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沉入江底餵了魚;有的被人剃了骨,叫了整整一夜。
可沒有一個如此膽大包天的,甚至連欺瞞都不屑,別人至少還弄塊遮羞布擋着。
「我知道,但我並不想以訛詐額,以我的能力測謊儀對我的用處形同虛設,你們不是要測我嗎?我就讓你們明白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二蛋不屑的一笑,平靜的有些滲人。
老頭兒盯着電腦不聲不響,這個小娃娃的心裏素質出奇的好,除了剛開始的緊張,現在竟沒有絲毫反應,他的話中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他已經分不清了。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高手對招,容不得半點失誤。
二蛋見此情形,開始了反攻:「你知道所有的職場中,分為哪幾類人嗎」?
「你將我們也化作了職場」?老頭兒問。
二蛋一笑,點了點頭:「上面有領導,身旁有同事,拿的是工資,有何區別」?
老頭兒一愣,默然點頭:「有道理,我可以給你總結一下,有的能力出眾,稱為精英人士;有的安安樂樂,勤勤懇懇,稱之為普通人士;有的不思進取,不懂恩情,比如像你;有的閒雲野鶴,浮游世外,就好比我,不知我這樣回答你可滿意」?
二蛋掃了他一眼,半響搖了搖頭,淡淡道:「你的回答太籠統,精英人士難道不能是像我,又像你這樣的人?普通人也可能幹出不思進取或是高人一等的事情來」。
老頭兒抬起了頭,他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掉入了年輕人的深坑之中,心裏不由得暗暗吃驚,這簡直是個妖孽,何時自個兒的主動權已經易主他都不曾發覺。
可沒聽到最後的答案,又覺得很不甘心。
他掙扎了許久,拱了一手,道:「願聞其詳」。
二蛋心中呼了口氣,看來是賭對了,老頭兒的自傲為這次的結果買了單。
他咳嗽幾聲,不緊不慢的道着:「我將職場分為三類:虎派、鷹牌、兔派」。
在老頭兒的思索中,他慢絲條理的說:「兔派,顧名思義在職場中被人稱為乖乖兔,誰都不願得罪,戰戰兢兢的活着;鷹虎食肉,本質的區別在於如何把持度數,鷹,永遠都無法餵飽,如果一次想餵飽它,最終的結果卻是弒主篡位,所以這種人只能用食物吊着,不能一次給予過多;虎則不同,若是給的過少,遲早都要傷人,但餵飽之後。又忠君無憂……你我都是這樣的人」。
最後一言,卻是拍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馬屁。
老頭子若有所思的笑着,不言不語,他在等。
蛋哥兒同樣不急,此時,他也像是一個有涵養的先生。
「組織不需要乖乖兔,鷹虎皆有傷人義,只看利益夠不夠,有意思,有意思,老朽受教了」。老頭兒臉上全是笑意。
但心下全是提防,這樣的人若不能用之,趁早除掉才是安穩之基。
可百年一遇的天才,除之可惜,可惜了!
老頭兒一陣唏噓,獨自一人來到內院,他要與上層商量商量才是。
蛋哥兒穩如泰山,今天是個冒險的行動,但時不待我,他不想在這兒耗下去了,儘早展露鋒芒,當維予重用。
弄不好,卻適得其反,命喪無比了。
看天意吧!
過了半響。
老頭兒從內院出來,手裏還有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茗,在很遠便以散發出茶香。
隨着香茶入桌,他不知在哪兒按了幾下,蛋哥兒椅上的鐵扣又掙脫了開來。
「你應該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喝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老頭兒熱情招呼着,自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淡淡的清香,讓蛋哥兒精神一震,開懷的道:「看來,我是通過組織的考驗了,那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話說我也不會飲茶,再好的茶還不如一瓶二鍋頭來的爽快」。
說着,像牛飲一樣,端着茶杯,就向嘴中倒去。
只不過,那滾滾熱水豈是普通皮肉所能忍受的了的?
悲呼哀哉!
卻不料老頭的一席話,更讓他冷入心頭。只聽他道:「上級的命令是對於所有的危險都要儘量的扼殺在搖籃中,你的杯中我下了不輕的毒藥」。
「算了吧,老頭,如果有毒藥你肯定不會說,不然我一定拉上你墊背」。二蛋沉吟片刻,覺得自己的猜測近乎得當。
「你認為我敢一人在這,你能動得了我」?老頭兒不屑一笑。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豈會以身試險,要知道組織送這兒來的就沒有善茬。
蛋哥兒一驚,不過很快笑出了聲:「如果你真是隱藏的絕世高手,我喝不喝又有何區別」。
「哈哈哈……
兩人放肆的大笑,好像認識了多年的知己。
「小子,以後來幫我怎麼樣?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所學,悉數相傳」。老頭兒斂去笑容,說的真切。
旁門左道,三千大道,他不說全都精通,但一生所學,磅礴無比,他卻不想以後全帶入棺材之中。
難得遇到一知己,他起了收徒之意。
二蛋兒偏偏嘴,不咸不淡的問道:「你有老婆孩子嗎」?
老頭兒一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有老婆孩子豈會傳你」。
儘管衣食無憂,女人不缺,唯獨沒有老婆孩子,也算是壞事做盡的報應吧!
蛋哥兒不屑了,嘴角揚得奇高,十乘十的嘲諷道:「你自個兒慢慢玩,哥想要的生活是晚上有人暖被窩,白天有人洗衣服的那種。她可以不漂亮,但唯獨不能缺,因為再漂亮的女人也能用錢將腿劈開,老夫老妻則不同,我敢肯定,你一定後悔過」。
「狗屁,老子是愁穿、愁睡還是愁吃?不想洗衣服我一天換一件又咋樣;老婆沒有,女人我一天換一個不更省心」?老頭兒拼搏一生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不說萬人之上,但至少有很多人看他的眼色,能是那小娃說的那樣不堪?
二蛋風輕雲淡的一笑,抿嘴道:「你就是空虛寂寞冷,還死不承認,咋的,是不是想找個老伴,又怕耽誤人家?你心裏明白,你這種人指不定哪天就蹲大坑永遠出不來了」。
「兔崽子,老二不說老大,好像你活的多高尚,我們這樣的人本就不該有愛情,誰粘上了都是不幸」。老頭兒服軟了,都是聰明人,騙的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往前翻三十年,老頭兒從二蛋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二蛋惆悵了,沒心兒同他廢話。
雖然他佔據了表面上的優勢,但說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
無論輸與贏,他都是輸了。
「小兔崽子,你現在陷的還不深,如果你想抽身,我老頭子可以捨棄一次臉面」。他這次倒不是試探,是真不想面前這個與他經歷相似,性格相仿的年輕人踏上他的老路。
表面再光鮮,權利再顯赫,一切只不過是浮雲。
三十年前他沒悟到,三十年後他悟到了,就當是給自己的前路積點德。
半響,蛋哥兒搖了搖頭,嘆息道:「從我踏上了這條路便已經斬去了後路,擺在我面前的如今只有前進的路」。
「可惜了」!老頭兒於心不忍,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道着:「如果可以,我用金錢為你鋪一條後路」。
年紀大了,對於他而言,無兒無女,錢,只不過是一堆數字。
即使想捐給慈善機構,卻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更不想用血淋淋的錢,去污染了慈善的定義。
儘管機構里的錢很多都是投機倒把的商人作秀而贈,但對於他們,或許不是好人,但原則性強過許多人百倍。
「你覺得我收了你的錢會心安嗎?我如果收了你的黑錢,和我走的路沒有任何區別,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你又何嘗不是?」二蛋兒將話點死了,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活法,有些事情註定的,勉強不了。
老頭兒懂了,不勸了,去打開了門做生意。
……
老三醒來,是五個小時以後。
除了身體虛弱外,並無任何不適。
只不過,斷了一指,畢竟是身體的一部分,剛開始還不能習慣,總會不知不覺間想起,但相比於付出生命的代價,已經是好了不知幾千萬倍。
對於二蛋,對於三狗子這兩救命恩人,他心中有着幾萬分的感激。
從蛋哥兒嘴中,他得知三狗子受傷頗重,一覺睡去後至今還未醒來。
他掙扎着起身,到了三狗子病床,不由得哽咽出聲。
扶着他的蛋哥兒拍了拍他的後背,將之送入房中,讓其不要胡思亂想,養好身子才是根本。
……
「老頭,你那狗皮膏藥究竟管不管用,要不行,我趁早給送醫院去」。蛋哥兒拉着老頭子不顧三七二十一,三狗子醒來已叫喚好一陣了。
歸根結底在那貼着的膏藥上,疼痛無比,酥麻難耐。
老頭用力甩開拉着的手,沒好氣的說:「疼就對了,麻也沒錯,證明他有傷,知道那膏藥多珍貴?五毒與五奇十種天然奇物中和而成,尋常人我還不給呢!你這臭小子真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