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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為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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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手術花了近一個小時,處理完畢之後眼睛就被一圈圈白色紗布蒙了起來。輔助病人換好衣服之後, 醫生體貼地給他備好輪椅,將人扶上去之後就將他推出去。
謝雋廷覺得沒必要用輪椅,婉拒了醫生,並且把柏律拽起來,攬進自己懷裏, 讓他扶着自己。
醫生遞給他們幾盒止痛藥, 並且囑咐要打一個星期的消炎針, 這個私人醫生就可以完成不用專門跑到醫院。
有外人在柏律就知道收斂和克制, 一直穩妥乖巧,待到謝雋廷把他帶到走廊盡頭,四下一片安靜,柏律覺得周圍應該沒人了終於能說要去廁所,謝雋廷就把他扶過去, 柏律鬆開他,「你出去吧。」
謝雋廷猶豫了一下,「行嗎?」
柏律點頭, 不行也得行, 他還沒有上廁所也讓人旁觀的癖好。
眼睛短暫失明到底比手腳殘廢好得多, 只要把他帶到隔間裏剩下的他就能靠自己全部完成。出去的時候要下兩格台階他都留意到了,還摸索到洗手台那裏洗了手。出去的時候也成功打了開門,但腦袋還是冷不防地撞到了門棱上。
他嘶了一聲用手捂住額角。
剛剛那一下委實撞得不輕,連帶着剛做完手術還在微微發燙的眼睛都有點無端地疼起來。
謝雋廷走過來,輕輕抓住他的手,又伸出另一條胳膊有力地攬過柏律的腰,半扶半推地將人帶走。
醫生動手術用到的藥劑有一些副作用,柏律產生了嘔吐感,一開始還能壓制住,畢竟是在室外,可一到車上就有點收不住,從市區一路開過來紅綠燈路口很多,總是走走停停。車子每頓一下,他就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被擠壓一下,勉強忍了半個多小時,柏律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就低聲跟謝雋廷說停車。
市中心的主幹道是持續不斷地車來車往,肯定沒法停。
他看出來柏律好像有點暈車,但車裏並沒有什麼可以裝的袋子給他吐。
又一個紅綠燈路口,柏律實在受不了想要下車,如果他眼睛能看見謝雋廷倒可以放心讓他下車,但柏律現在這種狀態,他不可能放他下去。想了片刻,謝雋廷脫了外套給他,讓他吐在自己衣服里。
柏律趕緊接過,一低頭嘩啦啦就開始吐。
他在謝雋廷面前什麼都不避,平靜地任由自己出醜,反正最狼狽的樣子對方早就看過了,現在這或許都不算什麼。
出了市中心終於可以在路邊停車,謝雋廷把徹底髒掉的衣服從柏律手裏拿出去扔到垃圾桶。
柏律聽到車門重新關上的聲音,意識到謝雋廷又坐回駕駛座。
他輕聲說:「我不是故意要造成麻煩,實在是……胃裏難受,吐乾淨好多了。」
謝雋廷緩緩發動車子。
兩小時後麻藥效果過去,他的眼睛開始火辣辣地刺痛,還越來越強烈,痛得他忍不住伸手去揉。
謝雋廷說:「再忍忍,馬上到了。」
柏律問:「多久後才能拆線?」
&少三周。」
&期間我都要蒙着眼睛嗎?一周之後應該可以揭掉紗布簡單擦洗吧?」
謝雋廷點頭,而後意識到柏律現在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後來實在痛地抓心撓肝,柏律不得不低下頭,用雙手的手掌按住眼睛,又不敢用力只是那麼覆上去,他的手很冰涼,這麼輕輕壓着似乎能稍微減輕那種火辣的痛感。
抵達之後謝雋廷扶他下車,可柏律卻遲遲不肯站起來,雙手捂着臉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柏律骨架小但好歹是個大男人,這種境況下謝雋廷可沒法抱得動他,提醒一句,「到了。」
柏律終於伸出手,謝雋廷彎下腰,讓他搭上自己的肩,然後把人從車裏弄出來。
這種車型的底盤偏高,下車的時候有個坎,他一腳沒踩穩,腳下一滑,好在謝雋廷站在他面前給他緩衝了一下才沒往前摔倒。
但那一刻倆人靠得前所未有得近,身體相貼。
謝雋廷頓了頓,很快就攙着柏律繼續往前走。
進了客廳周凌就迎出來,幫忙把人扶到沙發上。
柏律坐下後聽到謝雋廷對周凌吩咐:「把醫生叫過來,下午給他打消炎針。」
&的,」周凌應道,「知道律少爺動了手術,特意讓廚房安排了清淡的飲食。」
然後對話就完了。
柏律慢慢靠到沙發上,放鬆略微酸痛的身體。蒙上眼睛之後,其他感官似乎就變得特別敏銳,他能聽出謝雋廷在廳里來回走到,似乎去倒了一杯水,然後又朝自己走過來。
緊接着,一杯溫水就塞到了自己手裏。
從柏律回到謝家的那天起,到處的飲用水就全被心機地換成了帶着淡淡酸味的檸檬水,適應那種酸味之後,後面再逐步加深,就不容易讓人覺出異樣。
謝雋廷拆了幾顆藥放在他手心,「止痛,吞下去你會好點。」
柏律緩緩收攏掌心,用手指一探,竟然有四顆。
&痛藥不是都吃兩顆嗎?」好歹做過假醫生,一些醫學常識他還是很懂的。
謝雋廷沒急着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果然,柏律每時每刻都謹慎着。
——不累麼?
謝雋廷語氣尋常地回答說:「我看你疼的厲害,就多加了量。」
柏律沉默着。
嘖嘖,謝雋廷這種極少虛與委蛇的人跟自己這種善於套話的人精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止痛藥不是都吃兩顆嗎」其實只是柏律的試探,誰規定非要兩顆?
——看來這藥不太對勁,怕是不止是止痛藥。
柏律氣定神閒,徐徐答道:「不能一次多吃,就算加量也只能增加次數,一次多了會有頭暈胸悶的副作用,幫我去掉吧。」
他現在是病人,而且這個說辭合情合理,謝雋廷沒有理由不配合,他安靜片刻,去掉了兩顆。
柏律這就確信,自己掌心裏僅剩的兩顆,才是對的。他塞進自己嘴裏,一仰脖合着水咽下。
謝雋廷以為蒙上眼睛的柏律會容易被騙,畢竟對方看不見,很多小動作操作起來就方便多了,沒想到他還是這麼精。謝雋廷低頭看着手裏的兩顆葉酸丸,這是備孕必須的,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給他吃,結果……
那一刻,他挺想用嘴直接渡給柏律然後逼他乖乖吞下去。
謝雋廷站起身,去餐廳將這瓶葉酸交到廚娘手上,囑咐她將藥丸搗碎,每日三餐都摻到柏律的米飯里。
——依舊能輕鬆解決。
雖然他可能更習慣前一種直白快速又有點粗暴的方式。
中午吃飯的時候,有一盅專門為柏律準備的花膠參湯,熬得粘稠透明,略帶甜味,這要是擱平常,柏律肯定碰都不碰,但現在就由不得他了,因為是別人餵他吃飯。
謝雋廷舀起一勺遞到他唇邊,柏律頗有點不習慣,皺了皺眉,並不想接受。他們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這種膩歪的事,被謝雋廷吃到嘴裏的葡萄,柏律都敢纏上去索要——但那時候怎麼能跟現在比。
柏律說:「幫我把菜夾好放在碗裏就可以。」
&不方便。」
聽到這個回答,柏律更覺異樣,「謝少爺你也太小瞧我,雖然看不見,但是端起來碗來我還是能扒的,又不是雙手廢了。」
謝雋廷沉吟片刻,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只道:「我想餵。」
柏律慢慢抿起唇,緊緊地閉上,挺直的鼻樑下面,就剩下細細的一道線。這是一個抗拒意味很明顯的小動作——就是不想打開自己的唇來迎合。
餐廳里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女傭和廚娘都沒站在裏面。
謝雋廷把凳子往前拖了拖。柏律聽到椅子腿擦在地上嗞喇一聲,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說一遍,」謝雋廷的語氣里已經生出了一點強硬,聲音也更加低沉了,「我想。」
柏律心頭一跳,但還是那個姿勢,腰板挺得直直的十分端正,他還在想着接下來怎麼敷衍怎麼擺脫,可謝雋廷沒給他充分時間,直接攬着人的腰就這麼親了上去。
被侵略性的氣息包裹住的那一刻,柏律是慌亂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知道怎麼對付,把臉偏了過去,可又被謝雋廷扳回來,還用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讓他沒法亂動。柏律咬緊牙關不鬆開還一直緊緊抿着唇不懈分毫——根本無處可撬。
謝雋廷試了片刻,柏律還是僵持,讓他毫無滋味可言,最後只好作罷。
真要算起來,這可能是他們重見後的第一次親吻,竟這麼寡淡無味地不了了之。
柏律果然有一手的,他知道怎麼挑.逗最為勾人,那自然也知道怎麼牴觸最讓男人敗興。只要不在床上被剝光衣服,只要不是被迫打開身體張開腿,其他時刻,他就可以佔盡優勢,他願意給就給,不願意就不給。
讓人敗興之後,他還知道裝裝無辜,「抱歉,手術之後我嘴裏一直有種苦味,自己都難受,所以,謝少爺,為你考慮,我才這樣的,還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這樣的柏律,謝雋廷是早就見識過的。大抵柏律今天的心情不怎麼好,所以一面賣乖一面做冷。
謝雋廷沉沉地看着他,一言不發,柏律沒得到應答也就沒再繼續說什麼,倆人就這麼安靜地對峙。
謝雋廷先妥協了,抬手端起碗,再次餵到柏律嘴邊,「聽話。」
柏律停頓一下,鄭重地說:「你先答應我,不會讓我懷孕,我就什麼都聽的,這樣你餵的東西我才敢吃。」
謝雋廷給他說得一滯,還好柏律是蒙着眼睛的,看不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要你親口答應我。」他知道謝雋廷是信守承諾的人。
一陣靜默之後,謝雋廷說:>
可柏律還覺得不夠,再逼近一步,「如果你違反,或者我一旦發現自己懷了,就有權力和資格隨便墮掉>
靜默中他聽到了謝雋廷深深吸氣的聲音,那一刻他也很緊張,就怕把人惹過界了。
還好,謝雋廷沒有發飆,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跟你上床,只是,會配合你做避孕,這樣滿意了嗎?」
柏律蹙起眉頭。
這番話有點難琢磨啊,謝雋廷什麼時候也學會玩隱含意思?細細想來,似乎是答應了不會刻意非要讓自己懷孕,只要自個把避孕措施做得足夠完善,有本事就能夠避免的意思。
&完全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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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做得足夠到位,就能避免?」
&
柏律一點點放下心,終於肯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