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寬敞的公寓,隨着洛天鷹的進來,似乎也變得狹窄了。
這個男人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帶着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再加上白夏瑾的忽然出現,屋子裏的主客雙方都有些不自在了。
白夏瑾是洛涼差點抓起來的嫌犯,蘇薇又是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人……這實在是有些尷尬了。
屋子裏充滿了啤酒和炸雞的味道,窗外夜色闌珊,天空寒星一點,又為這小公寓平添了幾分幽雅的氣息。
洛天鷹就像領導視察一樣,進來就四處觀察,此時點頭:「地方還不錯,就是有點擠了。」
低頭看了下地板:「地板有點滑啊,涼涼你得小心點,摔倒了怎麼辦?」
噗嗤一聲,蘇薇忍不住笑了出來。
諸人都是奇怪的看着她。
蘇薇忍住笑,手指一邊小廚房裏的抽油煙機:「洛天鷹,你看這油煙機,是不是牌子不好,會熏着洛涼啊?」
洛天鷹還真走過去看了一眼,肅然點頭:「是啊,涼涼她平時工作很辛苦,晚上回來一定得保證休息,屋子裏的空氣要不好了,那怎麼睡覺?」
蘇薇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有點驚奇了,忍不住就問了一句:「你認識夏詩穎麼?」
白夏瑾此時皺眉接口:「當然認識,我們兩家是世交,天鷹哥剛從我家裏吃完飯出來呢。」
「怪不得……」蘇薇嘀咕了一句,這廝跟夏大美女簡直是一個調調兒。
她對洛天鷹的感覺是越來越差,且不說還是魔狐時的恩怨,今日只看他這副樣子,就讓人想上去扇兩巴掌,你叼什麼叼啊。
洛天鷹卻是已經坐了下來,直接坐到了蘇薇最喜歡的沙發位置上。
「那是我的地方。」蘇薇淡淡說了一句。
洛天鷹似乎沒聽到,反而招手道:「都坐下啊,站着幹什麼。」
周媚兒本來還在欣賞這位帥哥的風采,此時也覺得有點不爽,這洛天鷹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白夏瑾抿嘴一笑,直接坐下來,還要伸手拉蘇薇,被蘇薇一巴掌拍開。
「這是我的地方。」她又指了指沙發的角落:「請你讓一下。」
洛天鷹抬頭看着她:「那邊不是還有把椅子麼。」他的語氣很平淡,但這不是建議,而是帶着命令的味道。
那邊洛涼看不過去了,走過來就說道:「哥,你這是來我公寓做客呢?還是來找事的?」
洛天鷹微笑,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很迷人,冷冽的氣質忽然綻放出的溫柔,就像是冰山融化一樣。
洛天鷹拉着妹妹坐下,拿起了那瓶紅酒:「不錯嘛,還是涼涼你懂大哥的品味。」
洛涼無奈,只能對蘇薇做出歉意的苦笑。
白夏瑾拍着身邊:「薇薇,到我這裏坐。」
蘇薇低頭不語,熟悉她的周媚兒暗叫不好,這丫頭生氣了!
嘴角彎起,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洛天鷹,蘇薇揉起了鼻子:「有些人看來真的是富家少爺的脾氣啊,這都是慣出來的麼?」
這下把白夏瑾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一個沙發座位而已,如今卻變成了蘇薇和洛天鷹的無形暗鬥。
洛天鷹依舊在看着紅酒,絲毫不理會,眼中也依舊帶着那輕蔑的表情。
他就是看不起蘇薇,因為在座的人,只有他知道蘇薇被趕出蘇家大門的真相!
江寧這些世家子弟,很久前洛天鷹就做過深入的分析,對於蘇薇,這個在蘇家身份本就尷尬的女孩,他在當時就不屑一顧了,一個嬌生慣養,好吃懶做,還喜歡玩點小心機的女人……
她敢跟自己叫板?洛天鷹不相信,這個蘇薇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跟涼涼合租在一起了,這是想借着涼涼的勢來翻身?
這是洛天鷹最不能容忍的,他懷疑蘇薇是不是在利用自己的妹妹。
洛涼推了一下哥哥:「你幹什麼啊,趕緊把位子讓出來。」
洛天鷹哼了一聲:「不錯,我呢,是有點富家少爺的脾氣,可是有些人,連想做富家小姐的機會都沒了呢。」
這句話可真夠狠的,幾人都是看向了蘇薇,周媚兒更是直接站起來,這就要發火。
但蘇薇對此卻是毫無感覺,洛天鷹犀利的反擊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富家大小姐,而是一個從黑暗世界摸爬打滾出來的殺手!
輕輕按住要為自己出頭的媚兒,蘇薇嫣然一笑,不跟洛天鷹說廢話了。
洛天鷹心裡冷笑,果然還是那個印象中的蘇大小姐啊。
他放下紅酒,又看向了蘇薇:「你去拿幾個杯子來,對了,這種紅酒要用波特杯,那才能發揮出赤霞珠的柔順和醇香來,你以前在蘇家,應該很懂這些吧?」
又是一句諷刺的挑釁,洛天鷹的眼神帶着警告的意味。
蘇薇嘴角彎起,起身走向了廚房,竟然真的「屈服」了。
周媚兒跟上來,低聲道:「這傢伙太可惡了,他當自己是誰了,找到酒杯我吐口唾沫進去,讓他吃老娘的口水……」
哎呀,這可真噁心。
蘇薇抿嘴一笑,從廚房小柜子裏拿出了高腳杯,卻小聲道:「把冰箱裏的芝麻醬拿出來,帶花生米的那瓶……」
「你要給他吃香噴噴的芝麻醬?」周媚兒撇嘴:「這麼便宜他?」
蘇薇推了她一下:「去吧。」
她眼神已冰冷下來,洛天鷹這廝,在自己面前擺臭架子,那不是找死麼!
昔日這混蛋一路追殺自己,身為魔狐,世界第一殺手,蘇薇早就把他研究透了!
她洗乾淨酒杯,周媚兒悄悄把花生芝麻醬拿來了,蘇薇讓她把酒杯拿過去,大拇指伸進芝麻醬里攪拌一下,然後藏在了手心裏,這才緩緩走出來。
白夏瑾已經開了酒,冒着白氣的瓶口帶着一股醇醇的芳香,混合着果香和松露味兒,的確是上品赤霞珠。
洛涼有些心不在焉,還在想着魔狐的案子,白夏瑾就要倒酒,被洛天鷹按住。
這男人對着蘇薇招招手:「作為主人,不該給我們倒杯酒麼?」
這傢伙還真上道了,蘇薇慢慢走過來,拿起酒瓶,右手大拇指悄然藏在瓶口下,黑櫻桃色的酒慢慢淌入杯中。
松露果香掩蓋了這酒中的芝麻花生醬的味兒,反而平添了一分醇厚。
洛天鷹傲然端起酒杯,輕輕晃動着,嗅着酒香,這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
「可惜不是70年代份的。」洛天鷹對紅酒顯然很有研究:「法國的彼得魯酒莊,最好的酒是76年和94年的,這兩年葡萄豐收,氣候也好,更是上一代莊園爵士親自釀造的,如今是很難喝到了。」
白夏瑾給蘇薇倒了一杯,溫柔的遞給她,蘇薇一直站着,此時笑吟吟的,好像也不生氣了。
接過酒,她也是晃着酒杯,低頭嗅着:「94年的彼得魯酒莊發生過一場大火,差點把酒窖都燒壞了,但因禍得福啊,大火熏烤了釀酒的松露,意外形成了一種薰香,那一年酒莊雖然只保下了不到100瓶,但也因此價值連城,一瓶難求。」
洛天鷹意外的咦了一聲:「這個你也知道?」
他不得不認真看了蘇薇一眼,在紅酒的品位上,洛天鷹一直很自得,也非常感興趣。
蘇薇此時喝着酒,傲然一笑:「我當然知道,我有次一口氣喝了三支94年的彼得魯薰香呢。」
洛天鷹嘿然:「這有點吹牛了吧,我求過很多朋友,也不過弄到了一支,還只有半瓶,不是原裝的酒瓶。」
兩人的對話,周媚兒都聽傻了,這在說什麼啊,不就是一瓶酒麼,有必要這麼講究?
白夏瑾品着紅酒,卻暗暗讚嘆蘇薇的見識,而且不動聲色間就壓制了洛天鷹的囂張氣焰。
洛涼終於感受到了屋中兩人的明爭暗鬥,直接抓過酒瓶,對着瓶口就咕嘟喝了起來:「哪來這麼多講究,不喝就是浪費啊。」
「你這才是浪費呢……」洛天鷹和蘇薇一起皺眉,對洛涼如此粗魯的喝法十分可惜。
洛天鷹從妹妹手裏搶過酒瓶:「涼涼,酒也喝了,算是你給我接風了,我們就說說正事,我覺得你不適合住這裏,搬出去吧。」
洛涼皺眉:「為什麼啊?」
洛天鷹伸手直接指向了蘇薇:「我不希望你跟她住在一起!」
如此直接的話,別說周媚兒,就是白夏瑾都忍不住了,起身冷然道:「天鷹哥,你太過分了!」
那邊蘇薇卻是咯咯笑了起來,歪頭看着洛天鷹:「當着本少的面說這種話,你可得小心點!」
「小心什麼!」洛天鷹哼道:「我心裏如何想就會如何說!」
蘇薇搖頭:「那你得小心報應……」
報應?洛天鷹哈哈大笑,女人就是女人,沒招的時候就說起天理循環,世間報應了。
他傲然起身,待要再說幾句,脖子上就一陣麻癢,喉嚨之上瞬間起了一層紅疙瘩,灼熱而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