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最後一天,感謝所有喜歡並支持《拔魔》的讀者,祝大家新的一年裏心想事成。另,上一章的「投鼠忌器」解釋錯誤,已經改正,可是怎麼也找不着是哪位讀者指出來的,只能在這裏表示感謝。)
在皇京,慕行秋曾經動用過霜魂劍,但只是一點,對劍內的魂魄幾乎沒有影響,可是面對七位妖雲使,必須使出全力才行。霜魂劍的魂魄之力早已消耗過半,每多用一次,對芳芳的魂魄都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
「不行,我會想其它辦法。」慕行秋指着被逍遙索捆住的新君和羽王,「妖雲使還有忌憚。」
「聖雲……」新君仍要糾正,對面的張素琴突然伸手捏訣,厲喝一聲「閉嘴」,直接發出一道五行法術,雖然手裏沒有法器,星落道士的法術仍然強大,一塊拳頭大的冰球正中新君胸口。新君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最後一個「使」字到底沒說出來。
「你再想想。」張素琴的語氣恢復平和,「等我找回法器,大家再商量一下。」
事關芳芳的魂魄,慕行秋覺得沒什麼可商量的,可他還是禮貌地點點頭。
張素琴離去,新君舔了舔嘴唇,「這是我自己的血,我嘗過許多次了,每次的結果都一樣,我的祖上是飛妖,跟銀羽、黑凰兩族都有淵源,一百多代,從來沒有摻入過人類的血統。因為一次偶然,最近七代才變成半妖。」
「你跟異史君學了不少妖術吧?」慕行秋問。
「我就是異史君。」新君驚詫地說,連唇邊尚余的血跡都不舔了。
「我是說從前的那位異史君。」慕行秋突然想起一隻小妖來。「你肯定認識飛跋。」
提起飛跋這個名字,新君愣住了,好一會才開口:「當然認識,一個賤奴,就是因為他,老君才會心灰意冷,才會退出凡塵。飛跋。這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其實他的血統混亂不堪。是一隻毫無價值的小妖。聽說他在棋山出現過。」
「嗯,他現在被牙山囚禁。」
「他偷走的魔文捲軸呢?」
「毀掉了。」
新君長嘆一聲,無奈地搖頭,「暴殄天物就是指這種事。那可是老君數百年來的心血,沒人記下裏面的內容嗎?」
「我倒是記下幾樣魔族的法術。」
慕行秋幾年前煉製法器的時候,從望山禁秘科首座那裏得到了魔文的譯本,上面記載着一些法術,慕行秋從其中一項魔種分割之法當中猜出漆無上的陰謀,可是返回龐山時還是沒能及時阻止他重獲妖丹。
新君眼睛裏濕漉漉的霧氣瞬間消失,「據我所知,老君在捲軸里一共寫下七種魔尊正法。」
「差不多吧。」慕行秋對捲軸上的文字記得清清楚楚,的確是七種法術。「有一套魔種分割之法,被漆無上學去了吧?」
「真的,這是真的。你竟然能看懂魔文!」新君的神情可以說是崇敬了。
慕行秋看不懂魔文,他讀到的是譯本,慕行秋沒有指出這一點,他原想飛跋或許是新君的突破口,沒想到魔文捲軸更受關注,於是立刻調整策略。「你對魔文很感興趣?」
「我對魔文不感興趣,是那七種魔尊正法……」新君看着慕行秋。突然跪下了。
「求你傳我正法,你的所有條件我都滿足,從現在起,我不當妖了,我當人,其實我們這一族的妖氣已經所剩無幾,更接近非妖。」
新君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快,慕行秋反而不適應了,臉上露出沉吟之色,新君馬上說:「我知道怎麼對付妖雲,給我鬆綁,再給我幾件妖器,我能擋住聖雲……不,妖雲之箭。」
「聖雲之箭」就是妖雲射出的不潔之氣了,正是它令星落道士都難以抵抗,若能擋住它,妖雲使本身就容易對付了。
「叛徒!」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羽王伐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好看見新君向道士下跪,還主動表示要提供幫助,不由得火冒三丈,可是翅根被逍遙索捆住,又酸又痛,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大聲喝斥,「我早就看出你對巨妖王不忠,沒想到你竟然投靠道士,這個道士……咦,你不是……你不是……」
「是我。」慕行秋說,他們在斷流城見過面,伐東的一個弟弟就是被他和龐山道士一塊殺死的。
羽王更加憤怒,拼盡全身力氣猛地跳起,可雙翅是他的妖丹,一旦受縛就失去了大部分妖力,痛得尖叫一聲,又跌回草羽床上。
新君起身,笑着說:「咱們為什麼要效忠巨妖王?因為他能將妖族各部團結起來,如果有更好的辦法團結妖族,就沒必要非得效忠巨妖王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羽王怒容滿面,雖然他對巨妖王也有不滿,卻遠遠沒到要背叛的程度。
「唉,所以你註定是小頭目。」新君轉向慕行秋,神情立刻變得嚴肅,「教我魔尊正法,我認你當主人。」
新君顯然不太擅長求取禮物,他將捲軸說得越重要,慕行秋越不可能教給他,可也不會嚴辭拒絕,「告訴我怎麼抵擋妖雲發出的不潔之氣,然後我才會考慮你的要求。」
新君不再計較「妖雲」還是「聖雲」了,「我這是妖術,你們道士用不了。」
「沒關係,告訴我就好。」慕行秋當然不想學習妖術,他是要找出妖雲的漏洞。
一群人湧進來,當先的是辛幼陶,手裏拎着一隻大布袋,「所有妖丹、妖器都在這裏了,可是沒找到豐東晨他們。」
「你們找錯地方了。道士俘虜不在我的洞府里,他們被送上天了。」新君說,想了一會。繼續道:「只有打敗全部七名聖雲使,才能把俘虜接下來,有點難,可咱們這邊人也不少,大家群策群力,總有辦法,我可以擋住妖雲之箭。你們一塊進攻妖雲使,記住。一個也不能跑……」
就算看見新君和羽王掙脫逍遙索的束縛,正與慕行秋展開大戰,辛幼陶等人也不會如此驚訝,才一會工夫沒見。妖族的一位新異史君居然口口聲聲說「咱們」,還要跟道士一塊對付妖雲。
「你對他用幻術了?」辛幼陶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但他記得慕行秋明確說過,務虛幻術對妖族沒這麼厲害。
慕行秋搖頭,新君的妖術不弱,即使被逍遙索束縛,基本防護力量仍在,就算是第七層的念心幻術也鑽不進去。
所有人都到了,三名亂荊山女道士恢復了本來面目。她們從新君的洞裏找回了大部分法器,張素琴對這種轉變也很驚訝,對慕行秋說:「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妖雲的力量不可小覷。憑一隻小妖擋不住。」
「呵呵,我可不是小妖。」新君插口說道:「鄧羨——沒錯,我想起你的名字了——告訴他們我是誰。」
對新君的巨大轉變,所有人當中就數鄧羨最為吃驚,搖晃了幾下,差點暈倒。根本沒聽清新君說什麼,茫然地回道:「你是誰?」
「咦?你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我……也有可能是我沒告訴過你。」新君咳嗽了兩聲,正式介紹自己,「我原本姓殷,叫殷不沉,鐵脊蛟龍一族的後裔,我父親是蛟王殷勝千,不過我們很久沒見過面了。鐵脊蛟龍雖是海妖,但也能在天空翱翔,很久很久以前,跟銀羽、黑凰兩族並稱『飛妖三王』,是魔族最得力的幹將。」
新君殷不沉的自我介紹擲地有聲,卻沒有取得他期望的效果,沒人對他的身世表示驚奇或是羨慕,那個嚴厲的亂荊山女道士甚至顯出一絲不耐煩,「慕行秋,我要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慕行秋走到一邊,孫玉露、申己等人開始佈置法器,辛幼陶和歐陽槊幫不上忙,打開布袋辨識裏面的妖丹、妖器,鄧羨站在一邊幫忙。
沒人搭理的殷不沉悵然若失,連羽王的冷嘲熱諷都不在意了。
張素琴施了一道禁聲法術,「你想好了?」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不會驚動霜魂劍里的魂魄。」
張素琴嘆息一聲,並不意外,「情劫未度,就是這麼麻煩。如果我有辦法將秦凌霜的魂魄單獨分出來呢?」
「你有辦法?」慕行秋吃了一驚,他記得很清楚,只有司命鼎可能認出魂魄的身份,但也不能將魂魄單獨分出來,因為風如晦之亂,亂荊山對司命鼎看得特別嚴,慕行秋也就識趣地沒有借用過。
「嚴格來說這種辦法是受到禁止的,可如今天下大亂,各種新法術、新妖術層出不窮,亂荊山也沒有必要非得嚴守禁令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要用霜魂劍拘束我的生魂?」
「沒錯。只要你能認出秦凌霜的魂魄,就有辦法將它分離出來,單獨存放在法器的某一塊區域裏,這樣你再用霜魂劍的時候,就無需顧忌了。如果你同意,就由孫玉露施法。」
孫玉露是燈燭科弟子,也是慕行秋相對信任的亂荊山道士,因此張素琴推薦她。
「危險是什麼?」
「生魂入器,可能會被亡魂所縛,再也沒辦法回到原身里。」張素琴並不避諱。
「對芳芳呢?」
「亡魂記憶停滯,她如果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可能會受到驚嚇,至於結果,我也說不好。」
慕行秋最怕的就是這個「說不好」,目光望向另一邊的孫玉露,「我要跟孫道士單獨談一談。」
張素琴點頭同意。
門口的辛幼陶嚮慕行秋揮手,大聲說:「有人……有妖來了。」
慕行秋走過去,清晰地聽到外面的腳步聲。
獸妖老撞一頭沖了進來,被眼中看到的場景驚呆了,羽王和新君被綁,幾名道士正冷冷地看着他,呆立半晌才想起自己的任務,「誰、誰是慕行秋?」
「我是。」
「你的聲音……飛電?」老撞使勁兒搖搖頭,以為這是一場不真實的噩夢,「有一位故人要見你。」
「故人?蘭冰壺嗎?」慕行秋的「故人」當中只有她投靠了妖族。
「不是,他說他是『龐山故人』,還說你來找當年倖存的龐山道士,他就是其中一位。」老撞一臉茫然,顯然只是奉命傳話,一點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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