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破廟裏只有佛像前一盞昏暗的油燈。
林震南夫婦努力抬起頭來,仔細端詳了半天也沒有認出那駝子是誰!
「咳,咳,恕林某眼拙,咳,真是不知閣下是,是那一位!」
那駝子走到林震南夫婦身前,慢慢地坐了下來。「唉!當年我就提醒過你,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沒有想到你們林家還是走到了今天。」
聞聽此言,林震南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你,你是...」
那駝子解開了外衣,從背後取出一個包袱,舒展了一下筋骨,挺直了腰身。「裝駝子,真是不好受啊。」
「你是華山派,呂不鳴,呂大俠!」林震南有些遲疑地看着眼前之人。
「呵呵!正是在下。」
「可是你的臉?」
「易容改扮的,現在取掉太麻煩。就不取了。」
「你真是呂不鳴,呂大俠?你怎麼會來這兒?你是在找我們?」
「當年令狐沖與你比劍,在第二十三招,以一式鐵線劍式,破了你的紫氣東來。」
「你真是呂大俠。」林震南再無懷疑。當年被逼比劍之事,只有四人知道詳情,就是他妻子王氏也是只知有其事而己。
來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呂不鳴。
「呂大俠,你說你是來找我們的?咳咳」林震南疑惑的問道。
「我昨日到的衡陽城,方才跟蹤那余滄海,才找到這裏。」
「哼!相公莫要上當,此人怕不是跟余狗賊是一夥兒的。」那王氏冷冷地說道。
這些天的慘痛遭遇,身處險境之中,讓林震南夫妻自也不敢輕信任何人。聞聽妻子如此說,林震南也是滿面狐疑。
呂不鳴淡淡地一笑,就手打開了放在背後裝駝子用的包袱。包袱打開,呂不鳴從中取出一件袈裟。輕輕抖開,放在了林震南的身前。
「這是我從你家向陽巷老宅取來的。我會與余滄海是一夥兒的?」
林震南一眼就看清了袈裟就是深藏在老宅中的那件。當年祖父去世,父親按照祖父的遺言,親手將其藏在老宅房樑上。其時他已經成年,也在現場。事後被父親逼着在祖父靈前發誓,終自己一生,及後世子孫不得取出祖父的這件袈裟。
「咳咳。你,你,怎會知道此物藏在老宅?」
「我到了福州,你們福威鏢局被青城余矮子清掃一空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我是無意中找到了你們林家的老宅,尋到了此物。」
「你已經看過了。」
「自然是看過了。我一直對你們林家的辟邪劍法感興趣,看看也就罷了,借鑑一二。我可不會練。你們林家這套劍法真是邪門。」
「邪門?你是說我家祖傳劍法不什麼不妥之處?」
「是大大的不妥啊!你自己看看吧。」說着,呂不鳴將袈裟打開,露出內襯,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字。
林震南震驚了,他妻子王氏也強掙着坐了起來。要一覽林家這最大的秘密。「相公,這是當年老爺子留下來的?」
林震南好半天才回答。「不錯。咳。這是祖父他老人家的筆跡。寫的是辟邪劍法內功心訣。只是細微之處有所變化。怪不得我這半輩子苦練不成,原來關節機巧都在這裏。這,這不妥之處在哪裏?」林震南猛得抬起頭來,疑惑的問道。他的武功成就有限的很,自是看不出那裏有不妥,只覺得照此記述修煉,就是資質平平的他,達到祖父武功的六七成也是可能的。為何呂不鳴說有不妥之處呢?
呂不鳴輕輕翻開內衫一角,只見一排排墨字前面用硃筆寫下八個蠶豆大小的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咳,咳!『欲練神功,揮刀自宮』?!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祖父留下遺言,後世子孫不得取出。是為了不想讓林家後代再練成此功。」夫婦看到這八個字,頓時說不出話來。林震南半晌後方才苦笑着說。「呂大俠,既然已經得到了林家的秘密。為何還要來尋我夫婦?」
「我雖然不練這《辟邪劍法》,但是落入我手中,沒有不看的道理。此功雖然另闢蹊徑,並沒有超出道家內功陰陽變化之道。不過竟有些內容記載了天人化生,無上自然的奧妙變化,令我大開眼界,受益非淺。如此說來,呂某也算是承了你林家的情分。尋你們,就是要救你們一救,償還了這情分,也了了此中的因果。」呂不鳴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確實對《辟邪劍法》有窺視之心。倒是讓林震南心中一定。
林震南夫妻聞聽呂不鳴如此說,二人對視了一眼。相知相守二十多年,夫妻二人心意相通。林震南頓了頓,便說道:「這《辟邪劍譜》雖是林家的,但是林家已經無法保有此物。現在落入呂大俠之手,也是機緣天定。林家不敢說與呂大俠有什麼情分,只是事到臨頭,林某夫婦不得不厚顏相求呂大俠一事,萬望呂大俠成全。」
聽到林震南如此說,呂不鳴心中暗嘆,怕是自己又要作繭自縛了。
「我夫妻二人怕是不成了。這輩子攜手相扶,也沒有別的未了心愿。只是放不下小兒林平之。萬望呂大俠救一救小兒,讓他平安過完這一生。」
呂不鳴心中暗叫一聲「果然」。他對林平之一直有成見,不然也不會昨晚狠狠的教育他一頓。這小子心思陰忍,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主,讓自己保他一生平安,這不是給自己身上戴上一個枷鎖嗎?
他抬頭望了望林震南夫婦,只見二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懇切之色溢於言表。他心中一動,沉思着說道。「昨晚在衡陽城,我見到過林平之。他很安全。也很懂得保護自己。這樣吧,你們夫妻先隨我走吧。這兩天,等我忙完手頭事務,我會去將他找來,讓他與你們相會。」
見到呂不鳴並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林震南夫婦很是失望。但是聽說兒子來到了衡陽城,目前情況安全,過兩日就能見到他,也讓夫妻二人失望之餘保留了希望,甚至很是高興。
「林總鏢頭,你們夫婦的身體很是不好。這兩日安心靜養,千萬不要情緒過於激烈。這有兩粒本門秘制的丹藥,對於培元養氣頗有些功效。」呂不鳴看出二人這一段時間倍受折磨,身體情況十分不好,怕是一個不好,便要去了。這兩粒丹藥雖然不對症,但聊勝於無。
說着將兩粒丹藥送於林震南夫婦,幫他們治療包紮了身上的傷口,又取出了一些食物和水,待二人飲食之後,恢復了些精神和體力,扶着二人離開了破廟。
群玉院內,劉正風等人雖然先行離開,但是華山派眾弟子依然留了下來。眾人兩三人一組,每個院落,每個房間都是細細搜查。而木岫、施戴子和師兄弟中心思最細膩的陶鈞,一個個盤問群玉院裏的人員。直到問到一個後院的粗使丫頭,三人得知了一個確切的消息。
「那日午後,遠遠見到翠寶姐房內的果兒帶着一個年輕男人,進了翠寶兒的院子。」
三人大喜。立刻查找翠寶兒的下落。誰知群玉院裏的人都說,那翠寶兒當晚還在,只是方才混亂時,卻不知所蹤了。與她一起失蹤的還有她房內的丫鬟果兒。
大伙兒判定那翠寶兒果然有問題。
梁發等人立即來到那翠寶兒的院子,掘地三尺,也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眾人心情沮喪之時,陸大有無意中碰觸到牙床上的一處機關,床板下翻,一條暗道出現在眾人面前。
下了暗道,眾人發現了一處秘室,令狐沖就在秘室中昏迷不醒。
衡陽城內,劉府。註定今夜是一個不眠之夜。三更天時分,傳來消息,失蹤多時的令狐沖在群玉院一處秘室中找到了。人雖無大礙,但是一直昏迷不醒。劉正風立即安排將人抬到府中治療。
經過各派高手查看,發現令狐沖是中了一種叫做千日醉的迷藥。這藥是百草門特治,藥效霸道,除了等中藥之人自然醒來,別無他法。
究竟是何人要困住令狐沖?大伙兒是百思不得其解。到是梁發等人提供了新的線索,說明了一切。原來在秘室用來監聽的銅管上,都刻有魔教日月同輝的印記。原來這群玉院竟然是魔教深藏地一個據點。
各派高層明白了,怕是令狐沖無意中發現了魔教的蹤跡,在群玉院探查時中了暗算,被關在了秘室中。具體如何,只能待令狐沖醒來,才能知道。
其實令狐沖中了暗算倒是真的,前面的腦補卻是大錯特錯。
聞訊趕來的各派高層親自下到了秘室,看着這機關隱蔽的暗道,精心打造的監聽設備,無不為魔教的處心積慮感到心悸。
幾年前五嶽劍派全力將魔教在湘的勢力連根拔起。可是魔教竟然死灰復燃。不知不覺中,魔教竟然滲透到了衡陽城,就在衡山派的眼皮底下活動。這個據點怕是魔教經營多年的成果。衡山派乘勝聯合兩湖名門正派,大索魔教勢力,摧毀據點多處,都不曾發現此地,可見其穩秘。若不是這次令狐沖的失蹤,怕是衡山派還蒙在鼓裏。
這些年魔教雖遠不如前些年猖獗,但處事越發隱秘和兇殘,其滅亡正道各派之心不死,從此處便可以看出一般。
聽着眾人的討論,秘室中劉正風的臉色越發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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