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按實了,阿三便即斃命,秦初月大吃一驚,心想此人身上謎團甚多,不能讓他就此死去,他飛身趕至,出手擋下龍瑤嫣,龍瑤嫣手掌打在秦初月臂膀上,宛如擊中一塊硬鐵,她緊盯秦初月,眼神森然,不懷好意。文師閣 www.wenshige.com【】秦初月苦笑一聲,說道:「此人殺不得,龍姑娘……」他還未說完,龍瑤嫣白影搖晃,已是往北方飄然而去。
她身法很是輕盈,待秦初月回過神來,龍瑤嫣已在數丈之外,秦初月大聲疾呼:「龍姑娘,請留步。」龍瑤嫣並不停留,冰冷清脆的聲音隨風緩緩飄來:「你留下他,那我便走了,我娘的事改天再說。」語聲幽幽,飄渺傳來,秦初月不曾料到她心思轉變如此之快,眺望那遠去的白色人影,只得搖頭苦笑不已。
李溪岩搖晃着身子站起身來,緩緩走至秦初月身側,說道:「嫣侄女仍然在世,那是意外之喜,三莊主的病恐怕有救了。」突地眉頭一皺,俯下腰連連咳嗽不止,秦初月出手按在他背部,一股內力緩緩輸入,口中說道:「李老方才捨命之舉太過莽撞,敝莊人才凋零,李老乃鎮莊將才,可不能再這般冒險行事了。」
秦大莊主內力深厚,李溪岩經他相助,體內翻騰的氣血立即平復下來,不過半晌時間,他蒼白的臉上立刻閃現出紅暈之色,氣色大為見好。秦初月這才撤回手掌,略顯憂慮地說道:「沈詩恆出手實是不留情,若非李老內功深厚,這一掌怕是要了您老的性命,只是如今這般來看,不休息個十天半月,您老的傷勢難以痊癒。」李溪岩笑着說道:「那老朽就休息一陣子吧,這次南下,老朽未能助莊主一臂之力,深感愧疚。」秦初月大笑說道:「李老這般說法,可是在損初月不成?」
李溪岩亦是抬頭大笑數聲,他嘴角血跡未清,這一咧嘴神態頗有些猙獰,陸唯夕畏懼地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顫聲叫道:「老爺子,您的表情很是嚇人。」
李溪岩忍不住笑了笑,秦初月沉聲說道:「且讓本座瞧一瞧此人真容,身懷柳家獨門絕技者,自然不是尋常人物。」黑衣人撲倒在地,紋絲不動,秦初月俯身下來,將其轉過,仰面朝天,掀開此人遮面黑幕,李溪岩和陸唯夕湊上前去,三人定睛一瞧,秦初月和李溪岩都不禁咦了一聲,滿臉錯愕。
此人四十餘歲年齡,相貌堂堂,稜角分明,雖然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雪,但臉上英氣不掩,十足一表人才。陸唯夕驚嘆一聲,說道:「這位大叔武功高強,人又長得好看,二十年前肯定是個風流人物。」她咯咯直笑,絲毫忘了此人原是清哥哥柔姊姊的大敵,眼波流轉,正瞧見秦掩遲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不由奇道:「秦莊主,你臉色很難看啊,這位大叔你可認得?難道是故交?那可就糟糕咯,你這可不就是大水衝倒了龍王廟了」
秦掩遲不理會她,問李溪岩說道:「李老可認識此人?」李溪岩搖頭道:「恕老朽孤陋寡聞,不曾見過。」秦掩遲嘿嘿一聲,說道:「好傢夥,西禪宗的人連柳家的功夫都練成了,所謂冤家路窄,也不過如此。」
他正冷笑不止,昏迷不醒的阿三突然雙眼陡睜,竟是恢復了神智,發覺自己躺在地上,眼前三人正圍在自己身前,頓生警覺,目中精光暴射,秦初月等嚇地一聲,忙不迭地往後跳開,臉色都已變了。阿三趁勢從地上一躍而起,臉上露出茫然神色,秦掩遲右臂一展,擋在李陸二人面前,防他攻其不備。
阿三四下張望一番,突然一聲低沉嘶吼,撒開大步低頭狂奔,轉眼之間就掠出十數丈,秦初月見他身法之快,如未受傷,心底也暗自佩服:「此人筋骨之強,很是了得,換作常人身受這般創傷,早已不支倒地,沈詩恆究竟是從何處召來如此強人,有此猛將相助,比之當年沈通堯一枝獨秀,如今西禪宗更要強橫不少。」
陸唯夕突然驚叫一聲,說道:「黑衣大叔往北面去了,清哥哥柔姊姊也是往那邊去的,被他碰上該怎麼辦」秦初月沉吟半晌,說道:「小姑娘,咱們也追下去看看,你可有膽量隨我同去?」陸唯夕展顏笑道:「我不怕,叔叔你會保護我的嘛。」秦初月被她說得一笑,回頭說道:「李老,我先走一步,您老先把傷勢調養好,二弟的後事就煩勞您了。」李溪岩說道:「老朽領會得,稍延數日後我便去江州城走一遭,莊主也務須將嫣侄女帶回秦家莊,三莊主見到嫣兒,或能恢復些神智,那老夫人回莊也就有指望了。」秦初月微微點頭,朝陸唯夕一笑說道:「小姑娘,咱們走。」
秦掩遲抱着水芊芊,一路往北飛馳,奔出四五里後,這才緩下腳步,回頭看去,遠處一條人影正向此而來,一路大呼小叫,步伐倒是不慢,不一會便到近處,秦掩遲看清是鐵書盈,不由得鬆了口氣,不禁說道:「呆子,宗主人呢?」
鐵書盈衝到他面前收步站定,喘了口氣說道:「老大他沒到麼?他腳步比我快多了,我還以為他早就趕到我前面去了,這才拼了老命急趕,哎呦,這下可累死我了。」說着撐着腰大喘了幾口粗氣。
秦掩遲向他招了下手,這裏樹繁葉茂,隱於藏身,兩人隱蔽了行蹤,等得稍許,卻未見沈詩恆路過,秦掩遲臉色一變,脫口說道:「宗主怕是追岔了道路,這下可糟了,那柳悅清可是在你身後?」他着實有些忌憚柳悅清,聽聞沈詩恆沒有跟來,心頭大為惴惴。鐵書盈呸了一聲,叫道:「我說老秦,那姓柳的小子一發瘋,你就膽小如鼠了?不對,不對,你老秦可不該是這個樣子,他追上來咱們不要性命也要鬥鬥他,也不能讓他在我們兄弟面前逞威。」秦掩遲冷笑一聲,說道:「呆子,剛才柳悅清衝過來的時候,怎沒見你這麼威風?」鐵書盈氣得暴跳如雷,跳了出去,指着他吼道:「秦掩遲,莫非你想和我干一架?」他氣喘吁吁,怒視秦掩遲,抬臂展腿,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秦掩遲既好氣又好笑,心知和這個呆子糾纏下去,那更是無休無了,便話鋒一轉,說道:「咱們先別爭執,宗主託付咱們守護水姑娘,咱們先找個安全之地落腳,靜候宗主前來,水姑娘若是有些許閃失,咱們可就難辭其咎了。」鐵書盈打了個冷顫,望着水芊芊皺眉說道:「她還沒醒來?」秦掩遲搖頭說道:「水姑娘深受刺激,恐怕還得有些時辰才能醒轉。」鐵書盈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娘皮,還有那個小娘皮,都把宗主迷得不分東西南北,老子恨不得把她們一掌劈死,老子才能一解心頭鬱悶。」
秦掩遲暗暗好笑,心想水芊芊若不曾昏迷,打死鐵書盈他都不敢說出「小娘皮」這三字,他白了鐵書盈一眼,說道:「呆子,稍後再嘮叨也不遲,此地不甚安全,如今先安頓好水姑娘為重。」
鐵書盈哈哈一笑,指着前方說道:「老秦稍安勿躁,前面不是有輛馬車?正好可以拿來當腳力,這一路狂奔可累死我了。」秦掩遲回頭卻沒看見,急忙走上兩步,這才見到林蔭道路前方,一輛馬車赫然入目,靜靜駐於路旁,只因兩側參天奇木林立,鬱鬱蔥蔥,不細看還真不易發現,秦掩遲愣了一下,忖道:「方才這裏可有這輛馬車?」此地乃是荒郊,有馬車在此停留實不尋常,他心生狐疑,遠遠站着,反覆打量車廂,只因窗戶緊閉,無法瞧出一絲端倪,他身負護衛水芊芊重託,不願在此橫生枝節,心念一轉,便不作理會。
鐵書盈卻是一拍秦掩遲肩膀,說道:「老秦,你怎麼這般婆婆媽媽,猶豫不決,走啦。」當先朝那馬車沖了過去,秦掩遲大吃一驚,急忙叫喚道:「呆子,不可魯莽,這馬車有些古怪。」鐵書盈充耳不聞,腳步並未放緩,秦掩遲無奈之下,只得抱着水芊芊緊跟而上。
鐵書盈步伐豪邁,數步一跨就已到馬車跟前,便聽他一聲大喝道:「余乃此處山大王,今日下山,特取爾車一用,爾等素素散去,否則休怪本大王手下無情。」他意欲震懾車中人物,便大呼小叫一番後,才將車門一掌劈開,秦掩遲見他莫名其妙一陣亂喝,更是大為搖頭,哭笑不得。
剛掀開車門,只聽鐵書盈一聲怒吼,身軀一陣,往後踉蹌着退開,驀地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倒下,竟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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