雪浮浮的三月,剛剛抽出嫩芽的小白楊,枝葉舒展,姿態挺拔,年輕的眉眼間帶了點天生的叛逆。
臉上有點表情的時候還好,一旦不笑,性格里的反骨就顯露了出來,給出的回答簡潔明了,葉定章一聽,拍了拍桌子,厲聲道:「胡來!」
誰知道這兩個字反而戳中了小尾巴的點,她一個條件反射,稍息立正站好,小手臂舉得直直的,大聲回答道:>
「……」
這門娃娃親的後續結果顯而易見。
葉孟沉對它的反感程度十年如一日,而胡來來也在漫漫胡來路上越走越遠,唯一一次光宗耀祖是高考的時候。
出成績那天,整個胡家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準備燒高香慶祝,結果香還沒買回來,又突然得知她選了個考古專業。
這下好了,喜事直接變「喪事」,現在,「喪事」製造者已經大二了。
暑假期間,她去美國交流學習了一個月,今天剛回國,這會兒正和一位外國男性友人站在機場外的街沿上,手舞足蹈地討論着什麼。
葉孟沉就在馬路對面靜靜看着。
盛夏的八月,整座城市像是泡在熱水裏,地面升起的熱氣宛若海上洶湧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起伏不定,連帶着人的視野也被迫晃動起來。
讓人有點煩躁。
不遠處的兩人還在有說有笑,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停着的車,一分鐘後,他的耐心耗盡,眼睛一眯,掐滅指間的煙頭,闊步走了過去。
家裏的老爺子非逼着他來接機,說是不能累着他的孫媳婦兒。
呵,狗屁孫媳婦兒。
由於位置關係,外國友人最先注意到他,見他來者不善,趕緊沖對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胡來來不明所以,扭頭看了看,眼睛霎時變成粉色的桃心,裏面的驚喜看得一清二楚,做夢也沒想過他會出現在這裏,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立刻張開雙臂,朝他撲了過去。
&怎麼來了?」
小姑娘的嗓子又軟又糯,像是澆了蜂蜜的小鬆餅,甜得讓人無法抗拒。
可惜葉孟沉不是人。
在她距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突然伸手,制止了她的動作,連衣服邊兒都沒讓她挨着,等她站穩後,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走掉了。
幸好路口的紅綠燈幫胡來來把他攔了下來。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人連忙回過神來,來不及和外國友人解釋什麼,匆匆道了個別就追了上去,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雙手環抱着拉杆,下巴順勢擱在拖行李的手臂上,久違地蹭了蹭。
柔嫩細膩的肌膚帶了一點冷氣的涼意,和男人滾燙的溫度形成強烈反差,葉孟沉沒有看她,視線仍停留在倒計時的數字上,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
偷吃豆腐又被發現的人坐直了身子,見他好像不太高興,想了想,說道:「要是下次葉爺爺還讓你來接我,你就說我有人接了吧,如果他不信,我就自個兒打電話給他說。」
紅綠燈上的綠色小人跳動了起來,葉孟沉也沒讓她下來,就這樣推着她過馬路,幾步路的工夫便來到了車旁,聽見這話後,反問道:「我說什麼了?」
胡來來從行李箱上跳了下來,答了句「沒有」,又小聲嘟囔道:「可是你的臉上寫滿了不爽。」
這回葉孟沉不置可否,沒有多做解釋,放好行李後,又走到垂頭喪氣的人面前,把她發間那枚礙眼的蝴蝶結髮夾取了下來,隨意別在她的衣領上,道:「上車。」
咦?
胡來來對於這番舉動感到一陣意外,想要拉他的手,卻慢了一拍,只拉到了衣角,抬起頭來,望着他,問道:「你是不喜歡我打扮成這樣,所以不高興?」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淺粉色的背帶短褲內搭白色短袖,露出的四肢纖瘦白皙,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屬於少女的青春活力,和這個夏天交相輝映。
雖然心情不爽不是因為這個,但是葉孟沉也確實不喜歡,因為太讓人心煩意亂了,又礙於她此刻委屈巴巴的模樣,不能說得太直接,於是向前一步,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
他的手臂搭在她的頭頂上,身子微傾,平視着她,好言好語道:「等我哪天瞎了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嗯?
被想念了一個月的氣息包圍着,這一刻,胡來來奄奄一息的心臟重新跳動了起來,哪裏還聽得進去他說的話,連眼睛都忘了眨,只知道稍一抬頭就能親到他。
心動不如心動。
她那雙蠢蠢欲動的手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下手時機,立馬圈着他的腰,把剛才撲了空的擁抱補回來,埋在他的懷裏,重重點頭道:>
「……鬆手。」葉孟沉垂眸睨了眼讓人防不勝防的人,臉上的表情又冷了下來。
&的!」
多虧了這一抱,就算被嫌棄了胡來來也不難過,放開他,一蹦一跳地上了車。
其實這身打扮是她在美國的時候,和她同住的日本室友幫她想的,說是老男人說不定喜歡幼.齒一點的,讓她改變一下造型。
島國妹子的思維方式果然極具民族特色,失敗了也沒關係,因為她還有>
胡來來沒有氣餒,等他上車後,又打開裝得滿滿當當的包包,裏面全是買給他的和「葉」字有關的禮物,卻沒有急着拿出來,和他互動道:「猜猜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猜。」
哼,她就知道。
猜中結局的人沒有失望,雙手伸進包里,自帶音效造勢,「噹噹當」了幾聲才揭開廬山真面目,拿出幾個小盒子,隆重介紹道:「葉子花紋的避孕套!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車廂里的空氣安靜了一瞬。
葉孟沉終於看了她一眼,見她還在沾沾自喜,忍住想要捏她臉的衝動,認真問道:「胡來來,你的腦子裏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呀。」
輕飄飄的尾音像是沾了蜜,分毫不差地降落在人的心上,說完後,又趁機蹭了蹭他的手臂。
葉孟沉的心頭卻癢得慌。
她的喜歡總是這麼明亮亮的,壓根兒藏不住,時不時就想拿出來晾曬晾曬,以至於說出口的每句話都像是情話。
可是,他已經聽了二十幾年,居然還沒有麻木。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