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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團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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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鏗鏘有力地話迴蕩在御書房,讓在場的文臣武將都十分熱血澎湃。同時諸武將都目光複雜地看向花將軍, 這位花將軍護送着新帝從戰場回來, 現在又要帶着尚方寶劍回去, 等再回來, 那絕對是新帝面前第一紅人啊。當然也得他有命回來,戰場瞬息萬變, 這都是沒準的事。
被點名的花將軍立刻走到殿中央,單膝下跪, 伸出右手接過皇帝手裏的尚方寶劍, 其他人這才看清, 這位花將軍竟是一位獨臂將軍!
底下的群臣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似乎並不理解皇帝怎麼會派這樣一個人代天監軍。有的武將甚至露出不服氣的表情,一個殘疾人, 怎麼能上戰場打仗?
皇帝彎下腰扶起跪在地上的花將軍, 陰着臉環視了一圈,聲音越發深沉,「在回京的路上,花將軍為了保護朕被匪徒砍斷了手臂,乃是我大鴻的有功之臣,誰有微詞, 與朕來說!」
皇帝都說這種話了, 自然不敢有人再有異議, 都垂下了手不作聲了。
花將軍接了尚方寶劍, 當天立刻啟程, 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往北境戰場,在趕了兩天一夜的路眼看着到前線的時候,隨從押着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小個子到了花易岩面前,「將軍,我們抓到一個奸細,躲在了糧草馬車裏!」
&說了我不是奸細,你們放開,不然本公子要生氣的!」被押着的小個子從一開始就掙扎不停,聽到隨從說他是奸細,反應更加激烈。
花易岩盯着小個子看了一會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去撫開小各自的頭髮仔細打量他的臉,驚訝道:「蕭公子!你怎麼在這裏?國公爺知道您來嗎?」
眼前這個小個子其實還是個孩子,今年歲的樣子,是安國公的最小的孫子,叫蕭沐仁,同輩中排行老七,雖然是個庶出,聽說卻格外受寵,從小養在安國公身邊大一點之後更是安國公親自教導。據說安國公家那個嫁給福賢王為妃的二小姐也格外寵愛他——福賢王可是當今新帝的同胞弟弟,是新帝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花易岩親自給蕭小公子解了綁又賠了罪,讓人將他領下去洗漱換了衣服,再回來時又變成了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公子。蕭公子大概好幾天沒吃飽過了,見到花易岩也不客氣,張嘴就要吃的要喝的,「要吃桂花糕,不要霜糖的要冰糖的,有碧螺春嗎?沒有碧螺春那龍井也行,龍井也沒有啊,那算了,喝白水吧。」
花易岩坐在他對面無奈地笑,吩咐隨從去煮一碗麵來,然後提着水壺到了一杯白水放到蕭公子面前,「您偷着來的?國公爺不知道吧?」
面很快端上來,蕭沐仁也是真的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麵,最後一抬胳膊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問花易岩的隨從,「還有麼?再來一碗吧。」
隨從看了一眼將軍,花易岩對他點頭,「半碗就行,吃太多不好。」
蕭沐仁聽了花易岩的話抬頭瞅他一眼,雖然撇着嘴卻沒有說話。等隨從退下去帳篷里只剩下花易岩和蕭沐仁他們倆的時候,蕭沐仁才沉下臉來,「二哥和三哥比武,卻『不小心』打暈了在一旁經過的我,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後面的糧草車上了,我一開始不知道外頭情況如何,怕他們把我送到敵軍的地盤,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剛才我聽到有人提到『花將軍』,這才偷跑過來。」說到此處,蕭沐仁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花易岩明白,蕭小公子想的是如果說自己是國公爺家的公子要見將軍,說不定早被人當瘋子趕走了,只有偷偷靠近自己的帳篷,然後整出些動靜被人當成「奸細」,才能見到自己,這樣看來小公子也算有些聰明才智的。
&公子如今打算怎麼辦?」花易岩問。
&不可能就這麼回去的!」蕭小公子說,「借花將軍筆墨一用,我寫封信給我二姑姑講明事情原委,再寫一封信給祖父就說是我自己想要參軍偷跑出來的。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回去我就暫時不回去,等我回去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們好看的!」說到最後,語氣中竟帶出了些狠戾。
花易岩自小生長在鄉下,家裏也只有自己一個獨子,對於大戶人家的嫡庶之爭只聽說過沒見過,不對,也不是沒見過,新帝同已逝去的祿王爺不就是,只不過普通人家爭寵爭財產,就算有一方落敗也不過是鬱悶一場罵幾句,他們爭的卻是皇位是天下,贏了的人自此高高在上主宰萬民輸了人的卻是送了命只留黃土一捧。
花易岩取了紙筆給他,讓他就坐在自己的案桌前寫信,他則出去叫了一個信得過的手下,交待一番後那個手下就朝軍隊後頭走去。等花易岩回到帳篷里,蕭沐仁的信已經寫完了,分別裝在兩個信封里,一封封皮上寫的是安國公親啟,摸上去挺薄似乎只有一頁信紙,然而另外一封寫給福賢王府的,倒是明顯厚了許多。
花易岩看了眼信封上的字,雖然筆鋒還不夠犀利,但是已經初見氣勢。又想到傳言中蕭小公子是跟着安國公讀書習武的,想來文武雙全應該不是隨便說說的。只是不知道安國公為何對一個庶孫如此關照。才想這麼一句,花易岩就自嘲地笑了,別人家的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花易岩安排信得過的人快馬加鞭往京城送信,小公子消失不見兩天一夜,家裏怕是已經急瘋了。把信送走,隨從也把第二碗面送了上來,與吃第一碗麵時不同,此時的蕭沐仁又恢復了大家公子的氣度,挑着麵條細嚼慢咽地吃,整個人的姿態都說不出的端正。
花易岩在案前坐下,等到蕭沐仁吃完最後一口面放下筷子,眼神四處看了一圈沒有找到帕子,只得用水抹一把嘴巴時,他才開口詢問,「接下來小公子有什麼想法?我帳中剛好缺一個記錄文書的小吏,不如您就委屈一下?」放在自己眼前才放心啊。
蕭沐仁卻搖頭,「將軍還是把我編到軍隊裏做一個小兵吧。」蕭沐仁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閃爍着光輝,「我之前說想要參軍並不是隨便說說的,我讀過兵書,武藝也還算行,祖父現在雖然疼愛關照我,可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蕭沐仁說到這裏,目光暗了下去,微微垂下頭,再抬起頭時已經面色如常,「我要自己掙一份軍功,這樣二哥三哥他們就不會再說我只會倚靠祖父了。我也要告訴祖父,我自己可以的。」
花易岩沉默了一會兒,點頭,讓隨從過來帶蕭公子回到後頭押送糧草的隊伍去,「既然如此,那就從哪來回哪去,看好糧草保證前線供給也很重要。」然後又問他,「知道回去怎麼說嗎?」
蕭沐仁點點頭,「知道,我就說我餓得厲害跑去偷吃的被將軍抓住了,將軍人好請我吃了東西又把我送回來了。」
花易岩點頭,心想:不愧是安國公親手教出來的小公子,聰明伶俐,一點就透。想到此處,花易岩又想到去年清明大軍開拔前自己回家掃墓時見到的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乍看見自己雖然呆了一呆,卻並沒有害怕,也沒有大聲喊叫,甚至還歪着頭對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一雙大眼睛裏透着活潑調皮和聰明伶俐,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軍?將軍?」蕭沐仁看到花易岩突然發起呆來,就出聲叫他,「將軍,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花易岩回過神來,親自送蕭沐仁出去,站在帳篷門口叮囑他做小兵的注意事項,「做事情要認真負責,不可玩忽職守,若是吃不飽就趁換班或者沒人注意的時候來找我,有戰事的時候要注意安全,不要被流矢所傷,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打回去,軍隊裏講究的是拳頭,輸了我給你撐腰……」
&軍,」蕭沐仁打斷了花易岩的絮叨,在他好奇地目光中說:「如果您將來有孩子,怕是要被您給煩死的!」說完趁着花易岩不注意,噌一下子跑了。
花易岩站在帳篷門口看着他跑遠的身影笑着搖頭,轉身回到帳篷里。孩子,如果當初能娶到麗娘,長子恐怕也這麼大了,然後他又想到院子裏那個伶俐聰明的小姑娘,長得可真像麗娘小時候啊。
並不是譚麗娘不生氣了。她生氣着呢,非常不高興,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都不跟呦呦講話。呦呦陪着笑臉,小心翼翼地說着好話哄,連平時挑食的毛病都收斂的不少。為了討娘親的歡欣,特意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表示「我聽話我吃的多我不挑食」。
然而,就是這一碗飯吃壞了事情。晚上臨睡前,呦呦說是有點肚子痛,讓陶陶陪着她去了一趟茅房。在茅房蹲了許久,再回屋,剛脫了外衫裙子,肚子又痛起來。如此三番兩次,到最後什麼都拉不出來了,呦呦依然肚子痛,甚至開始嘔吐,吐到最後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呦呦肚子疼的直打滾,譚麗娘抱着她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給她揉着暖着,另一隻手還要抽空給她擦掉因為疼而冒出來的冷汗和眼淚。陶陶紅着眼圈在地上只轉圈,就連一向到了就寢時間就不再往東屋來的懷宇和懷瑾也守在跟前。
呦呦伏在炕沿上吐了第三輪,一邊吐一邊流淚。她知道自己下午吃了太多的西瓜,加上晚飯又多吃了一碗飯,應該是吃多了引起的急性胃腸炎,可是在這種沒有消炎藥沒有阿莫西林沒有頭孢的時代,要如何消炎止疼?
譚家院子的動靜不大,卻依然惹得了始終關注着這裏的花易岩的注意,他站在院子裏聽了一會兒隔壁的動靜,就翻了牆過去,站在門口輕輕敲門,「麗娘,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譚麗娘正忙着安撫痛的死去活來的呦呦,沒功夫答他的話,給懷宇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去說。
懷宇開了門將呦呦的情況同他一說,花易岩也立刻明白癥結所在——西瓜鬧得!他在譚家吃了晚飯回去就發現,切開的一個西瓜被呦呦吃掉了半個,剩下的半個被用藤條罩子罩住了,他掀開一看,中間的芯也被挖去了好大一塊,
&跟你娘說,先餵呦呦喝點糖鹽水,這是軍中常用的法子。然後收拾收拾去縣城看郎中,我這就回家套車,馬上就走。」話雖然是跟懷宇說的,卻特意提高了音量,讓屋裏的譚麗娘能夠聽得一清二楚,「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人容易虛脫,耽誤了就不好了。」說完就翻牆回了自己家,牽馬套車到譚家大門口等着。
花易岩說完那些話,陶陶立刻端着杯子跑去廚房在糖罐子裏舀了一勺糖又在鹽罐子裏舀了半勺鹽,急匆匆地端着水杯回來,「糖鹽水來了!」
譚麗娘扶着呦呦坐起來,托着她的後背把一杯糖鹽水送到呦呦嘴邊。第一口下去呦呦就想往外吐,姐姐你這是打死賣糖的和賣鹽的了嗎?又甜又鹹的滋味混在一起,苦了吧唧澀澀的摧殘着她的味蕾,雖然難以下咽,卻還是硬着頭皮喝下去了。無他,因為她知道花易岩說的是對的,這麼又拉又吐的肯定電解質缺失,糖鹽水剛好可以補充。
譚麗娘把一杯糖鹽水給呦呦喂下去,陶陶已經收拾好包裹裝好了銀錢等着了。懷宇半蹲在炕沿,譚麗娘和陶陶攙扶着呦呦趴到懷宇的後背,由懷宇背着她送到馬車上。
大門口,花易岩一看到門打開立刻過去從懷宇背後接下呦呦送到馬車裏去,譚麗娘緊跟着上了車,陶陶、懷宇和懷瑾三個個留在家裏,譚麗娘叮囑了又叮囑,真是一顆心掛兩頭。幸好陶陶懂事,讓她安心去陪呦呦看病,她在家會照顧弟弟們。譚麗娘這才微微放心,花易岩說一句「坐好了」,就甩開鞭子馬車達達地往前走去。
用了小半個時辰,將馬車又快又穩不顛簸地停在縣城最大的醫館杏林春門前,花易岩跳下車轅咣咣將門敲開,不顧睡眼朦朧的小夥計的埋怨,轉回身從車上抱下呦呦,「快去找你們李郎中去!」身後緊跟着從車上下來的譚麗娘和陶陶。
李郎中還是那位同譚耀祖關係甚密的郎中,這幾年下來已經頭髮花白鬍子也蓄了起來,倒還是認得譚麗娘的。只是呦呦還疼着,沒空多寒暄,指揮着花易岩將呦呦放平在診床上,開始診脈。
左手診完右手診,房間裏安靜的除了呦呦的□□聲,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呦呦躺在診床上心想要不要這麼肅穆啊,我又不是得了絕症。
李郎中一通望聞切後轉身問譚麗娘,「孩子晚上吃了什麼?」
譚麗娘把晚飯的東西一一說了,李郎中點點頭,沉吟片刻,「按理說這些食物里沒有相剋的……」
李郎中話沒說完,花易岩開口打斷了他,「下午還吃了西瓜。」
&瓜?」譚麗娘和李郎中同時問。
&什麼時候吃的西瓜?在哪兒吃的,我怎麼不知道?」譚麗娘追問。
&午的時候,在我家,她把切開的半個都吃完了。」花易岩聲音小小的,一副理虧的樣子。
&怎麼能讓她吃那麼多呢!」譚麗娘一生氣,聲音就忍不住高了起來。
&一開始就給她三塊,後來那不是你喊我我就過去說話了,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吃了那麼多呀。」花易岩也挺委屈的。
譚麗娘想要罵他一句,到底顧忌着這是在外頭,忍了下來,轉頭看向李郎中,焦急地問:「李叔,您看這要怎麼辦?」
李郎中撫了撫須,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老夫還是先給孩子止痛吧。」李郎中讓小僮取了他的毫針,在呦呦的中脘、天樞、足三里紮下去,又輔以下巨虛、上巨虛、公孫三穴,「兩刻鐘後起針,然後再用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