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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殺出個侯夫人
訂閱章節不足50導致無法看正文的, 過幾天才能正常看 此時此刻的蕭杏花,回憶着那過往種種, 凝視着眼前這個位高權重成熟剛毅的男子側顏,卻是恍惚間覺得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山腳下,茅屋裏,灶膛前,聽着外面的虎嘯狼嚎, 兩個人坐在石墩子上的光陰。
多年不見再次重逢,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侯爺,而她不過是個俗鄙的市井婦人, 彼此不知道多少生分,口中喊一聲侯爺, 客氣地笑一笑, 便是夫妻, 亦不過如此而已。
況且,其實蕭杏花從來不愛往日的蕭鐵蛋, 當年的那門親事, 她也並沒有其他選擇而已。
正想着,卻猛然發現周圍都安靜下來,蕭戰庭正停下咀嚼的動作,側首凝視着自己, 而一旁的兒女, 也都安靜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她莫名,笑道:「吃啊,繼續吃啊!」
兒女們面面相覷,而蕭戰庭則是定定地望着她,深邃而難懂的眸子泛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們都盯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長了肘子不成?」說着她不由得噗嗤笑了起來。
兒女們紛紛低下頭,繼續吃起來,不過這次吃得分外安靜,唯獨蕭戰庭,只緊緊攥着筷子,卻不再見動。
她不由得湊上前,笑着說道:「侯爺,這是怎麼了?」
蕭戰庭卻猛地站了起來,啞聲道:「你們吃,我出去下。」
說完這個,他大步而去,頭也不回。
眾兒女頓時驚詫,不解地看着遠去的爹。
&爹這是怎麼了?他生氣了?」
&該不會覺得我們吃相粗鄙,難登大雅之堂吧?」
&的是呢,現在爹是侯爺,什麼沒見識過,就連皇宮也是去過,若是咱們太過粗鄙,他必然覺得咱們丟人現眼!」
&要不然你去跟着問問,看看爹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真生氣了,好歹幫我們解釋解釋?」
&了,如是我們錯了,可以慢慢改啊!」
眾位兒女七嘴八舌一番,不免各種猜測。
蕭杏花想起之前那肘子,便覺得滿心悲涼,聽得兒女們這麼說,不免低哼一聲:
&便是生氣又如何,你們也是他的親骨肉,難道他還能不要你們了!怕什麼怕!」
這話一出,眾位女兒頓時啞然,對着這威風凜凜的侯爺爹,原來他們娘還可以這麼硬氣啊?
蕭杏花掃視過眾兒女,鄭重地道:「你們須要記住一件事。」
眾兒女忙道:「娘,你說,我們聽着呢。」
&今你們身份不同以前了,自要擺出一番雍容氣度來,萬萬不能露出以前街頭覓食的窮酸相!以後不管是那些丫鬟小廝,還是管家,在他們面前,一定要擺出氣派來,不能惹他們笑話!至於你爹呢,就算他如今是侯爺,那又如何,你娘我給他老娘養老送終,又給他拉扯大了你們幾個,他不敢虧待我這個髮妻,更不能委屈了你們!要不然他就是忘恩負義,就是薄情寡義,我就要你去告御狀,就要去擊鼓鳴冤,就要去昭告天下!」
眾兒女見蕭杏花言辭鏗鏘激昂,一個個連連點頭,誰也不敢說出個不字!
不過低頭一想,最終還是蕭千堯出來,低聲問道:「可是娘,到底什麼叫窮酸相,什麼叫雍容氣派?」
這話一出,蕭杏花也有些呆了。
其他幾個,紛紛陷入了沉思。
半響後,蕭杏花終於道:「所謂雍容氣派,就是像那位寶儀公主般,穿金戴銀,前擁後簇,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盡的綾羅綢緞,花不敗的金山銀山!」
夢巧兒聽了,頓時舉一反三:「窮酸相,就是沒金沒銀沒人伺候了?」
蕭杏花點頭,又補充說:「看到肘子拼命撲過去恨不得全都吃光,這也是窮酸相!」
眾人都不由得望向桌上只剩下了湯水的紅燒肘子,頓時羞慚不已。
&是看到肘子,為什麼不吃?」佩珩回味着剛才的味道,舔舔嘴唇,眼中發亮,這肘子真好吃啊!
&啊,分明是想吃的,難道要故意忍住?」夢巧兒也不懂了。
&你還是給我們掰開說說,怎麼才能不顯得一臉窮酸相吧!」二兒子蕭千雲實在是迷茫了。
蕭杏花其實也不知道怎麼才能不露出窮酸相來啊!
她一個市井婦人,哪裏知道這些!
不過此時此刻,面對着兒女媳婦們的疑惑,她這個當娘的,還是努力地想了想,最後目光落到了眼前這一桌子宴席上。
&們瞧,看着這一桌子酒席,你們想着什麼?」
&想着,這個真好吃。」蕭千堯老實地說,還想再吃呢。
&是能天天吃就好了。」夢巧不好意思地說。
&個糕點樣子真好看,不知道怎麼做的,我想學學……」蕭千雲搓搓手,心裏還惦記着自己的挑擔子買賣。
蕭杏花聽到這話,嘆了口氣,鄭重地說:「可是你們必須明白,你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街頭賣撒子的,也不是以前窮得賃人房子的,這樣的飯菜,你們以後可能天天吃日日吃,會吃到厭倦膩歪,吃到再也沒有胃口!」
&可能吧,這樣的菜,我一輩子都不會膩!」佩珩不解地道。
&多了,總是會膩的。我覺得想要不露出寒酸相,就是說,你們看到這酒席,就要好像天天在吃,一點不稀罕這玩意兒!」
眾子女聽着,先是若有所思,後是覺得很有道理。
&了,爹這裏的管家下人可能都吃過這些菜的,都不把這個當回事,咱們要是一臉饞相,可不就惹人笑話唄!」
&錯,說得正是這個理。」
一家人子又好生商討了一番,最後大家都決定,以後把前幾日打造的金銀都戴上,再不做出看菜兩眼放光的饞樣兒。
再好吃,也得忍,忍住!
蕭杏花和子女們一番說話後,看看時候已晚,到了各自歇息的時候了。幾個子女中,千雲和佩珩都比較心細,不由問起來:
&是剛才爹一氣之下離席了,總是要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蕭杏花道:「這個你們不必操心,我自去問問。」
眾子女聽了這個,終究還是有些擔心,最後壯起膽子提醒道:
&雖說那是爹,可到底和咱們不熟呢,你說話的時候總是要謹慎,免得惹怒了人家。」
蕭杏花自然明白兒女們的擔憂,笑道:「這個你放心,當着他的面,我自有分寸!」
一時眾位子女拜別了蕭杏花,蕭杏花跟隨了那柴大管家來到了後面院落,這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也是如今蕭戰庭臨時下榻之處。
她是蕭戰庭的結髮之妻,按理說,今晚也該歇息在這裏的。
她來到這院子的時候,便見蕭戰庭正孤身一人坐在月光之下的矮杌子上,手裏捏着一盞酒,正在那裏低頭悶飲。
月光如銀,灑在巴掌大的小院裏,周圍很是寂靜,牆角下蟈蟈兒偶爾不甘寂寞地叫上幾聲,清脆可人。
蕭杏花望着他那寬厚健壯的背影,不免輕嘆了口氣。
其實她一向畏懼這個男人,也嫌棄這個男人。
畏懼他身軀健壯結實,自從圓房後每晚都將她好一番折騰,第二日幾乎都是顫着腿兒爬起來去灶房裏做飯,也嫌棄他粗魯不懂風情,總是上來就做,連個知心話兒都不會說。
當然心裏其實也有自憐,憐自己打小兒被人拐賣,跟着那拐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最後天可憐見,做了他家童養媳,婆婆雖說對自己還好,可私底下總是偏疼他的,暗地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淚。
後來以為他死了,再也不回來了,一個人拉扯着三個孩子,在最絕望的時候,心裏企盼着他能回來,能狠狠地抱住她,給她一點想頭兒,可是一天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她沒等到他人,卻等到了他的死訊。
俏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是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流下的眼淚她往肚子裏咽,這些事都過去了,不想說也沒必要說。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熬過去了,他倒是終於出現了。
不但人出現了,還帶來了潑天的富貴。
他再不是往日隗繼山下只有力氣的窮壯丁了,他改了名姓叫什麼蕭戰庭,他飛黃騰達,權勢滔天了,人看着穩當了,氣勢也和以前截然不同,就是那性情,也總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若不是出這麼一樁子事兒,蕭杏花或許會躲着他吧,孩子都大了,認不認都不打緊的,街頭挑擔子也能混口飯吃,誰稀罕這富貴?
但是如今認了,其他的路就被堵死了,只能硬着頭皮來他身邊謀取這錦繡榮華了。
於是她蕭杏花,少不得低下頭,一如年少時般,陪着他說說話,把他那硬脾氣哄上一哄。
她也拽了一個矮杌子,陪着他坐在旁邊,放柔了聲音道:「鐵蛋兒,你剛才可是有什麼不喜?若是,好歹說說,免得兒女媳婦們心裏難受。」
&什麼。」蕭戰庭頭也沒抬,只悶悶地望着手裏那盞酒。
&這些年他們跟着我,無知無識,眼皮子淺,也沒什麼見識,上不了台面,可是這也怪不得他們,要怪就怪我這個當娘的吧。如今若是他們有什麼不對的,你好歹給我說說,我自會去教訓下他們。孩子們心裏敬重你,唯恐惹你不快,都在那裏忐忑了半響呢。」
&並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他抬起頭,望向蕭杏花。
蕭杏花頓時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頭頂的烏雲遮住了月牙兒,以至於她眼花了,這麼乍一看過去,竟覺得蕭戰庭那雙眼裏泛着紅。
蕭杏花猛地看到,都覺得唬了一跳,下意識都想跪下拜見這大官人,這是她過去十幾年骨子裏養成的小民習性,待想起這是蕭戰庭,自己的夫君,並不需要自己跪下,這才鬆了口氣。
&有什麼缺的?」他走到近前。
&要什麼有什麼,這裏真好!」蕭杏花確實是十分滿意的,想當初離開家時,她還讓兒子媳婦好生一番收拾。
窮家值萬貫,過慣日子的人,真是什麼都捨不得扔,如今來了這侯府大院,她才明白,自己一路辛辛苦苦帶過來的那些,都是一堆破爛,還是麻利地趕緊扔了去。
&福運居是我往日住着的,我想着你既來了,若是另闢院落,外人看了終究不好,只好委屈你和我同住在福雲居。」
蕭杏花瞥了他一眼,心中卻是有了主意。
原來她這一路過來,見到這宅院裏眾多女子,隨便挑個小丫頭,那都是清秀眉眼惹人憐愛的,她想着依蕭戰庭那秉性,看着身邊這麼多花枝招展的嬌□□子,哪裏有不眼饞的。便是之前得了他承諾,那又如何,她可是最清楚這個人,一旦想要了,便是十匹馬都拉不住。當年在隗繼山里撿藥草的時候,他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像個驢一般發了青,把她拉扯到旁邊林子裏就沒廉恥地弄一番!
而眼前這驚人的富貴,自然是不能輕易捨棄,既不願捨棄,便只能糾纏着蕭戰庭,讓他不好每日裏去招惹女子了!
主意已定,她當即笑着道:「這是說得什麼話,你我是夫妻,自當同住一處,哪裏有分開住的道理!」
蕭戰庭聽聞這個,低眸看過去,卻見她要笑不笑的,眉眼間倒是別有一番意思。一時心裏不免泛起暖意。
於是又聽她道:「外面那些嫩眉嫩眼兒的丫頭,你若是要哪個,只和我說,我自會給你收了。」
聽這話,蕭戰庭心裏登時泛起涼意,原本的那點意思也消失殆盡。
蕭杏花卻絲毫不曾察覺,繼續笑盈盈地道:「我年紀大了,怕是不好生養了。不過好在以後房裏多收幾個,也是可以的,養在我名下,也好給幾個孩子作伴。」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想,哪個小賤蹄子想生下他的兒女,總也得過她這道關!
蕭戰庭神情疏淡,深眸中卻閃着讓人看不懂的嘲意。默了片刻,他還是道:
&大管家,過來給夫人講講府中事務吧。」
他話音剛落,便見外面進來一個老頭子,看樣子和之前的柴管家仿佛一個模子脫出來的,只不過這個頭髮花白,臉上佈滿皺紋而已。
那柴大管家笑呵呵地道:「老奴柴越,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說着便顫巍巍地跪在那裏了。
蕭杏花一看這個,便知道在她之前,侯府里應該是由這位柴大管家當家了?當下她有意拉攏,便溫聲笑道:「柴大管家,您老人家快快請進,以後有什麼事,我還得多多依仗您呢,怎麼這麼客氣。」
主僕一番寒暄,之後便進入正題,柴大管家開始說起侯府中諸般事宜,並遞上了府中上下人等的花名冊,家中各處鑰匙,另有身契地契還有賬冊各樣鋪子銀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