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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說他一擊即中[重生]
高一的課不像高三那樣緊張,因此周五下午的課結束就算是周末了,成群結隊的學生從學校里湧出來,背着書包三三兩兩往街道兩邊走去。方樞懷站在校園門口,笑着跟張晗櫟道了別,轉眼便見到遠處一輛熟悉的車,臉上的表情頓時收了起來。
上車後,方樞懷隱隱聽到司機老於嘆了口氣,抬頭望去,見他正透過後視鏡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方樞懷有些煩躁,也沒打招呼,直接往後一靠,閉上眼睛作假寐狀。心中卻在想着,老於過來接自己,那也就意味着方士軍和張靜都回來了。
車廂內一片寂靜,三秒後,車子發動了,一路往城北開去。
等車子再次停下來,右邊的車門被人拉開,方樞懷睜開眼,便見到一個清秀瘦削的少年站在門口,見方樞懷看他,原本打算進來的動作也頓了頓。
少年穿着一身白襯衫黑長褲,襯衫的下擺隨意地搭下來,簡簡單單,卻很貼身,完美地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少年的臉很清秀,疏淡的眉毛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鼻子直挺,嘴唇薄厚適中,方樞懷越看越覺得比起自己,眼前的少年要更加像方士軍。
&這一聲喚很猶豫,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味道,方樞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着他太久了。他往旁邊坐了坐,空出右邊的座位來,對少年說道:「進來吧。」
少年有一瞬間的怔愣,接着很快反應過來,鑽進了車,端端正正地坐着,兩眼直視前方,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身體緊繃得不行。
看到少年拘謹不自在的模樣,方樞懷有些好笑,笑了一半,卻想起來上一世對方每次見自己都是這種情形,嘴角的弧度便也撐不住了。
大部分的愛情故事都是以柴米油鹽為終章,相戀時候的激情和愛意慢慢化為細水長流的彼此習慣與遷就,就着生活中那點波瀾平平穩穩地過下去,十年、二十年,雖然有小吵小鬧,卻也是一路磕磕絆絆陪伴到最後。而小部分的故事卻灑滿了狗血,外人看來幸福圓滿,內里卻早已支離破碎,剩下的也就是彼此互相憎恨和決不妥協。
方士軍和張靜就是這麼一對,源頭卻是他旁邊這個少年。
少年叫方清鈺,和他一樣,也是方士軍的兒子。
老於坐在前面,透過後視鏡看後排兩個少年,一個兀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另一個卻繃着一根弦,身體挺得板正,頓時有些心疼,於是笑呵呵地開口問道:「清鈺,今天學校里怎麼樣啊?」
少年眼珠動了動,捕捉到老於的視線,笑了笑,露出一個可愛的虎牙,說:「挺好的。」
老於:「那食堂吃的呢?」
少年繼續笑:「也挺好的。」
車廂里再次安靜了下來。
方樞懷聽到兩人的對話,瞥了一眼老於,明白他是想緩解兩人之間的關係,往後靠了靠,狀似隨意地問道:「之前堵你的那幫混混呢?」
這話一出,少年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接着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方樞懷。
方樞懷記得這事,還是因為上一世不久之後張靜在飯桌上當着方士軍的面,溫柔地問方清鈺,這個月零花錢用得有些多,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方士軍沉着臉逼問了許久,才從他口中得知他有將近半年的時間被一幫混混勒索,每個月的零花錢都進了那些人的口袋。
等了一段時間,見方清鈺依舊一臉呆滯,方樞懷皺了皺眉,以為他沒聽清楚,剛打算再問一遍,卻見他臉色一變,快速地回答:「他們只是要錢,我把錢給他們,他們就不會為難我了。」
方樞懷嗤笑了一聲:「每個月六千的零花全孝敬那幫孫子了,自己揣着幾百塊錢過一個月,你倒也挺能。」
方清鈺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手足無措,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僵硬着手腳,直到車子開到家門口。
兩人剛走進門,就見到客廳里堆着不少東西,愛馬仕、普拉達、古馳,一溜兒的包裝袋堆滿了沙發,正中間坐着一個身穿迪奧夏季新款長裙的中年女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女人轉過身,驚喜地朝方樞懷招手:「樞懷你回來啦?過來看看,我給你買了新衣服!」視線掠過方清鈺,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鈺你也回來了啊。」張靜的臉上依舊和藹,語氣卻淡了許多。
方樞懷上一世的印象中,張靜從來都是光鮮亮麗的形象,鞋、包、衣服、化妝品,她從來都不虧待自己,臉上的妝容也始終精緻。現在以內里三十幾歲的靈魂看過去,他卻發現不管她臉上擦了多厚的粉,還是沒法掩飾眼下的青黑,以及眼角、額頭歲月的痕跡。
就像一個隨時瀕臨破碎的花瓶,費盡心思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將自己修護着,卻始終無法掩飾瓶身上細碎的裂紋。
方樞懷知道張靜的心結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內心嘆了口氣,不咸不淡地應付了一會兒,見方清鈺正打算越過他往樓上走去,開口把人喚住:「等會兒就吃飯,你還是別上去了。」
張靜絮絮叨叨的話忽然停了下來,翹起的嘴角也微微下拉,一雙黑洞洞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方樞懷,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痕跡來。
被叫住的方清鈺則有些懵,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張靜,不知道是應該繼續上去,還是聽方樞懷的話站在原地。雙肩背的背帶在他肩上勒出一道明顯的痕跡,顯然是兩手用力過度的結果。
&幹什麼呢?吃飯了,還站那兒幹嘛?」好在方士軍正從二樓下來,打破了樓下詭異的氣氛。方清鈺舒了口氣,立刻低着頭往餐桌那兒走去,張靜卻深深看了方樞懷一眼,沒再把衣服往他身上套,直接甩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徑自轉過身走到餐桌旁落座。
跟往常一樣,飯桌上幾人安安靜靜地吃着飯,氣氛有些微妙。方士軍卻仿似沒有察覺到這份不對勁,面帶關切地詢問方清鈺學校的事情,後者乖巧地扒着飯碗裏的飯菜,只在需要回復的時候回一句「嗯」或者一句簡短的話,除了自己面前的那盤,從不去夾其他盤子裏的菜。
陸姨端着一盤小雞燉蘑菇上來的時候臉色有些惴惴,先是看了一眼張靜,接着又看向方士軍,見他沒什麼反應,頓了頓,這才把那盤菜放在方清鈺面前。
張靜對方清鈺雖然沒表現出什麼惡意,保持着一個善解人意的母親形象,但陸姨在家裏這麼多年,多多少少能夠看出點蛛絲馬跡,特別是方清鈺在這個家裏身份特殊,而且時不時表現出對張靜很忌憚的模樣。
見到這一幕,方樞懷很快明白過來這是陸姨專門為方清鈺燒的菜。陸姨一直心疼方清鈺,每次在他周末回家的時候都會花心思做他喜歡吃的飯菜,若是張靜回家了,就儘量避免表現出這一點。往常張靜都是不在的,這一次兩人回來得比較突然,她臨時得到的消息,卻也已經晚了。小雞燉蘑菇是方清鈺喜歡的一道菜,陸姨清楚,張靜也清楚。
陸姨在這邊提心弔膽,另一邊張靜仿似全然沒有察覺,反而笑着對方清鈺說道:「清鈺啊,這小雞燉蘑菇可是陸姨專門為你做的,你得好好補補。」說着夾起雞塊放到了方清鈺的碗裏。
但做完這個動作,她就皺着眉捂住了嘴,似乎有些難受。
方士軍轉過頭:「怎麼了?」
張靜搖搖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抱歉,是我身體原因,最近腸胃不好,聞不了葷腥的,醫生囑咐我多吃些清淡的菜……」
聽到這話,正埋頭吃飯的方清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沒抬起頭。方士軍則嘆了口氣,對陸姨擺了擺手說道:「陸姨,把東西端下去吧。」
等陸姨端着東西下去,飯桌上又恢復了微妙的寂靜。
自始至終冷眼旁觀的方樞懷看了眼一無所覺的方士軍,又看了一眼優雅進餐的張靜,最後將視線落到安靜扒飯,恨不得把自己埋到碗裏的少年身上。少年低着頭,劉海垂下,遮住他的眼睛和表情,但他的動作機械而僵硬,還是能夠看出幾絲緊張和拘謹,仿佛不是在吃飯,而是在受刑。
半晌,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叫了一聲「爸」,換來方士軍的注意後,慢吞吞地說道:「讓清鈺轉到一中吧。」
&不止是張靜,方清鈺手中的碗也沒抓牢,直直掉到地上碎了。後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而前者眼中蓄起的則是暴風驟雨一般的情緒,握着筷子的手指節發白,幾乎扭曲,面上依舊保持着溫和,肌肉卻已經僵硬了。
方樞懷卻沒管兩人的反應,平靜地對方士軍說道:「清鈺那個成績,留在五中是浪費,而且學校里也有些混混一直勒索他。」
方士軍聽到「勒索」二字,面色頓時一凜,求證一樣看向方清鈺,換來後者小心翼翼的點頭。
&然樞懷你這麼說了,那麼我明天就讓人去五中辦一下——」
&方清鈺的聲音有些焦急,他睜大了眼,下意識地想朝張靜望去,但中途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不、不用了……五中挺好的……」
方士軍臉色一沉,將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磕:「五中師資本來就比不上一中,裏面的學生也雜,你當初一意孤行去五中我也就由着你了,現在你被人敲詐勒索,還想着留在那兒,你這是不求上進成習慣了,還是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的方清鈺臉色霎時慘白。
張靜突然開口,語氣溫和地說道:「士軍你先別生氣,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清鈺既然不想去一中我們也不好強迫他。」說完轉過頭, 視線在方樞懷身上停頓了幾秒,接着對兩人說道,「你們先上樓去吧,我跟你們爸談談。」
方樞懷淡定地擦了擦嘴,往後一推椅子站起身來,朝方清鈺說道:「上去吧。」接着沒再管身後兩人,一步一步上了樓,身後跟着幾聲倉促的腳步聲,他明白方清鈺跟上來了。
關上房門的瞬間,他聽到樓下客廳傳來幾聲怒罵,還有張靜柔着嗓子勸說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客廳里終於恢復了平靜,房門卻被敲響了,方樞懷放下耳機,走到門邊開了門,剛看清張靜與方才的溫柔全然不同,而是扭曲異常的臉,迎面就是一個巴掌襲來。
&樞懷你現在長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