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部煉體拳法都已失傳,小秋倒是曾經親眼見過念心科二十九位傳人演練多套鍛骨拳,可他只記住一套,想要學全,必須重新進入養神峰祖師塔。
關神躍暫時忘掉自己的倒霉事,說:「不可能吧,想進入養神峰必須有餐霞以上的道士領路,咱們找誰幫忙?老娘……」
楊清音正好走進來,惡狠狠地說:「老娘三天後找人幫你清理傷口。」
關神躍立刻倒在床上,一半是假裝,一半是真害怕,他現在一聽到老娘的聲音就感到腿軟。
小秋向大家詳細介紹了拳陣與鍛骨拳的記載,「拳陣威力最大的時候甚至能抵抗餐霞一重的道士,足夠對付申尚了,大家都練過鍛骨拳,有紮實的基礎,學新拳應該很快。」
這些知識過於冷僻,連楊清音都沒聽說過,皺着眉頭想了一會,「第一,拳陣威力最大時應該需要十九人吧,咱們這才八個人加一顆腦袋,能有多大威力?第二,修行並不容易,你和關神躍豁通三田早就達到凝丹要求,只差最後一步,其他人離凝丹卻還差着一大截,弄幾套拳法出來會佔用不少時間,他們的進展就更慢了。」
楊清音隨口說出的兩條也正是九大道統當初放棄煉體的最重要原因,拳陣需要的人太多並且會耽誤修行。
小秋也想過這兩個問題,「申尚是吸氣七重,離餐霞一重看上去接近,其實差距巨大,我想用不着十九個人組陣就能打過他。至於時間,既然大家有害怕和擔憂的時間,不如就用來練拳。」
除了楊清音,其他人的臉都有點紅,致用所弟子十之**都存有畏難情緒。或是怕修行艱辛,或是怕度劫危險,還有小青桃這樣害怕所有龐山道士的人,就連關神躍也心存疑懼,就怕自己總想大喊一聲的衝動是入魔跡象。
楊清音滿意地踱了兩步,像巡視士兵的將軍,「我今晚就去找人,看看誰能帶慕行秋進養神峰祖師塔,順便向申尚下戰書,他不是想度崩劫嗎?給他一次機會。」楊清音風風火火地衝出房間。一會工夫就沒影了。
「這麼早下戰書?就算順利進入養神峰拿回拳譜,練拳也需要一段時間吧?」老娘一走,周平敢於說出真實的反對意見了。
「咱們……真要跟老祖峰道士打架啊?」辛幼陶臉色微變,「那也用不着主動去挑戰吧,先找人說和一下,同時練拳,等一切準備好……」
「心存膽怯,只會越等越害怕,永遠也準備不好。」小秋也覺得楊清音太急躁了。但還是站在她這一邊,而且他想趁機跟夥伴們說幾句實話。
「咱們從前都是普通人,突然被龐山收為弟子,總覺得自己比不上道門子弟。這是大部分心結的根源。同樣是十來歲的孩子,同樣進入養神峰,同樣的都教,同樣的修行法門。為什麼申家、楊家的小孩總能順利進入老祖峰,普通子弟卻大批失敗,來到致用所?差的就是這一點自信。」
「不只是這樣吧。我聽說道門子弟在娘胎里就有靈氣浸潤,比普通弟子強一些……也是應該的。」周平不太確信地說。
小秋笑了,「從前我也是這麼以為,可你們瞧,道門子弟里有申已這樣一帆風順的人,也有申尚這樣半途而廢的人,還有老娘這樣……古怪的人,各有各的品性,跟咱們有多大區別呢?」
沒人反駁,小秋繼續道:「我不強迫任何人,順天之法和逆天之術的前提都是自願。申尚選我當敵人,跟你們也沒有直接關係。我只想說,眼下這就是一次選擇,你可以退出修行,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修順天之法,也可以跟我一起……證明一點什麼,起碼證明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咱們不認輸。」
眾人沉默,辛幼陶居然第一個開口,「我不認輸。」於是夥伴一個接一個說出同樣的話,有人堅定,有人猶豫,但沒有人退出。
楊清音到老祖峰,首先向申尚挑戰,讓她意外的是,申尚居然深施一禮,感謝表妹的鼓勵與幫助,說他很樂意接受挑戰。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她惱火了,老祖峰餐霞以上的道士沒一個願意帶人去養神峰,理由全都一樣:這不合規矩,一入養神峰三年不出谷,既已出谷就不能隨意再進去。
「申尚跟從前有點不一樣。」楊清音回來之後略顯困惑,「也會裝腔作勢了,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不少。」
「他本來就是一百多歲的道士。」關神躍驚恐地插話,不自覺地夾加雙腿,說不清對誰的畏懼更多一些。
幾天之後,申尚親自到訪了。
這天正好是幼魔應該現身的日子,楊清音不會放過看熱鬧,其他人修行之後也不肯走,關於慕行秋產生「真幻」的說法流傳已久,大家都想親眼目睹。
「別人看不見,沒準我們能呢,這種事情既然連宗師都解釋不了,那就什麼可能都有。」這是他們的理由。
小秋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幼魔今晚絕不會現身。
果不其然,二更天已過大半,所有人跟着小秋學習女祖鍛骨拳,汗流汗流浹背,還是沒有任何奇蹟發生,周平等人在休息的時候,在小秋周圍摸來摸去,將這當成了一種遊戲。
申尚就是這時候從西北方飛來的,落地之後向所有人施以道統之禮,「太好了,我的敵人都在這裏,一共是……八個人,唉,我還以為會更多一點。呶,這是我找來的幫手。」
一個申尚就已經讓致用所八人感到難以應付,誰也沒想他竟然還找來一個幫手。關神躍認識這個人,而且還很熟,「田、田阡陌,你怎麼……」
田阡陌是五行科凝丹道士,與關神躍相識多年,周平等人曾經湊錢請他下山收拾新來的慕行秋,結果田阡陌慘敗而歸,很長時間沒再傳出消息。
田阡陌又高又瘦。站在申尚身邊就像是看護小孩的大人,「咳嗯,申尚道友也是五行科弟子,我當然要講同科之誼,關神躍,你忘了自己是哪邊的人了?」
楊清音站在眾人最前面,叉腰說道:「關神躍早被五行科踢到致用所了,虧你還好意思套近乎。」
關神躍羞愧地低下頭,沒能留在五行科是他最大的心病。
才幾天的時間,申尚的確發生不小變化。身材、樣貌仍然是十幾歲的少年,聲音和舉止卻完全是一名老成的道士,向關神躍說:「修行路上無私情,勇往直前者留,止步不前者去,就連我也不能例外,絕不是五行科對關道友存有看法。」
「我明白,來致用所是我自己不夠堅定,我從來……沒埋怨過任何人。」
「嗯。我聽說首座正打算將關道友召回五行科……」
「喂,你在使離間計嗎?這可不是龐山五行科的本事。」楊清音打斷申尚,關神躍沒吱聲,頭卻垂得更低了。
「沒錯。我是來應戰,不是傳遞消息的。」申尚笑着說,「慕行秋道友,看來咱們這一架不打不行了。」
「是你想要度崩劫。」小秋仔細觀察。越來越對申尚身上發生的變化感興趣。
「你說得沒錯。」申尚晃了晃手指,「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責任、成熟、度劫和虛偽、自私、殘忍等等都是連在一起的。像花生一樣,你想拽出一粒,結果一串都出來的。呵呵,所以別怪我現在說話拐彎抹角。」
「少說廢話,你想今天就鬥法嗎?老娘準備好了。」楊清音上前一步。
申尚笑了笑,轉向小秋,「聽說你想進養神峰,很遺憾我幫不上忙。我今天一是來應戰,二是要告訴你一聲,我最近感覺不錯,越來越想重回修行之路了,這都要感謝你。只有你,慕行秋道友,不僅令我父親入魔,身上還有許多不解之謎,能激起我的怒意。如今這股怒意已經差不多了,可你的力量實在太弱,找的幫手……也不夠理想,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由你定個時間咱們鬥法,最多兩個月,太久的話我沒準又失去興趣了。」
「不用兩個月,就是現在。」楊清音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又向前邁出一步,離申尚只有不到十步遠,對於鬥法已經顯得過近,「八十多年,我倒想知道你還剩下幾分法力?」
申尚後退兩步,笑着說:「咱們還是算了吧,萬一把你打傷,舅舅非打死我不可。」
楊清音正想繼續逼申尚出手,小秋搶上前,說:「好,那就兩個月。」
辛幼陶湊上來小聲說:「兩個月太短,多要點時間。」
申尚卻不給對方改主意的機會,「今天是三月初八,五月初八牧馬谷鬥法,五行科兩名弟子對致用所八大高手,哈哈。」
「不要臉!」楊清音怒斥,誰都知道老祖峰道士的實力比致用所弟子強了不是一點半點,申尚以強壓弱,還找來幫手,居然說得自己很吃虧似的。
「等我修行有成再要臉不遲……」
申尚話未說完,腳邊草叢裏猛地躥出一顆頭顱,順着他的身子飛速往上爬行,逮哪咬哪,口口見血。
禿子隱藏很久了,將自己在野林鎮多年練成的偷襲本事全用上,他沒有法力,妖魔之氣也被戒律科牢牢封住,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行蹤。
申尚大吃一驚,抓住頭顱用力拋出,隨後大笑,也不處理傷口,取出虎君如意,帶着田阡陌一塊向西北老祖峰飛去,在空中大聲道:「好兇的頭顱,九個!致用所九大高手,兩個月後再見,哈哈。」
楊清音高高躍起,將禿子帶回地面,禿子仍然用力向前飛,上下牙齒碰得咯咯直響,怒氣沖沖地大叫:「讓我咬他。」
楊清音伸直胳膊拎着頭顱,對關神躍等人說:「瞧見沒,你們得有這股勁兒才行,唉,可惜太早暴露實力了,等兩個月就好了。」
小青桃一直沒敢吱聲,這時說:「小秋哥,你真要兩個月之後就跟申尚鬥法啊。」
「嗯。」小秋重重地應了一聲,「明天我就去養神峰,兩個月,足夠咱們練成鍛骨拳陣了。」
眾人大惑,小青桃眼睛一亮,「小秋哥,你想到辦法進養神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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