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回到了蘑菇公寓,手裏的滑板已經裂開,兩個輪子也扭曲在一側。
嘆口氣,果然便宜的東西沒好貨,最後自己抱着阿玲逃亡的時候,這滑板還是承受不住重量壞掉了。
提着滑板來到公寓後面,蘇薇找到了一根廢棄的鐵條,把這滑板卸開,輪子,驅動裝置,連板子都被從中間分成了數片。
把這些零件分別扔到了不同的垃圾桶里,蘇薇這才回到屋裏。
剛才的舉動有些多餘,可能沒人會注意她的滑板,但對蘇薇來說,這種謹慎的處理方式,乃是經過無數次危機訓練出來的本能。
她開始處理身上的痕跡。
首先是火藥殘餘,她開了二十多槍,手槍射擊時從槍口和槍管末端逸出的火藥殘渣和金屬顆粒會留在手上和衣服上。這種射擊殘餘物只需用碘酒一擦,立刻會現形,當然處理起來也很簡單,用水就可沖洗乾淨。
蘇薇晃動着手臂,右手大拇指上的傷口一陣劇痛。
她的雙手手臂都有些酸麻,右手肘部還有一點挫傷,那是因為手槍後座力造成的,幸虧自己變成女人後一直在鍛煉體力,臂力更是有了一點基礎,否則光是開槍的後座力,就會造成關節組織的巨大損傷。
蘇薇還是魔狐的時候,曾親眼見到過一個女孩因為沒注意到大口徑手槍的後座力,整條胳膊都廢了。
她洗完澡,把換下的衣服一點點手洗乾淨,洗了兩次,這才脫水烘乾。然後坐下來認真回想着在雷振生別墅里的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默默想了一遍,任何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都想了一遍。
當然,現場有最少二十人目睹了她開槍傷人,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蘇薇不擔心這個,首先雷振生的人不敢報警,更不敢泄漏什麼,他們自己做的什麼事自己還不知道麼。其次,雷振生為了對付自己,把別墅的所有監控設備都關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物理證據。
她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咕嘟嘟喝光了,然後開始處理右手的傷勢。
狙擊槍子彈擊中右手手槍,巨大的衝擊力造成了她虎口位置的創傷,粗略檢查,沒有傷到最關鍵的筋骨,但大拇指位置的軟組織傷到了,按照以前的經驗,最少要恢復一周時間。
蘇薇對傷口進行消毒,重新包紮,拿起了從雷振生臥室里弄到的小皮包。
將皮包里裝着的薇歐公司產品拿出來,翻了下這個小皮包,意外發現了裏面還有兩張建行的銀行卡,以及一張偽造的身份證。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身份證是偽造的,是因為這張證件背面的激光防偽有問題,現在這一代身份證背後的激光防偽是很厲害的技術,很難模仿,這張身份證已經可以說能以假亂真了,但還是不夠完美。
在蘇薇這樣的偽造證件專家眼裏,這破綻還是能看出來的
身份證上面寫着「梁振」的字樣,但頭像正是雷振生。
呵,看來是雷老大為自己準備的退路,他弄了一個假身份證,就是為以後事情不妙逃走用的。
蘇薇把皮包拆開,依舊是分批處理,保證萬無一失,她再回來,翻看着銀行卡。
有意思,銀行卡的後面竟然還寫着密碼。
雷振生這種混混,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而且做的是違法生意,一定疑神疑鬼的,他可能所有的銀行卡密碼都不一樣,這兩張一看就是新辦的,估計怕自己記不住新密碼,所以寫了上去。
蘇薇看着假身份證和兩張卡,眼神一閃,該不會雷振生是用這假身份開的銀行卡吧。
卡里有多少錢?
蘇薇帶着銀行卡來到附近的一處提款機前,想了一下又回去了。
這次她戴着口罩,還用了帽子偽裝,打車來到距離公寓很遠的觀景點,這裏的提款機是人流量最大的,每天來取錢的遊客數不勝數。
蘇薇排了很久的隊,插入銀行卡,看着上面跳出的一串數字,心裏跳了一下。
就算是她,也忍不住心跳加快,這是幾個零在後面?
第二張卡也一樣。
再回到公寓,蘇薇擺弄着兩張卡,頓時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雷振生的不義之財竟然都在裏面,八位數的存款……還是兩張卡。
但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可是有毒的,碰不得。
蘇薇把銀行卡和身份證包起來,思考着要不要當場毀掉。
此時外面傳來小金的叫聲,然後是開門的聲音,周媚兒牽着小金從外面回來,手裏還提着一份外賣,卻是緊鎖眉頭,心事重重。
啊!她一聲尖叫,看到了好好坐在那裏的蘇薇。
「你要嚇死我啊,薇薇,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周媚兒大口喘着氣。
蘇薇皺眉:「我回來還要說什麼,今天是周末,我又沒上班,有什麼好害怕的?」
周媚兒摘下帽子,露出一頭長髮,卻是連髮型都沒整理,看來她是真的心慌意亂的。
「我,我還以為你……」周媚兒走過來又看到了她手上的紗布,不禁又嚇了一跳。
「沒事,不小心摔的。」蘇薇晃動着手,眼神卻冷了下來:「媚兒,你看過我的抽屜?」
周媚兒捏着自己的指甲,有些不安。
「以後不許偷看我的東西了。」蘇薇沉聲說了一句,然後伸個懶腰:「我都要餓死了,你買了什麼?」
周媚兒鬆了口氣,把買來的炒麵都推給了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遇到薛定諤了?」
嗯?蘇薇放下筷子,滿嘴的炒麵吞下去:「什麼意思?那個混蛋還找上門來了麼?」
周媚兒急忙搖頭:「別急啊,我是怕你出去有事,所以打電話給薛先生了,看起來他挺有錢的,有錢就有勢,所以我想着他能幫上忙。」
周媚兒說的結結巴巴的,儘量用委婉的語氣說着。
蘇薇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那混蛋怎麼說?嗯?他知道我去帝景名苑了?」
「疼……薇薇,你弄疼我了。」周媚兒被她抓着手腕,眼淚都要出來了。
蘇薇急忙鬆開。
周媚兒揉着手腕,撅嘴道:「你這怪力氣哪裏來的……薛定諤只是說去看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沒。」
蘇薇舔舔嘴唇,一時沉默下來,這事可真是麻煩了。
帝景名苑裡,白夏瑾和薛定諤被牢牢綁在了一張椅子上,背對背綁着,他們身上的繩結都是死扣,一種很古怪的捆綁法,只有專業的傭兵才會用的繩結。
白夏瑾眼神掃過對面的幾個越南人,便低頭,幸好手腕上戴着表,遮住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紋身。
醒過來的雷振生手臂纏着繃帶,疼的全身顫抖,他連服了十幾顆藥片,心臟才好受了一點,因為心臟病的緣故,連止疼藥都不敢吃,所以雷老大只能默默承受身上的痛苦。
但他自詡是條硬漢,當着越南人,白山河還有手下的面,他一聲不吭,只是當他回到混亂的東臥室,發現自己藏在床頭的小皮包不見了後,終於忍不住嘶吼起來。
白山河皺眉進來。
雷振生拍着大床:「草,草,我草!」
「咱們的錢,錢不見了!」雷振生咬着牙:「裏面還有徐彬的那部分,我們做『生意』走貨需要的錢都被那臭女人拿走了。」
白山河身子一震,咬牙問道:「說清楚,是哪個女人,阿玲還是蘇薇。」
雷振生左手擦着汗珠子,哼哼了一聲:「阿玲她什麼都不知道,我這東西就放在枕頭下,連保險柜都沒用,一定,一定是那個蘇薇拿走的。」
說到這裏,他和白山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那女人真正的目的是那筆錢?」
真的有這個可能,否則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同事,甘願冒生命危險來這裏談判呢!
白山河轉身走出來,手中多了一把蝴蝶刀,甩動幾下,直接橫在了白夏瑾的脖子上。
白山河現在額頭的青筋都在跳着,因為那筆錢有三分之一是他的投資,幾乎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蘇薇,蘇薇是怎麼知道我們的錢藏在這裏的!」白山河吼叫着。
白夏瑾皺眉,一言不發。
白山河轉到右面,手中的蝴蝶刀直接在薛定諤臉上划過,滴滴鮮血順着臉上的傷口流出,薛定諤咬着牙,一聲不吭。
「好,都是硬漢,不愧是世家豪門的公子啊!」白山河眼神瘋狂:「那我們就問問蘇薇好了。」
他轉身拿起旁邊地上的兩台手機,從白夏瑾和薛定諤身上搜到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打開薛定諤的手機,強迫他解開指紋,白山河翻動着最近聯繫人,看到了一個號碼。
他蝴蝶刀嘩啦啦在薛定諤小腹位置比劃着:「蘇薇的手機號是不是這個?」
薛定諤哼了一聲,白山河揮起手臂。
「等等,你打第一個聯繫人就可以找到蘇薇。」白夏瑾忽然沉聲道。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但額頭上的汗水出賣了他的緊張。
絕不能,絕不能讓薛定諤出事,因為這次行動是自己決定的,白夏瑾心中充滿苦澀,還有憋屈。
堂堂夜蟒,曾經縱橫東南亞的一代獨行傭兵,現在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不是他實力不行,而是這次行動太倉促了,關心則亂啊。
「你們最好祈禱那個蘇薇能接電話!」白山河惡狠狠說着,按下了通話鍵,遠方蘑菇公寓裏,周媚兒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